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父亲身陷权色丑闻,家里已经被媒体围得水泄不通,娱乐报和自媒体已经开始煽风点火,甚至连邵羽非的个人隐私和早年经历都被一一扒出。
“……不会吧。”
徐楚宁目瞪口呆,都没仔细看,自己的手机也响了一下,是郁风€€的消息。
【演奏会的票买好了,宁宁有空跟我一起去听吧。】
耳边是好事之人的议论,徐楚宁听不进去分毫,攥着手机骂了一句,急匆匆往回赶。
“小宁,哎,你先别走,你不是跟邵羽非私交好吗?你说说呗€€€€”
“别打听,不知道!”徐楚宁忍无可忍,吼了一声,紧攥着琴盒的提手往外疾步走。
平时都公交回家,今天没时间,打了辆车,在车上徐楚宁还跟郁风€€打电话。
电话响了一声就接起来,显然是正等着他去打电话。
“你看到热搜没有?”徐楚宁深呼吸,开门见山,声音很冷。
电话那头没了声音,过了一会儿,才懒洋洋一句:“晚上吃什么,我让阿姨做。”
“郁风€€!”徐楚宁差点跳起来,又立马扣住座椅边缘,强迫自己冷静,“你别逼我了……”
郁风€€沉默了一会儿,才冷淡了点,说,“没看热搜,没有这个习惯,怎么了。”
“邵学长家里出事了,你……”
“是吗恭喜终于。”郁风€€说。
徐楚宁喉咙哽了一下,胸口都有点疼,“……你非要气我是不是?”
听他这个语气,男人略微停下动作,犹豫片刻,才说,“不是。”
说话的功夫,车子到了楼下,徐楚宁对司机说谢谢,匆匆关上车门,往楼上跑。
几乎是撞进玄关的,还没进门就喊了一声:“喂,郁风€€?”
黄昏的房间没开灯,显得有点冷清,金色夕阳透过方形窗框照进来,落在地板上。
像教堂一样。
屋子里昏昏暗暗,电视却是开着的,上面正在播放本地新闻。
徐楚宁狐疑地四处看,本以为客厅没人,角落里突然传来一声“宝贝”。
徐楚宁吓了一大跳,手里的包掉到地上。
光线照不到的角落,椅子上,男人悠闲坐着,指尖夹着烟,撑着额角,眼眸眯着欣赏他被吓到的模样,似乎很满意。
郁风€€笑了笑,“宝贝还是第一次一到家就喊我,今天真是最棒的一天。”
“别嘴欠!你实话实说,是不是€€€€”
徐楚宁一靠近,还没质问,就被拽了一把。
“先抱一下。”
“放开我!”被他圈在怀里,抱坐在腿上,徐楚宁挣扎了一下,差点翻出去,又被眼疾手快捞住。
“别动,等会儿又掉下去。”郁风€€作势斥责了他一下。
徐楚宁还想说什么,无意间瞥见电视上正在播放的新闻,愣住。
郁风€€瞥了一眼电视,又好整以暇地望着怀里突然乖了的人,眼神带上笑意,不动声色地把他抱得更舒服了些。
本地新闻里,邵羽非的父母因为涉嫌不正当钱权交易,被分别带走调查,镜头对准别墅的大门,记者长枪短炮,沙丁鱼一样堵着,闪光灯噼里啪啦,十分刺眼。
人群汹涌中,徐楚宁瞥见一个戴着帽子和墨镜的人影,披着外套,徐楚宁一眼就认出来了。
是邵羽非,他两只手都伤了,根本穿不上外套,只能披着。
一旁短卷发的女人大概是他的公关,一边拦着不断逼近的记者,一边把他塞进车子里。
“邵先生,请问令尊名下药企产品质量不合规,还涉嫌威胁出事患者,这件事是真的吗?您是否有所参与?”
“邵先生,就我所知,你大学期间参加过数次针对儿童的慈善活动,而现在爆出贵司用于婴童玩具的产品原材料根本对人体有害,你不觉得讽刺吗?”
“请问你父母的所作所为你是否早就知道?你父母选择让你学习音乐而不是继承家业是不是早就因为害人心虚了?”
“邵先生,请您回答我的问题……”
徐楚宁胆战心惊地听着那些记者环环下套,句句逼问,心脏都揪起来。
他看见邵羽非在听见这些问题的时候,皱了下眉,还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
被身旁的女人拦住了,在他旁边说了句什么,动了动嘴唇,没让人听见。
邵羽非忍下怒火,匆匆坐进车里。
下一秒,电视屏幕黑掉了。
徐楚宁肩膀一震,旋即回头看去。
郁风€€悠然放下遥控器,体贴地说,“别看了,看了你要担心。”
“你把电视开着,不就是要我看吗?”徐楚宁蹙眉。
郁风€€垂眸笑了下,“又被看出来了,宝贝真是越来越了解我了。”
“你干的吗?”徐楚宁直截了当地问。
郁风€€注视他的嘴唇,像是在走神,而后目光缓缓抬起来,对上他的眼睛,平淡地轻笑,“听上去很像我干的吗。”
徐楚宁盯着他,没动手,但眼神已经有了凉意。
“好吧。”郁风€€也不舍得惹他生气了,一直吊着玩也没意思,捏着他的下巴亲了一下,“我也很希望是我,但你要知道,我现在没有那个能力。”
徐楚宁半信半疑,“真的吗?”
郁风€€摊手,四处比划了一下,“我至今都欠着我姐的钱,让我往后十几年都抬不起头的债,这间公寓也是她的,这个月的水电费我都要想办法交,你觉得我会有闲心去管什么邵羽非家的破事吗。”
“……”徐楚宁低头思索了一会儿。
“更何况,我也不打算做让你不开心的事。”郁风€€话锋一转,“我现在去搞他,无异于天亮尿床,这不是功亏一篑吗。”
徐楚宁被他无头无脑的语言艺术整得气笑了一下。
“宁宁笑了,看样子是开心了。”郁风€€抬眉,有些愉悦。
“我不开心。”徐楚宁立马沉了脸色。
“那我们做点开心的事?”男人当即提议。
“不跟你扯。”徐楚宁被他惹烦了,要走。
“你走了我就不跟你说剩下的事了。”郁风€€也不拦他,慢悠悠地开口,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听他这么说,徐楚宁还真被拿捏住了,不上不下地,片刻,才咬牙,“说。”
“求我。”郁风€€拿到主动权,自然是要好好玩玩。
“滚。”徐楚宁不伺候了。
“那我求你。”郁风€€早料到他有这么一出,把人抱住,又拖回来了。
“我真没空陪你玩猫抓老鼠,我不喜欢。”徐楚宁忍无可忍,掷地有声,每一个字都甩在男人脸上,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
郁风€€微怔,有些意料之外,而后将他放开,从一旁抽出一沓文件,扔在他面前,“拿去。”
徐楚宁想也不想,忙不迭抓起来。
看见这一幕,郁风€€莫名笑了一下,讥讽地盯着他,“你还真是关心谁都不关心我。”
徐楚宁抽空抬头看了他一眼,顺嘴搭腔,“你不是自找的吗?”
郁风€€盯着他,看了许久,才说,“是,我自找的。”
徐楚宁忙着翻那沓纸,都没有听见他到底说了什么。
“我出去了,晚上估计会晚点回来,晚餐不用等我。”郁风€€垂眸看着他,说。
“哦。”
“……”男人缓缓攥拳,脸上也一分分变得压抑。
大门开关的声音回响在公寓里,显得有点突兀。
徐楚宁后知后觉抬起头,屋子里已经没人了。
但现在没空管他。
这份资料很厚,厚到拿在手上都有点沉甸甸的。
徐楚宁越看越觉得匪夷所思,文件里全是对邵羽非的搜扒,他的个人经历,人际关系,连他家里公司近十年内的对外贸易的每个关口数据都写得清清楚楚。
很奇怪,因为他家底很清白干净,完全找不出那些媒体说的“罪状”。
徐楚宁看得都有点累了,眼睛干涩生疼,他得闭上眼睛缓个好一会儿。
真不知道做出这份资料的人是怎么熬过来的,那么短的时间,这么精细的底细……
徐楚宁睁开眼睛。
那人呢?
走了……?
徐楚宁心口稍微有点滞痛,而后又回过神来,也不对,他那种人,肯定人脉很多,搜查别人底细这种事,还不是轻轻松松?
心里坦然了点。
但他说,自己现在正在给姐姐当牛做马,已经没有任何资源了……吗?
他身上伤好了没?
忘记了,最近都没注意,但从没听他提过,应该好很多了吧。
徐楚宁思绪飘移,不自觉摸出手机,给一直被忽视的男人打电话。
€€€€关机。
徐楚宁一下子有点没想到。
以前都能打通的。
闹脾气?
徐楚宁发了消息,又打了电话,还是不通,干脆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