泷泽生摊手,毫不心虚道,“陪我去,我现在五条大人的阶下囚,离不开五条大人的视线。”
他们两个在这边一来一往聊得火热,显然完全忽视了身后还有几个人。
被遗忘的学生们:“……”
“果然,这种奇怪的磁场。”
“他们还记得我们在这里吗……”
“下课了,走,去吃冰棍吧。”
“说得也是。”
他们没走远几步,就听到泷泽生在后面乘着风声喊道,“你们回去好好休息啊!抱歉抱歉~我们下次再聊!”
啊……这个人好像超级温柔的。
***
虽然五条大家主一脸不情愿,但泷泽生还是很快坐上了他叫来的车。
泷泽生要回去拿东西,五条悟只叫人把他的大福牵了过来,其他东西一律没准动。
在车里,他们的话题便偏向了更深的地方。
“袭击你的人查出来了……没错,是窗下达的任务,但不止他们。”五条悟靠在椅背上,双腿叠起,声音沉沉,“你猜的没错,那边的确有你的悬赏令,没有提私人恩怨,只是说有一只大家伙在你活动的地址徘徊,咒术师们只要去那里检查一下,就能感受到你的气息,你的存在感很强。”
“但怎么想动静都太大了,三千万,能阔绰的随手掷出三千万的富豪不是傻子,不会因为一点儿灵异感受就让人去祓除不确定存不存在的诅咒。”
泷泽生翻着他在车上的小冰箱,从里面拿出了两根甜滋滋的冰棍。
看着他以往经常备的东西,泷泽生感叹,“你的口味一点儿没变……这家公司不是说要倒闭了吗,你投资让他起死回生了?”
五条悟:“……喂。”
“在听呢在听呢。”泷泽生拿冰贴了贴他的脸,五条悟不怎么走心的躲了一下,“如果我被你保下来了,起码窗就不会再对我的气息大动干戈,自由咒术师们祓除咒灵并没什么错,重点是背后的人。”
五条悟靠在窗边,“有两种可能,一是我们重逢时那天的诅咒师团伙A盯上了你,二是……”
他的声音又低了下去,泷泽生见怪不怪,“给我继续说,你什么时候喜欢遮掩了?”
“……你还记得五条笼吗?”
“踹我的臭小鬼。”
“是他。”五条悟环起胸,“他跑了。”
“哈?”
“算是叛徒吧,五条家现在被我洗了一遍,是我的一言堂,但是我当上家主前就跑了一部分人。”
这是泷泽生没参与的过去,他说,“完蛋了,我还挺想看你是怎么当上家主的。”一定特别威风,特别有格调。
重点又偏了……
五条悟心想。
他瞥眸看着泷泽生,青年望着车外飞速掠过的风景,面色平静€€€€他对自己正处于危险的境地并不忐忑心烦。
他对五条悟有着全然的,令人心口发热的信任。
还是这样。
五条悟舔了舔舌尖上的凉意。
自己遇到麻烦总是无所谓,但只要他一有不测,整个人就会像爆炸一样躁动。
……算了。
五条悟搭上泷泽生的手腕。
如果能安稳的护在身边,就这样……
“少黏糊。”泷泽生嫌弃,“你的手好凉。”
“略。”
“其实有件事我忘了告诉你……”五条悟说。
“什么?”
“你被伏击的那天晚上,我把你带去硝子那后,又回去了一趟墓地。”
泷泽生微微瞪大眼,五条悟道,“我听到你说你有约了……他还在那,而且因为帐,他发出的短信你都没能接收到。”
五条悟神情蒙上了一层阴影,似是回想起了有些不妙的经历。
“他的状态看上去可真是……糟糕透顶。”
第21章
泷泽生一时无话。
他张了张嘴,说,“其实我猜到了。”
“什么?”
“你知道吗?一般人接到那通电话的时候,会指责那个失约的人真是太过分了。”泷泽生情不自禁的摊开手,纤长的手指就像要勾住什么般弯曲,“如果我约了你,而你叫我担心了,你觉得我会说什么?”
不等五条悟回答,泷泽生自动补全了后话,“我会说:你这家伙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啊!可不能有下次了,给我好好道歉啊混蛋!”他看向五条悟,微微笑了下,“我不会伪装压抑自己的情绪,因为我没有难以开口的理由。”
五条悟不置可否的咋了下舌,“所以他才是精神状态很差的那位吧。”
一提这个,泷泽生头大,“你们是不是现在还在误会我有自毁倾向,嘶,一这么深想的话,我失联的情况就会变得超级不妙了。”
他转头道,“而且你还把大福接走了,就像给它找好了归宿一样。”
“大福也是你计划的一环啊……”
“狗屁的计划,我说了我很好。”泷泽生在后视镜里看到辅助监督汗颜的脸,大概是因为他无比自然的和当代最强呛了声,“在决定收养它的时候我是很认真的,那代表我要照顾它一生,一个随时都会放弃的人怎么会选择陪伴一条生命。”
车里一时沉寂下来,泷泽生听到五条悟笑了一声,随即肩膀上压过来一个脑袋,青年柔软的发梢磨蹭着他的颈边,“好吧好吧,信你信你。话说你回去是要拿什么东西?”
“大福的狗碗,你没发现它最近吃高级狗粮都蔫蔫的吗,不能因为那东西便宜就无视掉小狗的爱啊。”泷泽生说,“还有我病友给我的礼物,有很多祝福信……以及写给我的遗书。”
遗书。
这个字眼儿附着着酸涩沉重的情感,五条悟的表情凝滞了一瞬。
泷泽生将吃完的木棍小心塞进包装袋,丢进了车里配的小垃圾桶,“那个东西比钱财贵重多了。”
半小时后,他们到了泷泽生的租房。看着这外表破旧内里却很干净的房子,泷泽生竟然生出了离别的不舍感,“其实这里生活还蛮好的,虽然夜里会有不良骑着机车路过这边,还会有小偷过来试图撬开陈旧的门窗。”
“……好?你竟然说好?”五条悟睁圆了眼睛。
泷泽生秒懂他,熟练的用毫无情绪波动的声线说道,“当然,没有悟的生活特别的孤独,每天都处在没有悟的痛苦中,见不到悟,每分每秒都是一团糟。”
五条悟踢开前方的小石子,墨镜不正经的歪在鼻梁上,“倒也不用这样啦,你真的好敷衍啊生~”
泷泽生朝他浅做了个鬼脸,随后噙着笑容打开了房门。
“……”
他的笑容耷了下来。
屋里乱得像是刚被打劫了一样。
五条悟沉着脸进来,打量一圈,“有人来过了。”
“这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泷泽生就跟不能破坏案发现场一样小心翼翼,“咒力残秽能看出什么吗?”
“嗯,来的人不是普通人。”
“是伏击我的那一伙人?”泷泽生捡起一个被扔在地上的手掌布偶,“我的脸暴露后,在这个时代很容易查清身份信息。”
泷泽生和五条悟仔细检查了房间,发现来者的破坏意图非常明显,泷泽生最后总结道,“我的牙刷被拿走了,枕头被人翻过,可能是为了取走头发……”
DNA检测。
也可能是用来做别的。
被不知道是什么的家伙这么研究,想想就让人恶心。
“这个现场的感觉……”五条悟捏着下巴沉思,“有点儿像在找你藏起来的秘密。”
“是在调查我怎么复活吧。”
“没错,他们在查你是不是用了什么禁术,如此违背天意的术式绝对有载体,或者符号,图纹。”
哈,那怎么可能有。
泷泽生想,
因为他是凭空出现的。
他把房子快速收拾了一下,毕竟交还给房东时应该干干净净的,随后找出了抽屉里夹在笔记本中的信件,小心的放入辅助监督给他的文件夹。
辅助监督看着纸张上歪歪扭扭的字迹,“为什么他会给你写遗书……?”
他知晓泷泽生的身份,虽然从未见过本人,不过在接受培训时往往会被督促一句:别在六眼面前提泷泽生的名字,就算你从别人那听到了关于他的传闻,也遏制住自己的好奇心。
关于他的传闻。
关于那个,虚无缥缈的,无声的血色传闻。
€€€€泷泽生并没有亲人。
临终时的嘱托,向来带着更深重的含义。因为它无法交付那人答卷,只是一个祈盼,一个念想。
“这有什么理由吗?他有话没来得及和我说。”泷泽生看他一眼,“虽然写得很辛苦,字迹几乎要辨认不清,且因为在弥留之际逻辑混乱,但我已经感受到他的心意了。”
触物生情,泷泽无意道,“对了,悟,我当初有留下遗书吗?”
啊…我这张破嘴。
泷泽生简直想咬掉自己的舌头,“这么问就像脑残一样,你当没听见吧。”
“……没有。”五条悟蹲在角落说,“就算有,那东西现在也不叫遗书了,只能算是你留的信。”
嗯,说的也是。泷泽生也想象不到他写遗书的模样。他只能是为了保护五条悟死的,如果有那么充裕的时间写遗书,硝子都能把他满血复活了。
他将重要的东西拿走,把垃圾麻利的分类装入塑料袋,这个住处便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了。
“走吧。”泷泽生站在门边,“房东过两天会回来检查房间,悟,陪我去倒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