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儿 第69章

“我抓到了!”

找到了借力点,整个人就轻松了,一回头却发现湖面上早就没了人影。

徐楚宁睁大眼睛,发着抖喊了一声,“郁风€€……”

漆黑的冬夜里,只有他这一声扩散到很远。

消防赶到的时候,郁风€€已经昏迷了,不省人事,整个身体毫无血色,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被抬上了救护车,徐楚宁坐在一旁,看着他冷白色的脸,呆住了。

护士给他披了一张毛毯在肩上,帮他处理手上的伤口,徐楚宁才想起来,刚刚男人的手撑在那么锋利的冰上,好像也有很深的伤。

“都是小伤,不碍事。”护士给他擦完药,安慰了一句。

“谢谢。”徐楚宁说。

“你们可真危险呀,大半夜的掉到冰洞里,”护士直摇头,脸上都是后怕,“得亏你们邻居听到了,要是再晚一点后果可就不堪设想。”

徐楚宁听了这话,心里一颤一颤的,也不由得揪了起来。

好在溺水并不太久,到医院的时候,郁风€€就恢复了意识,只是还非常虚弱。

医生在给他做检查的时候,发现他服了药,这些药也是他逆水的很大因素之一。

躺在病床上,郁风€€的胸口以一种极小的幅度起伏着,手背上插着吊针,嘴唇苍白,一点血色都没有,却仍然能够很平静的跟医生说,“最近睡眠不好,睡前会吃一点安眠药,都是医生开的。”

徐楚宁抬头,难以置信的看着他,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

医生解开了郁风€€手掌上的纱布,发现里面的伤口已经出现了感染的情况,为他紧急处理了一下。不幸的是,后半夜他还是发起了高烧,局部感染炎症的情况也越来越严重。

徐楚宁在冷水里过了一遭,也病了一晚上,打着针,就这么睡了过去,一晚上都在发烧,意识跟坐着过山车似的,起起伏伏,大起大落,头晕目眩之间,每两个小时就要醒一次,身上还不停的冒冷汗,等到了凌晨,好不容易睡了一会儿,很快就要天亮了。

他睁开眼时,手上的针已经拔了下来,打过针的那只手,被握在手中,徐楚宁眼神动了动,一转头,就看见坐在床边的男人。

虽然满脸病态,眼圈发红,眼底也有深深的青色,但看见他醒来的那一刻,男人眸中浮起温柔色泽,直直地盯着他,瞳仁纯黑,让人生寒。

“早安,宝贝。”

第83章 “抓住软肋,切忌露怯。”

布满血丝的眸子低垂着,静静的看着他。

徐楚宁愣了一下,一开口,声音哑得跟破铜锣似的,“你没睡吗?”

“睡了。但是怕你会跑,就早早醒了。”声音云淡风轻。

“你的伤怎么样?”徐楚宁后知后觉地问。

“没什么大事。”男人举起绑着纱布的手,在他面前晃了两下,又放了下去。

看他虽然神态憔悴虚弱,但精神仍然是平静散漫的,徐楚宁心里那点担忧和愧疚又一扫而空了。

这个男人没什么需要同情的,这一切说不定只是他的计策,自己不能够再给他找借口了。

可是男人冰冷的手覆盖在他手背上的那一刻,徐楚宁还是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

真的好冰,跟死人一样。

“宝贝哪里来的药?”郁风€€撑着脑袋。

话语间甚至带着浓浓的兴趣和好奇,好像真的很想知道他是怎么瞒天过海的似的。

徐楚宁没说话,靠在病床上,微微偏头,盯着外面的日出。

见他不搭理自己,郁风€€也不生气,兀自乐此不疲的猜测着他的手法,“你应该是找小余买的吧?是怎么逃过我的眼睛,跟小余混在一起的?”

徐楚宁缓缓扭过头,“我能做到的事情多了去了,不要再把以前的我和现在的我混为一谈。”

他不卑不亢的语气,却让男人一下子认了真。

“是么?”脸上冷静自持的表情一扫而空,突然阴沉下去,眼睛死死的盯着他,“你们还做过什么其他的没有?”

徐楚宁看他这个样子,只觉得可笑,“重要吗,又没人会在乎。”

“我在乎。”郁风€€握紧他的手,逼问,“你们有做过别的吗?”

徐楚宁红着眼睛,怒目而视,“有。我们什么都做了,在你看不见的地方。”

郁风€€没有说话,只是揣度的看着他,似乎在掂量他这话里有几分可信。

徐楚宁轻蔑地勾唇,那双向来温顺的眼睛里再也没有了温柔,有的只是冰冷和疏离。

他继续说,“我知道你为什么爱玩大学生了,大学生是挺好的。”

“我不爱玩大学生。”郁风€€矢口否认,“我只爱玩你。”

徐楚宁的喉咙哽了一下,满眼泪水,差一点就要滚落出来,笑着移开视线,心里那点对于郁风€€救自己而受伤的愧疚烟消云散。

是啊,他为什么就不能学着郁风€€一样自私一点的,这些伤本就是他该受的,如果不是他把自己关起来,也不至于走到这个地步,这些都是他活该。

深吸一口气,徐楚宁看着他,冷冷道,“郁风€€,你是不是打定主意了要把我拴在你的身边,哪怕我现在明确的告诉你,我已经不爱你了。”

男人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似乎并没有把他的反抗当一回事,只在听戏。

沉默地对视着,男人才在他坚决而厌恶的视线中感受到有一丝不对劲,然后渐渐变了脸色。

郁风€€收了笑意,目不转睛地将他锁住,“我当然记得,宝贝恨我,恨不得我现在就死。”

徐楚宁却好像抓住了他情绪中的漏洞,一下子撕开脸面:“你真的记得吗?还是说你其实并不想承认,不想承认自己养的狗现在开始噬主了,觉得很没面子吧?”

徐楚宁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是轻松的,轻松得有点冷血,眼睛里甚至浮起亮晶晶的色彩,唇角微微上扬,带着一抹可疑的笑意。

男人落在他脸上的目光凝固了,出现了一丝裂痕,向来游刃有余,从容不迫的神态中,也变得有些防御的攻击性。

注意到他细微的神色变化,徐楚宁心里突然生出一种爽快的感觉。

原来讽刺别人这么爽,他该早点跟郁风€€这么学的。

眼睫垂了下来,落在徐楚宁刚扎完针还贴着医用棉的手上,他皮肤很白,昨夜又受了寒,皮肤下面紫蓝色的血管变得尤为清晰,扎过针后,周围的皮肤就染上了病态的红。

郁风€€注视着他,目光变得温和,“宝贝,不如直说吧,你想要什么?”

徐楚宁也不藏着掖着,眼神空洞了一下,然后又飞快聚焦,十分平静的说,“让我回去看我妈,我就留在你身边,哪里也不去了。”

“你觉得我还会相信你的话吗?”郁风€€微微皱眉。

“我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徐楚宁咽了咽口水,唇角抽搐,似乎说出这些话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心力,他闭了闭眼,尽量用自然的语气说,“只要你答应我能回去看我的妈妈,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你想要我的自由,那你就锁着我,你想要我的忠诚,我就当你的狗,你想要我当你的玩具,我就当你的玩具,从今天开始,你做什么,我都不会再反抗了,我什么都不要了,你让我回去看她。”

病房里沉默下去,静得连呼吸都显得吵闹。

许久,郁风€€才慢慢开口,“那如果我不呢?”

“你会的。”

“为什么。”

“因为你爱我。”

男人眼神变了一下,闪烁一瞬,而后又重新变得波澜不惊。

徐楚宁僵硬地与他对视,手却不自觉地攥紧,发抖。

郁风€€闲适看着他,许久,才哈哈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徐楚宁皱眉。

“笑你可爱。”郁风€€微微垂着头,笑够了,才伸手拽了两下自己手上的绷带,不紧不慢地说:“你妈没事,就是你父亲的几个兄弟,最近在跳,已经想办法拦住了,你妈可以清净一段时间,估计过两天就会给你打电话。”

徐楚宁微微睁大眼,很快恢复正常,低头“嗯”了一声,说:“谢谢了。”

“不客气。”郁风€€坐在椅子上动了一下。

徐楚宁看他一动,以为他要走,急忙喊住他,“那你、你答应我了吗?”

“看样子宝贝也没那么自信嘛。”男人把他惹急了,又忍不住轻笑,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原来是色厉内荏的纸小狗。”

徐楚宁瞪着他,牙都快咬碎了,紧紧攥着被单。

“跟人谈判的时候最忌讳露怯,哪怕你一无所有,也不要让对方看出来。”郁风€€耐心地教他,轻轻瞥了一眼他的手,“既然你都打算捏着对方的软肋来威胁,自己就不要手抖了,就算一定要抖,放在身后抖。”

徐楚宁低着头,不说话,眼睛都红了,默不作声地将自己的手藏进被子里。

他本来就没什么底气,刚才的狠话放的连自己都心虚,此刻被明明白白的揭穿,心里多少还是有一点羞耻感。

就好像在这个男人面前,他永远都不可能掌握任何的主动权,永远会被压制,被看穿,被俯视。

郁风€€站起身,轻轻揉揉他的脑袋,“你先休息吧,等病好了,带你回去看看你妈。”

徐楚宁一愣,而后飞快的抬起头,红着眼圈,急匆匆地说,“我病已经好了,不是,我没病,我好多了……”

男人轻飘飘睨他一眼,“我没说你。”

徐楚宁的病确实很快就好了,可郁风€€却住着院,迟迟都不能出来,甚至让他以为这人就是故意骗自己的,根本没想把自己带回去。

去找医生仔细问了,才发现原来那天晚上这个人比自己病的重得多。

肺部发生了感染发炎的情况,医生说如果送晚一点,可能就要变成肺炎。

“宝贝,我饿了。”男人坐在床上,静静的看着他。

“饿了就吃。”徐楚宁冷冷的甩出这一句,这几天的等待真的让他越来越不信任了。

“手受伤了,吃不了,我要你喂我。”

“你不是还有一只手吗,用勺子。”

男人只微微笑着看他,抬了一下眉毛。

徐楚宁最讨厌他这样冰冷的沉默,好像那双黝黑的眼睛里满是算计与冷血,空洞的不像活人,不像有感情的人。

徐楚宁认了命,走过去,打开饭盒,一点点的喂他吃饭。

病房的门被打开,一道声音骂骂咧咧的进来,“郁风€€,你要死能不能挑一个好时间,我……”

徐楚宁一回头,入眼就是一个十分眼熟的男人。

见过他好几次,上一次在湖边小屋的时候,这人穿的是休闲装,如今西装革履,一眼望去有些陌生,可眉眼和神态间的那股疯癫气息,徐楚宁不会认错,是白夏川的哥哥。

“怎么还要喂饭?”纪缥缈一皱眉,狐疑地扫视郁风€€全身,“你残了?”

“关你什么事?”

“伤哪了?我看看。”纪缥缈双手插在口袋里,歪着头看他。

郁风€€抬起手,手上绑着纱布,每天还要清理伤口,换药,可受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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