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贱 第6章

第09章 拒绝

这句话的冲击力不比安于柬重生后发现自己仍躺在私宅,第二天还是祝青霄结婚的日子要小,安于柬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虽然没有掀开被子检查,但也没有想象中的胯下一凉,好歹,这一世的夏将影做了个人,没有将他扒光。

“怎么了?”夏将影坐起身,手撑在一边没有越线,“你放心,我没有碰你。”

安于柬仍保持沉默,没有接话,他不敢确定,甚至怀疑,重生的是否不止他一个。

“你喝多了倒在了酒吧,现场有人拨打了救护车,结果发现你只是喝醉了,心率正常,也没有呕吐物窒息的迹象,这种情况医院不收,那个调酒师一时走不开,我发现了你,便把你带回了家。”夏将影掀开被子,背对着安于柬,弯腰捞起起地板上的牛仔裤穿上,“我家只有这么一张床,所以只能委屈你和我睡在一起。”

“谢谢。”安于柬僵硬地道了声谢,话锋一转便质问起了夏将影,“你为什么会把我带回家,你认识我?”

夏将影明显一顿,转过身来看向安于柬,他骨架本来就大,又背对着光,将安于柬困在了床上的阴影间,“我知道你。”

安于柬屏住呼吸。

“禾园娱乐的老板,我投过你们公司的简历,但没有后文了。”夏将影不好意思地揉了揉自己的黑发。

安于柬松了口气,小声嘀咕了一句,“还好,还好。”

“我也没想到能在酒吧碰到你,还挺有缘。对了,救护车的5是我垫的,微信还是支付宝?”夏将影三两下套上了干爽的白T,解开手机上的充电装置,赤着脚走在地板上。

“支付宝吧。”安于柬顺手从外套里拿出手机,敲了几下屏幕,黑屏,“不好意思,手机没电了。”

“没关系,喏,接着。”

砖头大的东西抛了过来,安于柬慌乱地接住,定睛一看,是他从未见过的杂牌充电宝,上面还贴着一个草莓熊的贴纸,安于柬拔开专用充电线,插入接口,没一会儿手机便有了反应。“你把收款码给我。”

夏将影听话地走了过来。

“滴,支付宝到账20元。”

夏将影被吓了一跳,“不用这么多。”

“一点感谢费,谢谢你收留我。”其实并非单纯如此,安于柬对夏将影仍抱有歉意,上一世,自己冷漠无情,在感情上狠狠地伤害过夏将影,没给过他希望,临死前,夏将影却是为数不多没有背刺他甚至还无形中给予过帮助的人,一想到今日之后再无见面的机会,安于柬觉得自己出手还是小气了。

夏将影却没有接受他这番说辞,直接抢过安于柬的手机,调出收款码,又转了1480过去,“不是我的钱,我不赚,5元是救护车的费用,另外20是把你抬回我家打的的士费。”说完,又把手机塞回到安于柬手中,“只是住一晚,又不是五星级酒店,何必破费。”

安于柬看着屏幕上的数字,又看向夏将影,心情有些复杂,实际上,上辈子,安于柬对夏将影的了解并不充分,甚至可以说是充满了偏见,他没想到夏将影会做出这样的举动。“嗯,那还是要谢谢你。”

“不用谢。”

话已经说完,安于柬从床上下来,“那我就先走了。”

“安老板。”夏将影喊住了安于柬,“能给我一个机会吗?”

安于柬停下调整衣领的动作,转身看向夏将影,“什么?”

“我承认,我是有私心的。安老板,能给我一个机会吗,我想加入禾园娱乐。”夏将影走到安于柬身边,“我知道这样做不太符合规矩,但机会不都是靠争取的吗 如果您肯给我一个机会,我保证我会尽我所能为公司创造价值。”

老实说,夏将影的态度甚至要比刚进公司的那群艺人还要诚恳,但安于柬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不可能轻易被人动摇,“说的总比做的好听,你拿什么保证你可以为公司带来价值。”

“我可以给你看我的作品集,我知道贵公司发展遇到了瓶颈,这几年投资的网剧都没什么反响,想分乐坛的一杯羹,却缺乏综合能力强、颇具创造性的艺人,我想我可以帮公司解决这个问题。”

安于柬莫名想起夏以宗垫钱帮夏将影出专辑的事,态度明确的摇头,“你不适合走这条路。”

“为什么?”

“你说你投过简历,我有点印象,你是渝大的学生,对吗?”

“你看过我的简历?”

安于柬点点头,他自然没有看过,他从来不管这些,也不干涉夏以宗挑人的权力,“像你这样的学历,进娱乐圈太可惜了,不要跟我说成为艺人是你的梦想这样的话,娱乐圈只是极少数人的造梦地,像你这样天真无邪,一腔热血想要在里面闯荡的年轻人,大多被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再说,你以为市场需要的是有才华的人吗?才华可以包装,人也可以包装,你以为的明星很多都是人为营造出来的。”

安于柬并不客气,夏将影还有选择的机会,他私心不想让夏将影淌这趟浑水,“找个班上不好吗?老老实实的过一辈子也挺好。”

夏将影沉默了,安于柬开始后悔自己是不是说得太过直白,太过伤人,可下一秒,夏将影却露出了笑容,“您说的对,但,按部就班,平凡地过一生并不是我想要的选择,您拒绝了我,但我还有投其他公司的机会,不是吗?”

还挺乐观,安于柬知道自己无法左右,便随口说了一句,“嗯,祝你成功。”的确,上辈子,受自己的影响,夏将影埋没在禾园娱乐,但倘若换家公司,也许真能有不一样的结局。

不过,于他而言,他要做的,只能是拒绝夏将影。

“我送你下楼吧。”夏将影指着楼梯。

“嗯。”

没走几步,安于柬的视线便被一整面,整齐挂在绿墙上的乐器所占据,除此之外,夏将影甚至还收集了一展柜的黑胶唱片,安于柬粗略地扫了一眼,涉猎颇深,倒不是他有多了解,只是祝别有这方面的爱好,每每抢到什么限量款,又或是拍到了什么上个世纪的私人藏品,都恨不得拉着他说个三天三夜的。

可据他所知,这样的爱好,不是一个大学生可以支持的,乐器可以二手低价淘,展示墙上的看着也都有些年纪了,这些唱片…

夏将影看出了他的疑虑,“都是我在贴吧上收的,有的人退圈了,打包卖便宜,有的是盗刻的。”

安于柬点点头,指着墙上的乐器,“这些你都会?”

“嗯。”

看来,他真的不了解夏将影这个人,“昨天,邀请你参加节目的两个人,你答应他们了吗?”

这回,轮到夏将影愣住了,“你看到我了?”

“我没看到你,我看到另两个人了,只是现在回忆起,身边坐着的那个人应该是你。”

“还没答应,我还在犹豫,成团的诱惑力很大,但我还是想solo。”

安于柬一巴掌拍醒夏将影,“你还挺会做梦,还成团,你有本事活过初赛吗?”安于柬自然清楚夏将影有这个本事,但还是想压一压他的气焰。

“我。”夏将影把脑袋偏向一边,没否认便是承认。

安于柬认输,他似乎逐渐理解这小子为何对自己穷追不舍,“参加吧。”

“什么?”

“我说,你去试试看,说不定有惊喜。”安于柬言尽于此,如果真想进入娱乐圈,对于夏将影来说这个节目,他一定不能错过。

“你很看好这个节目?”

安于柬没回答,多说易错,如果夏将影确定参加,他一定要先和夏以宗通气,无论如何不能签这个人。

“喂,你手机响了。”

“哦。”安于柬拿出手机,醒目的“祝青霄”三个字,让他差点把手机丢出去。

铃声仍在催促,安于柬思想斗争许久,最后败给了他能给我打电话,一定有什么急事的想法,接通了电话。

安于柬没出声,对面也没有,他想,也许是不小心按错了。

“你在哪?”声音带着冰霜顺着听筒传入安于柬的耳朵,让人不禁哆嗦,不知为何,他似乎感觉祝青霄有些许怒意,但这应该是他的错觉。

安于柬掐住自己有些发抖的手,“我在外面,有事吗?”

电话那头陷入一阵嘈杂,安于柬似乎听到了很多声音,有人声,还有他熟悉的机器音,很快,祝青霄的声音再次响起,“爷爷走了,你回祝家,吴叔要宣告遗嘱。”

震惊中,安于柬掐断了电话,祝老爷子走了,怎么会这么突然?他甚至来不及反应,反驳祝青霄,他一个被祝家赶出来的人,有什么理由再回到那里去?

“有没有黑色西装。”安于柬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像在机械的重复某一句话。他虽然没什么感情,但往后,祝家这一脉只剩祝青霄和祝别了,他不由得感到悲伤。

“有。”

“借我。”安于柬看向夏将影。

不记得发生了些什么,安于柬坐上车,驶向祝家老宅,他的心情越发复杂起来,这一世,太多事情有了变数,不在计划中,被意外取消的婚礼,夏将影的出现,还有祝老爷子的突然病故,一切的一切都让安于柬越发恐慌与不安。

他该如何才能避免重蹈覆辙?

他又是否无法挣脱命运?

安于柬闭上了眼,他想,他什么都做不了,唯一能做的,便是不再试图留住那人离去的背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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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雏菊

湖湾区不允许私家车进入,安于柬下了车,独自一人走向地势最高处的独栋别墅,他不得不承认死亡这两个字于灵魂而言多么沉重,他不是没有经历过,却没有因此多出一丝一毫的坦然。

门口摆满了白菊,似永不湮灭的烟花于茎叶中安静地盛放,在这样的阴雨天,更显寂寥。已有人先一步知晓送来了挽联,安于柬两手空空站在门口,迟迟没有迈入。佣人忙前忙后准备着祭品, 没有留意这多出来的一个人,像空气,又像门缝中渗过来的香烛烟,风一吹便散了。上山前的柔和细雨以另一种形式砸了下来,夹杂着潮湿阴郁的气息,让人呼吸不畅。安于柬于堂前摘了两朵被雨浇败了的菊花插在胸口,推开门走了进去。

祝青霄换了素衣跪在灵前,身后,便是祝别和吴念。安于柬合上门,又在片刻间和吴叔交换了眼神,取过案板上的白色袖章,安于柬走上前给祝老爷子上了柱香,便站到一旁,跪了下去。他到底是离开了祝家,不能同祝家的三人一处。

从正午到日落,除了诵经,灵堂内再无其他声响。安于柬跪在地上,膝盖早已没了知觉。过去种种如老旧碟影般重复上演,他到底不能怨,祝老爷子默许安嘉荷把自己带回家,又认祝云非做“父亲”,这是他亏欠的恩情,祝家能把他养大成人,已属不易。可他偏要争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苦心布局想蚕食祝家家产,在祝老爷子眼里不过是些雕虫小计,不成大雅,可他又不算满盘皆索落,他从此成了祝家的心头刺,为扫清祝青霄眼前的路障,祝老爷子出手,将他赶了出去。实在愚蠢。

安于柬说得是自己,也说其他。祝别都难以争得的东西,他又怎敢觊觎。他不过是羽翼已丰,想早日摆脱这吃人的地方罢了。不过,他也确实痴心妄想,他贪的,是祝家的掌中珍宝,是那个他和祝别只能活在其阴影下的悬日。

已过十二点,吴叔将几人唤起,又请到偏房去。安于柬站在一边,目视祝青霄走出灵堂,相比一日前的婚礼,他憔悴许多,肉眼可见的疲惫。祝别跟在后面,强忍悲痛,视线与安于柬相汇时,又忍不住噙泪,安于柬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坚强一点,祝别咬着牙没哭出声,在吴念的搀扶下走了出去,安于柬跟在最后。

人都到齐了,吴念自觉退了出去,偏房只剩下四人。祝青霄合着眼,仰躺在梨花椅上,看不清楚神情,也不在乎其他动静。祝别仍在偷偷落泪,安于柬没入坐,挑了个角落站着,他本打算和吴念一同出去的,却被吴叔留了下来,安于柬觉得奇怪,但也没多说什么。

吴叔清了两声嗓子,便开始宣读遗嘱。意料之中,祝老爷子替祝青霄铺好了路,该有的房产,股权,股份一个没落,至于祝别,虽然比不上祝青霄,也算丰厚,保他几辈子无虞。安于柬逐渐放空,祝老爷子已逝,到祝青霄这,也该分家了,也是万幸,他这个傻弟弟,也没动不该动的心思。

“至于禾园娱乐,仍属于安先生,另,安于柬安先生将持有兴世公司10%的股份。”

安于柬以为自己听错了,禾园只是个小破公司,留给祝青霄也没什么用,可兴世旗下产业几乎占到整个祝家的八成,祝老爷子也舍得?安于柬刚想开口,却看见祝别睁大了眼睛看着自己,至于祝青霄,像没听见一般,继续闭目养神,虽然10%是无法撼动什么,但这么大的饼怎么就落在他头上了。

上辈子,他不过也就得了些零碎股份,以及属于安嘉荷的那套房子还有禾园,怎么就?

“吴叔,您是不是搞错了。”安于柬出声询问。“我想这不是我能拥有的。还有我母亲的那套房子,难道不属于我?”

“安先生,按家主的意思,您的确持有10%的股份,至于安夫人的那套住宅,很遗憾,已经抛售了。”

“抛售了,我怎么不知道?”安于柬愣住了,他都把东西搬到房子里了,现在跟他说抛售了?“卖家是谁?买家又是谁?”

“哥。”祝别在一旁低着头,不敢直视安于柬,声音细如蚊虫,“我前段时间资金周转不过来,你从前不是说过那房子我两一人一半吗?而且现在写的还是我的名字,我就给卖了。”安嘉荷出事后,一来祝别年纪还小,安于柬又是做哥哥的,总想给他多一重保障,二来,安嘉荷的那套房子本来也是依仗着祝云非才买下的,写他的名字不合适,但安于柬怎么也没想到,事情发生的如此突然。

“你就这么把妈的房子卖了?好,你告诉我,买家是谁,我就是不要这10%的股份,这房子也必须归我。”安于柬放不下这房子,论亲情,这是安嘉荷为数不多留给他们兄弟二人的东西,论私情,上辈子走投无路,这是他最后的庇护所,也是他身前纵身一跃的地方,无论从哪个角度,他都无法割舍。

“卖给…卖…”祝别支支吾吾地看向闭目养神的祝青霄。空气凝结。

一切不言而喻,安于柬再怎么生气,此刻也哑了火。他心里有气,又不能当着面发作,见吴叔交代完,便转身离开偏房。

他就是再跳一次,也不会想到祝青霄会把房子买下来,现在算什么,他刚下定决心要重新开始,好好做人,现在告诉他,他怎么样也逃不出祝青霄的手掌心。越发郁闷,安于柬摸了摸口袋抽出细烟,外面仍在下雨,只是势头小了许多,烟纸沾了湿气不易着,安于柬只得拿打火机烫,终于着了,安于柬只觉得心情跌入谷底,猛吸一口都没能让他忘却此刻的烦闷。

他只顾着点烟,却没发现有人走了过来。祝青霄停下时,安于柬仍没反应过来,自己何时已经被人控在了花园的死角。要说不慌是不可能的,安于柬从前就猜不透祝青霄,连带这次,他实在想不通。

“你过来干嘛?”安于柬无法忍受这样的“逼迫”,他此刻完全被控制住,整个人被祝青霄高大的身影所笼罩,动弹不得,连他的烟都没有多余的空间,一点星火很快在祝青霄深不见底的眼神中被吞噬干净。

祝青霄没回答,只是抬手取走了安于柬胸前别着的两朵花。安于柬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想往后,却被另一只手拦腰制止。

“干什么!”安于柬吼出声,“放开。”

许是看人快要应激,祝青霄松开手,但也没施舍多余的距离。两人相隔不到一寸,一点紊乱的呼吸声都能轻易暴露对方的心理状态,雨中败落的两朵花被随意扔在一边,祝青霄伸手摘了一朵新鲜的雏菊,不容安于柬拒绝,一点一点解开他的上衣扣直至露出白色衬衣的一角,目光扫过锁骨,又看向心脏的位置,在安于柬惊恐的眼神中,祝青霄将花别在纽扣处。

“你搬走了,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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