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万人厌嫁给朝廷公敌后 第7章

“反正都要被睡了,不如放开点。”勉强安慰了一下自己,他又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深吸一口气。

希望今夜过后他还能有命在。

希望裴珩能手下留情。

裴珩唤他的时间实在太晚,再过半个时辰便到子时,如今虽然已是春日,夜间的风吹起来还是冷的。

出门时谢岁身上起了一层层细密的鸡皮疙瘩,前方是带路的玄衣人身形隐没在黑暗中,应该是府中的暗卫,走路都没声的,有时恍惚一下,会有种只是个白灯笼在前头飘的错觉。

夜间的王府里分外寂静,谢岁跟着那侍从从西厢走到东厢,最后停在了书房外。房间内的灯光还亮着,谢岁看了看牌匾,又看了看示意他进去的侍卫,瞳孔地震,“没带错?”

侍卫信誓旦旦:“没带错。”

谢岁:“………”

他早知道裴珩变态,没想到他居然如此变态!别人睡觉好歹在自己房里,他居然在书房?!

“王爷,人带来了。”侍卫轻车熟路,十分淡定地敲门,随后大门吱呀一声打开,里头灯火通明,谢岁有些不适应的眯眼,隐约可以看见个高大的身影坐在案牍后,他回头看了眼侍卫,却让对方推了一把,直接塞进了书房内。

“好生伺候殿下。”侍卫语重心长的吩咐,而后书房门吧嗒合上了。

谢岁:“………”

到底是个不满十九岁的少年,谢岁也没什么心上人,对情/爱之事的了解仅限于和狐朋狗友凑一起看的春/宫图。

如今真轮到他自己……谢岁心脏跳的飞快,额头沁出一层冷汗。

“过来。”主案后,青年的声音显得很是沙哑。

谢岁一摇一晃瘸过去,两手垂在身侧,抓着裙摆,心中紧张万分,不敢抬头。

眼角余光瞥见桌案上放了不少折子,分了两叠,差不多等高。默默数了数,约莫还剩下二十余本没批完,明日寅时裴珩便要去上朝,他最多只能再睡两个时辰。

“站那么远做什么?”裴珩余光随意瞥了眼,注意力基本全放在奏折上,“再过来点,有话问你。”

谢岁嗯了一声,有点拿不准自己该怎么服侍,直接脱衣服?还是搞点别的?他曾听画舫的姑娘们说,人的想法和爱好千奇百怪,有些客人喜欢被人打,有些客人喜欢打人,还有一些就不爱在床上,喜欢寻求刺激,跑去一些容易有人流的地方办事,会更兴奋。

看样子裴珩多半如此了。

深吸一口气,在裴珩眉头紧蹙,奋笔疾书时,谢岁缓缓低下身,学着花魁勾引人时的模样,以一种极其卑微的姿势,半倚在青年腿边,手指从小腿一路虚抚上去:“珩哥哥,累不累?”

裴珩:“………………………”

桌案上,在感觉自己腿被碰的第一时间,裴珩手一抖,朱批在奏折上杀出一条红痕。

他目光缓缓下挪,随后便在椅下看见了一头乌色的长发,拿木簪别着,莹白的后颈上浮了层汗,粘了一缕墨色的发丝,顺着肩颈滑下去,直落进了胸前的衣襟处,少年胸膛单薄,没什么肉感,这齐胸衫裙很明显不合身,前头空荡荡的,咧开条缝,这让他一眼就看到了……

咔嚓一下,裴珩眼里的光灭了。

一掌按住谢岁正试图往大腿摸过去的手,裴珩搁下笔,斟酌道:“你喜欢穿这种?”

谢岁被裴珩按住爪子的一瞬间,身上鸡皮疙瘩便重重叠叠升起来,生怕对方下一秒将他一把抱腿上,脸上的笑都快僵了,忍着反感回道:“奴婢卑贱,没有喜好,自然是王爷给我什么衣服,我便穿什么衣服。”

裴珩:“……穿的很好,下次别穿了。”

谢岁有点拿不准裴珩这是什么意思,他看着眼前青年的阴阳怪气的模样,迟疑片刻,咬牙抬手拽向胸前的系带,识相道:“既然王爷不喜欢,奴婢不穿就是了。”

裴珩:“………”

“等等!”他一手捏住谢岁衣衫上的绳结试图阻止,迟了一点,没捞到系结,揪住了尾巴,胸口的系带顿时被拽开老长,衣服往下一垮,半边胸膛露出来。

裴珩:“…………”

谢岁瞬间僵住,闭上眼睛去逃避那种屈辱感,撑在桌椅边的五指几乎按进椅子里,直到骨节发疼,这才忍住了自己一拳砸人脸上的反射性行为。

少年人身体修长白皙,在烛火下显出几分脂玉的温润感,些微发着抖,大概是因为牢狱和伤病,格外清瘦。一条条狰狞的长疤趴在骨肉上,实在说不上漂亮,甚至有些凄惨。

裴珩看了一眼,把眼神移开……再看一眼,眉头一蹙,他抬手,指尖落在了谢岁腰腹的一道短疤上,这痕迹像是被人拿刀割过肉。

*

谢岁心跳的很快,他感觉自己的衣服彻底滑了下去,堆叠在腿上,随后他腰上被人摸了一把,男人的手指干燥,还有老茧,落在皮肤上,发着烫。

按理说,他此刻应该低下身去,像猫猫狗狗一样磨蹭讨好,但是谢岁现在彻底的木了,呆呆的,手足无措,花了极大的自制力,才没让自己从裴珩身前蹦起来。

忍着。忍着!

只是被摸了一下而已,又不丢命。

肩上微沉,一件外袍忽然落在了身上,紧接着谢岁听见裴珩讥讽的笑声,“行了,你以为什么人都能侍寝?”

听出对方口中的嘲讽之意,谢岁缓缓睁眼,发现裴珩已经挪到了另一侧,离他远远的。他身上挂着裴珩的外袍,还带着点对方微弱的体温。

“我这人向来挑剔,不喜欢蠢笨的。”裴珩一脸冷淡的递过来支笔,“喏,批个折子给我看看。”

谢岁:“…………”

他恭敬的接过了朱笔,又捧过了十余本折子,做梦一样挪到另外一边的矮几上干活。翻开折子一看,有些是地方送上来的奏报,民生晴雨,以及问安的,基本都是大段大段的废话,奉上来凑数。

他看了眼案后的裴珩,自己提笔落上几段简短回复,将折子批好。

只是许久没有写字,手指受伤后发抖,落笔字迹勉强算是工整。

当然奏折也不是都没正事,还有工部上奏,关于灵帝在修建的行宫已经停了有小半年了,要不要继续。

谢岁将一叠折子放在裴珩手边,挑出需要重点处理的,对方接过,看了一眼,将折子接过来自己写,头也不抬,“还有十本。”

谢岁默默干活。

烛光噼啪作响,两人离的极远,书房内只能听见奏折翻动的声响,空气中一股墨香。

子时,最后一本也处理完毕,裴珩搁了笔,“退下。”

谢岁默不作声的出了书房,拉开大门€€€€夜风浮动,随着书房门口咔嚓轻合,房间内外的两人同时长舒一口气。

很好,熬过一夜。

第8章

谢岁裹着裴珩的外袍,游魂似的回了房间,这夜熬了太晚,又让风一吹,他脑袋有些闷痛。往床上一躺,谢岁卷着被子开始思考裴珩到底要做什么。

没有睡他,没有拿沾了盐水的鞭子抽他,也没有让他跪下去学狗叫,居然就单纯的批了一个时辰的折子……不对,裴珩那种黑心肝的会这么轻易的放过他?必然有阴谋。

谢岁在床上煎熬的翻来覆去,却始终想不通关窍,直到天将明时才堪堪入梦。

翌日辰时。

谢岁躺在床上还未完全清醒,便听得女人极为欣喜的声音从帐外传来,“那小郎君还没起?小声些,快让我瞧一眼。”

床幔被人慢慢卷起来,阳光透进床榻内,谢岁在被褥间动了动,抬手往眼前挡光。只是眼皮沉重,浑身酸痛,他想让人从房间里出去,然而张嘴却只能吐出极其沙哑不明的气声。

“小郎君,不好意思,可是将你吵醒了?”床幔掀了一半,谢岁睁眼,眼皮沉重。

“呀!你脸色怎的这般差?”女人的声音几乎在谢岁耳边响起,紧接着他额上便落了只冰凉的手,袖笼间有熏染后的兰花香气,这让谢岁想起自己的母亲。

“好烫,你们这里都怎么伺候的?昨夜这边无人照看吗?”原本轻柔的声音顿时严厉起来,谢岁隐约看见床边瞬间跪了好几人。

“昨夜公子回来后便歇下了,没有叫人。”忽然有男人的声音传进来,生硬冰冷,“主子既没有安排,属下便不会乱做主张。”

谢岁昨晚上回来的路上根本一个人影都没见着,忽然冒出这么多……应当是府中暗卫。

“没有怪罪你们的意思。罢了,都起来。”床幔后站了个婀娜的影子,像是叹了口气,“你们还愣着做甚还不快去备水,另外去将陈大夫请过来。”

床幔外有侍女小声应是,随后是匆匆离开的脚步声。

“王爷都这么大了,怎么还是不懂体恤,昨夜侍寝后怎么能直接让你自个儿回来呢?”那女子坐在了床侧,“瞧这小脸,烧的通红。”

谢岁脑子混沌,他支愣起身体,想解释一下自己没有侍寝,自己只是在书房帮忙。然而好不容易爬起来,刚直起身体,便看见玄色的绸缎从他身上滑落。

昨夜他竟是穿着裴珩的外袍睡的。

谢岁一僵,赶紧将衣服扒拉紧实,抬头就看见那衣着华丽的女人正坐在床榻边捂嘴轻笑,一双眼睛几乎眯成了月牙儿。

“小郎君莫要羞,姑姑什么没见过?让姑姑瞧瞧,哟,生的可真俊俏!”那女人约莫三十出头,打扮的很是雅致,容貌秀丽,她半托着谢岁的脸,转头冲着身后跟随的侍女笑道:“你瞧,这可怜的小模样,公主必然喜欢。”

公主……

谢岁清醒了。

他记得裴珩的娘亲是昭华长公主,当今圣上的姑母。裴大帅与长公主早年成婚,两人共育二子,只是后来裴家大郎君战死,夫妻之间疑似因丧子产生矛盾,感情不睦,数年后和离,老死不相往来。

如今裴大帅死了,裴珩袭爵,公主便又同儿子热络起来。

眼前这女人应当是从公主府过来看望裴珩的女官。

该说不愧是公主府的人吗?对他一个“男宠”都如此和颜悦色,礼数周到。

女人笑问:“你叫什么名字?”

谢岁刚想回答,转念一想,垂眼羞涩道:“奴叫元夕。”

他从前听人说过闲话,昭华长公主闺中时与他娘亲不和,直到后来她们分别嫁人方才消停。虽然不知真假,但警惕些还是好的。

加之后来北伐,裴家主战,谢家主和,他父亲那时大权在握,没少打压主战派,有段时间他爹下朝回家要找三五个侍卫护送,就是怕被军中将士套麻袋。至于谢岁,他直接套的裴珩麻袋。

他们一家基本把裴珩一家子都得罪完了。若是让长公主知道他是谢家人,莫说喜欢了,怕不是立刻让人将他从王府叉出去打死。

公主府绝不可得罪。

谢岁看着眼前女人笑眯眯的眼睛,只得搂着被子装乖,懵懵懂懂的向着对方问安。

到底还是托了这张皮相的福,谢岁撒娇起来没谁受得住,对方笑得更欢了。

“元夕?公子名字可真喜庆。”女子怜爱的看着他,“即是王爷喜欢,那往后便是一家人了,婢子林贞,唤我林姑姑便好。”

“王府内没有女眷,他们一群大老粗不懂规矩,办事难免顾及不到,公子若是缺些什么可以吩咐奴婢。”

“林姑姑。”谢岁一脸乖巧的唤人,他紧了紧衣袍,小声道:“我如今确实缺些东西。”

林贞一脸慈爱,“缺什么?”

谢岁垂眼,耳廓通红,他抓着被面,像是有些难以启齿,最后低头道:“衣服。”

“王爷他为我备的衣裳全都是女装,可是衣裳太薄透,昨□□着我穿了半夜,我有些……受不住。”

林贞:“…………哦~”

谢岁语焉不详,林姑姑意味深长。

她暧昧一笑,表示理解,怜惜的拍了拍谢岁的手,“公子辛苦,衣裳是小事,婢子这就去准备。”

谢岁呵呵笑着,楚楚可怜的将人送走。

房门一合,他顿时松了一口气。看着身上披的衣袍,心头一梗,直想将衣裳直接给甩出去,脱了一半,谢岁又默默裹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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