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万人厌嫁给朝廷公敌后 第53章

牢门在他身后吱呀一声关上,谢岁听见身后黑暗里,中年人沧桑的声音传过来:“你可能不记得了,其实你刚生下来时玉雪可爱,我很喜欢,宝珠也喜欢,本打算待你十八后说亲的,可惜了,天不遂人愿。”

“贤侄,你最好说到做到,不然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谢岁:“……王伯伯放心,往后清明上元,自不会少了你的纸钱。”

王禀清:“滚!”

几根稻草攥成球丢了出来,谢岁匆匆出了天牢,同依旧在奋斗的刑部侍郎打了个照面,对方默默低头,装没看到。

谢岁上了马车后就有些魂不守舍,各种各样的想法在他脑袋里挤来挤去,最后怎么回王府的都不清楚。

只觉得府内今日格外热闹,多了好几个人。待他去洗漱完毕,推开房间大门后,看见的就是裴珩伸腿躺在床上,一身雪白中衣,墨发披散,两眼青黑,却还是能从中看出几点傻里傻气的开心。

谢岁后退一步:“王爷回来了?”

他又看了房门,怀疑自己走错了。正打算退出去,就听见裴珩开口道:“你去了天牢?”

谢岁点点头,“去问了点事。”

而后他就看见裴珩有些扭捏,有些纠结,还带着点僵硬的开口,“听小五说,你觉得我对你情深义重?”

谢岁:“…………应该……是吧?”明明是一起回来的,小五怎么跑去告状告的这么快?

裴珩一下子坐了起来,更加纠结道:“那你这次送我这么多钱,打算要我怎么补偿你?”

“我先说明,我虽然很感激你,但是……那什么,绝对不能卖身的!”

“就是要卖……也只能卖一点点。”

谢岁:??

第63章

房间内的灯火有些昏暗,裴珩目光游移,十分心虚。他说不出自己在紧张什么,可能是奔波劳碌太久,头晕眼花,也可能是骤然暴富,心情激动,总之看着灯光下谢岁的脸,心跳的很快。

朦朦胧胧里,就……这小断袖看着居然也顺眼了不少。

有时候裴珩也得承认,谢家这位小郎君,还是有几分摄人心魄的俊俏在身上的。当然,最关键还是那五十万两,有这么多钱在,就算谢岁让他学狗叫,他都能叫出花来。其实他已经做好了今夜失身的准备,不然这钱他拿的不安心。就是怕答应的太干脆,谢岁顺杆子往上爬,提出什么太变态的要求……总之,裴珩在脑袋里模拟了一百种讨价缓解的方式,然后把自己吓的神经兮兮,紧张的不行,

然而他等了好半天,都没能等到谢岁下一步的回应。少年站在房门口,像是开心傻了一样,呆若木鸡。

裴珩没想到这惊喜有这么大的冲击力,上前两步,疑惑开口,“怎么?不会是太久没见着我,高兴傻了吧?”

谢岁现在一脑门心思的太子谋逆,世家针对谢家设局,想想到时候需要面对的一堆敌人,已经是头疼无比。

看见裴珩衣衫不整的凑近,他其实没有太多的精力去应付眼前这个断袖,下意识的就开始后退,同时在脑袋里搜罗拒绝的话。然而不等他反应过来,裴珩忽然低头捧住他的脸,试探性的亲了上来。

谢岁:“………”

不同于第一次亲在脸上,这次裴珩稳稳落在了谢岁唇间,极为柔软的相触,像是花瓣或是丝绸,呼吸间有梅子酒清甜又浅淡的酒气。

裴珩喝了酒。

谢岁眨眼,感觉到裴珩有些缓慢且小心翼翼的探出了舌尖,在他唇缝处舔了一下,掠过唇珠,擦出一连片火热的麻痒。

谢岁:“?”

谢岁:“………”

谢岁:“!!!!”

如同九天神雷击中天灵盖,谢岁的脑袋在因为惊吓失灵后,又重新运转。他正欲后退拉开距离,却发现裴珩满脸通红将他推开,随后背过身去捞桌子上的茶壶,咕噜咕噜灌了两三口。

谢岁后退数步,没站稳,靠在了大门上,他有些惊疑不定的看着裴珩,原本想找借口逃跑,然而胳膊肘一抬,臂弯砸着门闩,咔嚓一声,一把将拉开的门闩怼进去,恰恰好,反锁了房门。

谢岁:“………”

正在喝酒壮胆的裴珩:“.………”

青年的目光有一瞬间惊恐,不过很快压了下去。

谢岁此刻更惊恐,什么谋逆,弑君,逼宫,世家都从他脑袋里跑了,只剩下桌案旁侧衣衫不整的青年。

他看见这暧昧不清的灯火和气氛,就想到上次被师傅坑后,自己骑在裴珩身上求疏解的样子,还有对方手指在自己体内作乱的感觉。虽然上次因为药物感觉并不真切,但对于一个年纪尚小,从未有过经验的少年郎来说,那种铺天盖地的毁灭感是刻骨铭心的。

谢岁握紧了小竹竿,几乎想要夺门而逃。然而想起方才在狱中同王禀清的对话,他又生生忍住了后退的脚步。

往后裴珩在朝中势力只会越来越大,他需要借势,而借势,必然要得到裴珩的喜爱。

今夜裴珩为了那五十万两对他亲近,那也只是一时的交易,为了钱,所以给他一点恩宠,但一来裴珩如今心有所属,强扭的瓜不仅不甜,还容易犯苦,二来谢岁并不想裴珩这么快还他人情,这点微薄的感激,合当用在更关键的地方上。

他看着桌案边沉默不语的裴珩,于是缓步上前,坐在旁侧安慰道:“王爷不用勉强。我知道您心中有人,宣青若是知晓殿下为了五十万两献身于我,对他也是一种不公。”

裴珩抓着茶杯的手微微颤抖,他看见谢岁将房门反锁的瞬间,就觉得要遭,好在他为了防止自己事到临头逃跑,特地往茶壶里面灌了满满一壶的梅子酒。都说酒壮怂人胆,现在酒气些微上头,他心跳的极快,那点子纠结和为难也消失了个干净,听见谢岁软绵绵的劝慰声,只觉得自己一脚陷进了糖堆里。

裴珩盯着谢岁开合的唇角发呆,问题搅进他耳中,零零碎碎不成句子。

心中有人,谁?

宣青,那不是当年在西北养的隼吗?

五十万两……对!五十万雪花银,够他吃三年了!这是什么上天垂怜掉下来的财神爷啊!

裴珩坐在桌边,脑袋一团浆糊,心里山崩海啸,表情故作镇定,盲喝一口酒,开口迎合:“嗯。然后呢?”

谢岁深吸一口气,给自己做足了心理建设后,抬手抚摸上青年英俊的侧脸,温柔道:“王爷,我爱你胜过爱我自己,所以我不忍心看你为难。”

少年明湛的眼睛微抬,那上翘的弧度恰似一小弯斜月,戳进了裴珩心头,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如同幻花一样的梦境,那个在夜夜躁动里出现的梦中人,他的脸忽然具体了起来。

裴珩有些狼狈的将视线从谢岁脸上挪开,却不知该将自己的目光搁置在何方,看不见却还有触感,冰凉细润的指尖,落在脸颊边,如冰似火,异常煎熬。

“若是可以,让我在旁侧看着你就好了。”谢岁指尖轻微描摹,他看着裴珩俊朗的眉目,对方像是蒙了一层雾气的眼睛,在心中感叹,这个时候的摄政王,看起来好乖,好想捏一下,不行,不能破坏气氛。

二十二岁的王爷,虽然偶有铁血手段,但好像如今并没有发展到后来那么变态,总之,这样被忽悠的有些呆傻的模样,当真……有些可爱。

“王爷若当真觉得亏欠,最好的补偿就是多同我说说话,让我每日能看您一眼,我就很开心了。”谢岁开口轻语,想了想,觉得不够真诚谦卑,于是缓缓起身,盯着裴珩的眼睛,从下至上,一个最简单不过的亲吻,一触即分。

“五十万两的帐,王爷您已经还了。”谢岁抽身离开,“不必卖身,这样已经很好了。”

“帮您,是我心甘情愿。”

说完,谢岁迈着缓慢而坚定的步伐,抽开门闩,打开房门,大步而出,还不忘回头冲着裴珩盈盈一笑,“王爷,西南至此路途遥远,奔波劳累,天色不早了了,您早些歇息。”

大门吱呀一声关上,少年杵着竹竿,一轻一重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裴珩呆愣愣坐在桌边,还没从方才那骤然凑近的一吻里反应过来,大脑分析能力彻底报废,只剩下一个想法€€€€

他、好、爱、我!

他怎么这么爱我!

可我是直男啊啊啊!!

裴珩猛地起身,开始在房间里焦虑转圈,转了大概有两个时辰,一直到天蒙蒙亮,他才精疲力尽的倒在了床榻上。

完了,再这样下去,自己不会被掰弯吧?

裴珩抱住被子,有些惊恐的想到。

*

谢岁此刻并不能理解裴珩的担忧。

主卧被占了,他回了书房,整理了一下铺盖,枕着书卷睡了一夜。

第二日早早起床去上朝,并没有特别思念裴珩的样子。

至于裴珩本人,因着昨夜那一顿折腾,天蒙蒙亮才勉强睡觉,这一觉,梦里沙场鏖战,三千里奔袭,狼烟四起,黄沙遍地,号角声中,血肉横飞。

他于千万人中厮杀而出,班师回朝,一脚踏入江南雾蒙蒙的水汽里,烟柳如云,梦里红衣的少年踮着脚亲他,唇瓣软的像是桃花瓣。总之……各种各样不合规的场景追杀了他一夜,以至于第二天,他从床上窜起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

有些狼狈的将床单卷起来泡水里,裴珩捂着脸,只想撞墙。

套上外袍,若无其事的出门,在房间里溜达了一圈,却没看见谢岁的影子,反而见着了小五,抱着个大碗,坐在石阶上吃午饭。

裴珩又看了几眼,疑惑道:“谢岁呢?”

小五腮帮子鼓起了一小块,抱着碗含糊道:“今日公子旧友约他出去吃饭,他们朋友把酒言欢,不好带我,就让我先回来了。属下本来想通告主子,只是您方才还在睡觉。”

就谢岁在整个京城的人缘,居然会有人请他吃饭?裴珩脑袋冒出一个问号,随后凑近,“他有没有和你说什么人?在哪里吃饭?”

小五拿着筷子,板板正正道:“是新入京的那位许大人的儿子,叫许星质的郎君,说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两人相见时公子眼眶都红了。”

裴珩:“……”

他在脑袋里搜罗了好半天,勉强在上次攻城后的一片乌烟瘴气中,想起一个乌漆麻黑的人脸。

“许星质。”裴珩手指动了动,“他们约在哪里?”

小五:“春和楼。公子没让我上去,不过我后来跟上去看了,在松竹间。主子要过去吗?我去套车!”

“谁说本王要过去了?吃你的饭。”裴珩揣起袖子出门,一本正经,“厨房都歇火了,我去外面买个饼。”

小五:“………”

第64章

今日上朝,百官静默。

叛军一案,牵连者众,眼见从前的老熟人随着审问一个接着一个的没了,满朝文武默不敢言。裴珩死而复生,端王被连锅端,谢岁前些日子还在被通缉,今儿个就若无其事来上朝,就是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他们搞的鬼。

关于谢岁的事情没人敢问,大家默契的将前些日子的丧事忘掉,今日在朝廷里聊的最多的还是从西南回来的许蘅之,端王的老巢被抄了,许太守将端王府多年私相授受,鱼肉百姓的钱款账目上交天子,全部收归国库。

小皇帝苦哈哈过了好久穷日子,忽然从天而降一笔巨款,那叫一个肉眼可见的开心,不过还是稍稍收敛了一点,磕磕绊绊着对许太守表达了自己的关切之情。

谢岁站在人群最末尾,低眉垂眼,并不出声,到点了也没像往常那样去找小皇帝解说课业,而是随着人流退朝。

如今他明摆着和裴珩是一丘之貉,下朝时他身侧形成一段真空地带,大部分朝臣对他避之不及。谢岁若无其事往外走,想着今日回去该说些什么好话去哄裴珩,好让他给个方便,他好将王禀清家中女眷救出来。

不想半路让人叫住,谢岁回头,却不是自己心中所想之人,只见看见傅相板着一张脸朝着他走过来,那张刻板的脸上冰冻三尺,瞧着就像要指着他的鼻子骂他不学无术,罚抄个三万遍周律一样。

“傅大人,您有何贵干?”谢岁有些迟疑,他对于这个老头并没有什么特别好的印象。毕竟清正刚直人,往往说话都难听,更何况他还和自己老爹是政敌。

谢岁从前看到傅相的车马都是绕道走的。

像他们那种延续几百年的清贵世家,往往也是看不上谢家这种寒门出来的泥腿子。

父辈两看相厌,子辈自然也不融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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