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事,开拍之前姜白说让楚渊根据场景自由发挥,因此除了池余没人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楚渊虽然也不知道,但他可以让自己成为宋修远。
快一点,再快一点……
他一遍遍忍不住的想,眼眶里满是红血丝,脸色苍白的吓人。
让他还来得及,能救下他的爱人。
往日气势恢宏的北平城门一半都已经被炸成了碎石一片,让城外的人一打眼就能看清里面正在发生的血战。
宋修远看着远处踉跄的长衫,几乎是翻滚着摔下的车,林清安已经打光了最后的子弹,身边尸体堆积,都是熟悉的脸,他看着眼前不断逼近的敌人,在最后的时刻,似有所觉般转过头。
林清安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个向自己奔跑而来的身影,扬起了一个温柔异常的笑容,一滴泪从他满是血污的脸上划过,只觉得被子弹贯穿的痛苦都消失不见了。
他张了张嘴,已经发不出声音,但宋修远却莫名的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不是“我爱你”,而是“活下去”。
爆炸的声音再次响起,最后的北平城门轰然倒塌,宋修远眼睁睁的看着林清安身上炸起一片血雾,然后彻底消失在他的视野中。
他被追上来的赵文拦腰扛起,目眦欲裂的人只来得及喊出一声€€€€
“林清安€€€€!!”
字字泣血,满是绝望。
“……卡。”
低低的啜泣声响起,连姜白脸上的表情也有些不是滋味,身旁的李副导捶了他一下,“…你可真狠。”
而楚渊站起身,一步步走向了站在原地看他的池余。
他看着池余的脸,目光贪恋的划过他的眉眼,眼角的泪痣,之后望进他琥珀色的瞳孔,里面是自己的倒影。
心底是止不住的思念和因为刚才的戏份涌上来的悲伤,楚渊看着他,又想在看林清安。
之后发生的事他前些日子都拍完了,亲眼看着爱人死在眼前的宋修远被于文带回组织,醒来后却异常平静的接受了这一切。
他加入了林清安生前所在的组织,穿上了他喜欢的青衫,为着他曾经说过的理想,活了十年。
他永远在最危险的地方冲锋陷阵,林文说他简直是不要命,宋修远笑着摇摇头,说我惜命的很。
怎么能不惜命呢,他最听林清安的话了,他要好好活着,替他看看他梦里的那片山河。
直到1945年8月15日正午,所有战役全部停止。
1945年9月2日上午9时,停泊在东京湾的密苏里号主甲板上举行了一场标志着战争结束的投降签字仪式。
1945年9月9日上午,宋修远作为受邀人员,亲自在南京中央军校大礼堂里,见证了发生在他们土地上的受降仪式。
身边的人都留下了激动的泪水,大街上的人们在兴奋过后难以自抑的和身旁的人抱头痛哭,为自己,为国家,也为逝去回不来的那些人。
宋修远看着高高悬挂的国旗,轻轻蹭了蹭自己的手背,像是隔着十年的岁月,替某个人擦去了落在他手背上的那滴泪。
我的小少爷,你梦里的那个世界,我替你看到了。
你看,我们殊途,却能同归。
楚渊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最后几乎是有些疲惫的紧紧把自己按进了池余的怀抱里,池余拍了拍他的后背,用同样的力道回抱住他。
一旁的工作人员都自觉的撤出了场地,把空间留给这两个久别重逢后,又“天人永隔”的小情侣。
不知过了多久,怀里人叫了一声他的名字,声音有些沙哑。
“池余……”
“嗯,我在。”
“我这几天,总是会梦见你…和我。”
在无数次思念林清安的时候,在无数次生死边缘徘徊的时候,在他无数个挣扎出不了戏的夜里,池余总是会来。
“梦里的我有时候穿着西装,有时候穿着作战服……我梦见我们从初遇走到白头,最后我们头发都白了。”他的声音平静,又好像带了些难以分清都茫然无措。
池余抱住他的手下意识紧了紧,“…是吗。”
“所以,”楚渊从他怀里抬起头,手指死死地攥住池余的长衫,“…我梦到的那些事,是真实发生过的,对吗?”
也许是池非造成的磁场混乱,也许是不久前003和A的匆忙造访影响了什么,楚渊毫无波澜的问出这一切,下意识里却都是笃定。
他在问他,却已经有了自己的答案。
池余看着楚渊脸上此刻的表情,说不出什么否认的话。
“所以那一切,都是真的。”多日来的思虑落到了实处,楚渊勾起嘴角,重新抱住池余,眼神却有些疲惫。
“我很高兴,我们真的生生世世都能在一起。”
他确实为这个感到高兴,却又不只有高兴,池余的表现是一种默认,可……池余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从一开始就知道吗?
梦里的池余和“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好像都比和他在一起要轻松开心。
所以,池余说的爱他,也是因为“他们”吗?
他内心阴暗丛生,需要用尽全部力气来小心遮掩,才能勉强按捺住。
池余垂下眼,良久,叹了口气,问他:“只是想说这个吗?”
听到他的问话,楚渊有着片刻的僵硬,随即很快让自己放松下来,若无其事的笑了笑,“……当然,只有这个。”
池余没有再问。
……
简单的庆功宴后,姜白宣布《殊途》彻底进入后期制作环节,他们的后期团队同样强大,在加上文艺片原本也没有什么太炫酷的科幻场景,因此姜白想要争取一下暑假档。
池余点点头,吩咐了金哲全力配合之后,和身边异常沉默的人坐上车,在将尽一个月的分别之后,重新一起回到了楚渊家,没有食言。
两人在酒店已经洗过澡,刚一进门楚渊就直接吻上了他,迷乱又没有章法,带了些不安与宣泄,池余顿了顿,将人托着腿抱了起来,同样炽热的回吻他。
沙发的面料是皮革,在出汗时容易吸附皮肤,池余坐在沙发上,看着在自己怀里颤抖的人,漫不经心地向下压了一把他的腰。
“唔……!”
一阵急促凌乱的喘息在耳边响起,池余却丝毫没有留情,细密又残忍的挺-动让本就没有什么经验的楚渊有些崩溃的咬紧下唇,难以控制的力度很快就让他的嘴唇上见了血。
手指不容置疑的撬开楚渊的牙齿,池余抚过他的唇瓣,与他的动作相比,声音平淡到近乎冷漠,“现在呢?有没有什么别的想说?”
眼神都不聚焦的人下意识的摇头否认,耳边传来一声叹息,像是在嗔怪恋人总是口是心非,满心不安,又从不信任。
池余站起身,在骤然拔高的惊喘中走进卧室,轻轻撩开楚渊额前汗湿的碎发。
他用手指摸着楚渊的牙齿,搅-弄着他的软-舌,“别咬自己,都出血了…受不了的话,咬我的手吧。”
“……对了,还需要吃药吗?”
楚渊瞬间瞪大眼睛,有些胡乱的摇摇头,被堵住的嘴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池余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歪了歪头,“看样子,应该是不需要了。”
“那我们继续吧。”池余的声音里带着怜惜,又有些训诫的意味,让楚渊忍不住颤抖,“…给过你机会了啊,楚渊。”
“还是不长记性。”
“唔嗯€€€€!”
……
他们近乎迷乱的厮混了两天,累了就抱在一起睡一会,醒了就随便吃一点东西,最后一次的时候,楚渊破布娃娃一样的被他抱在怀里,浑身都是暧昧的青紫。
池余看着被折腾到彻底昏睡过去的人,在一声叹息之后,动作小心的替他把腿上干涸的痕迹清洗掉,将他半搂进怀里,手指轻柔的梳理着他的头发。
睡梦中的人发出几声听不清楚的梦呓,池余抚过他有些破皮的嘴角,半晌,还是捏了一个恢复状态的手诀。
微微皱起的眉头渐渐抚平,池余在他眼皮上落下一个吻,声音低沉:“宝贝,相信我,好吗?”
星际间的奔波和这些日子的折腾让池余也有些疲乏,怀里的爱人带着让他心思宁静的香气,让他很快就陷入了黑甜乡。
等再次醒来之时,怀里的人不知去向,池余摸了摸身旁早没有了余温的床单,动作间,清脆的碰撞声和牵扯感传来,池余向下看去,挑了挑眉。
一条长长的锁链连接着他的脚腕,接近皮肤的地方被小心的用绒布包裹好,链子的另一端隐在床下,池余试探着扯了扯,固定的很牢。
手里的锁链材质很轻,却意外的坚韧,显然,这一切都是早有准备,不是什么心血来潮。
“啧,真是…”
有些哭笑不得的声音响起,池余摇了摇头,“…就多余手下留情。”
卧室里传来的声音昭示着里面的人已经醒了过来,楚渊拿着刚买好的早餐,嘴唇紧抿。
门被从内向外推开。
第71章 可我不是一般的有钱(二十五)
池余给楚渊消去了疲惫,却没给他消去痕迹。
他垂着眼看着眼前的人,楚渊低着头不说话,露出的手臂上都是自己这几天留下的青紫,如果不是脚腕上隐约的重量提醒他究竟发生了什么,池余几乎要以为做错事的人是自己了。
他晃了晃腿,锁链撞击的清脆声音响起,
“……什么时候准备的?”
池余脚腕很细,现在束着一圈被红色绒布包裹的锁链,懒洋洋的靠在门框上,像是被豢养的某种大型猫科动物。
楚渊仍旧垂着头,一副知道自己犯了错的样子,眼中却闪过一丝满足,“……第一次从你家回来之后。”
池余笑着点点头,行,真是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早。
他看了一眼楚渊手上的早餐,自然的接过,然后走到餐桌旁坐下,看了一眼还站在原地的楚渊,说:“愣着干什么,过来吃饭。”
楚渊眨眨眼,有些乖巧的走到他身边坐下,还把锁链又拉长了一些,好方便池余的走动。
一顿早饭状似平静的吃完,两人吃完饭后到客厅看了会儿电视,甚至还一起打了几把电动。
中午太阳升了起来,阳台的门大开着,一阵穿堂风吹过,吹得窗外的绿叶彼此摩挲,发出€€€€€€€€的响声。
现在天气越发热了,楚渊家里长毛的地毯就显得有些不合时宜,池余坐在上面,心安理得的一直使唤他干这干那。
“渴了。”
“不想喝热水,想喝凉的。”
“这毛毯坐着太热了,我手机呢,打个电话让人来换一下。”
楚渊一一照做,除了最后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