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酒走到了他的面前。
他们此时在直升机里,要前往一处秘密研究所探取资料。
泷泽生的状态最近不对劲,琴酒第一时间就察觉了,然而今天好像尤为严重。
银发青年伸手碰了碰泷泽生的额头,并没有异样的温度,他看着泷泽生的碧色眼睛,里面翻滚着阴谋一般的深思,“泷泽,你到底想做什么?”
泷泽生一把握住了他的手。
“我有一个猜想。”泷泽生说,“把你打断腿带走的猜想。”
琴酒:“……?”
直升机上的其他人:“???”
连开直升机的人都目瞪口呆的转过了脸,来看看泷泽生的表情到底是不是在说他正开玩笑。
可惜泷泽生就像脑子抽了一样,用一种认真的语气说道,“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一种选项,其实好像也不能算错?”
打断琴酒的腿,让其失去行动力,但并未伤及性命。
好像也……?
琴酒垂眸俯视着泷泽生。
他个子高挑,平常就是鼻孔朝人的高傲感,但泷泽生鲜少在他身上感到居高临下的不适。
此时他却因为这个眼神瑟缩了一下指尖。
不行。
泷泽生直视着琴酒的眼睛。
不行。
囚禁是毁了他。
囚禁是最下下策。
他们之间围绕着一种诡异的,心照不宣的气氛。
泷泽生觉得琴酒看懂了他的眼神。
周围的成员用一种揶揄的目光打量着他们两个,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直接出声道,“呦,这是吵架还没和好呢?你们在玩什么新型的play吗,可惜现在我们在天上,也不能回避啊。格罗格。”
那位说话者被琴酒一脚踹飞,身子撞上直升机的一侧,惹得整个机体都惊心动魄的摇晃了一下。
“少用这种语气和我们说话。”
那位成员朝地上干呕了一下,眼神不甘又憋屈。
组织是里世界的风格。
高位者动怒,低位者挨罚。
泷泽生漠然的看了一眼,然后问道,“还有多久到?”
“五分钟吧。”
“提速。”他说道,“我不喜欢这里的空气。“
……
那次的任务也完成得很好。
直到€€€€
令泷泽生感到不可行的任务出现了。
事实上他一直都预感到有那么一天。
所以到来时反而并不惊慌,而是有一种果然如此,终于来了的……奇妙解脱感。
那个任务越过了泷泽生,是直接传达给琴酒的。
等泷泽生在监控里发现了琴酒的行踪,意识到他即将要做什么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
【会死。】
系统在他的脑内冷冰冰的说,【这些人都会死,连带着工藤新一也会死,所以你得想办法把工藤新一带出去。】
他的眼前是一个商务大厦。
泷泽生心里抓毛,“为什么那小鬼会跑到那种地方?!”
【是意外。】系统说道,【他今天是跟着学校组织的活动,来参观展会的,但是在卫生间滑倒磕破了脑袋,晕了,没有第一时间响应警方的疏散。】
【不止他,里面的人大概都会死。】
这座商务大厦的19层,刚刚被组织成员埋了炸弹。
目的很简单粗暴,他们要做一场恐怖袭击,将里面的东西,包括想要干掉的人全部用炸药毁掉。火焰能够吞没一切痕迹,不管是疑点还是证据。
犯人是他们找来的替死鬼……或者说威胁而来的赌徒,因为实在还不上债,终是走上了绝路。
泷泽生被这个消息惊得魂都飞了一半,当即试图命令所有人停手。
“干什么干什么?”组织成员茫然的在电话里喊道,“不是说等老大出来就炸吗,照计划,琴酒还有十分钟就出来了,难道说他需要延长任务时间?”
“等不及了,他的出现只是个提前的信号罢了,反正不在一层。”
“那个人就算没有我们的指示也会按时炸掉一切。”
……
……
***
酒店客房里,泷泽生揉了揉阵痛的太阳穴。
事实上他被炸弹炸得脑袋都飞了一半,只依稀记得€€€€
他往琴酒胸口开了一枪。
当时的情况具体怎样他已经记不太清,只知道条件十分苛刻,他没有其他能够快速阻止这个人离开的方法,于是用了执行力最强最暴力的方式€€€€让他受伤。
印象里,对方的眼睛中满是不可置信。
用不可置信来形容都是轻的,泷泽生清楚的看到他的表情都扭曲了。
银发青年因为子弹的冲力跌跌撞撞的倒向一边,中弹的瞬间,他只感觉自己被石子打了一下。
他怔然的捂着自己的胸口,明明的最熟悉枪战的人,那个时候却好像第一次接触“子弹”“伤口”一般茫然僵硬,甚至反应迟钝到需要低头确认。
低头确认是不是身上有伤,是不是有血流了出来。
感官上暂时无法辨认伤口在哪,也没有疼痛。
琴酒现在清醒极了,心率也急速飙升。
泷泽生那一枪毫不留情。
任谁看了都会这么说。
大片的血迹晕染在衣服上,琴酒的里衬穿得不是纯黑色,胸膛上的伤口汩汩往外流血,顿时将那片不了染得一片黯淡。
“……你在做什么?”
银发青年哑声问道。
“你在做什么?”
他问了第二遍。
泷泽生扣动扳机的手指颤抖,“我说了……这次的行动必须取消。”
“……就为了那里面的警察?”
“……不是。”
“那是为了什么?”这句话其实并不是问句,而是质疑。
琴酒连讽刺用的笑容都没有扯出来,他指着自己的胸口,“你在做什么?”
泷泽生站在他的对面。
他们第一次,摆出了针锋相对的对峙局面。
“我也早就想说了€€€€”
琴酒死死盯着泷泽说,“格罗格,那些人是你叫来的吗?”
这个情形下,琴酒唤了泷泽生的代号。
“我们的任务信息,是你泄露的吗?”
这其实并不是很难发现的东西。
即使泷泽生让每次任务都尽力的完成,但就如某个成员所说的那样,“€€€€感觉我们在办家家酒啊。”
他们执行的任务被刻意抹去了某种立场上的“伤亡”。
甚至于说有好几次,他们的任务会忽然中断,因为远方传来的警笛,或者某些不该出现的人出现了。
而唯一接触着最高情报的泷泽生,是执棋的手。
对方竟然早就向外界传输着信息。
€€€€这难道不算背叛吗?
€€€€这难道不算背叛吗?
€€€€这难道不算背叛吗?
昏暗的灯光下。
泷泽生的神情变得很是陌生。
就像是终于撕下了面具。
他的闭嘴不言相当于默认,而泷泽生此时正在头脑风暴。
他清楚知道他那一枪没有偏,他对自己的枪法有信心,他也看过琴酒的体检报告,知道对方的心脏没有长在奇怪的地方。
他在做出了伤害的举动后€€€€陷入了短暂的,几乎是冷酷的剖析状态。
他在想他的举动违反了什么准则,究竟会产生什么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