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电视屏幕黑了。
郁风€€放下遥控器,声音平缓低沉,“先吃饭吧。”
“……哦,好。”徐楚宁点头,夹了菜,和着粥一起咽下去,只囫囵咀嚼了几下。
门铃响了。
徐楚宁第一反应是害怕,惊恐地看向玄关。
“没事,我去。”郁风€€拍了拍他的手臂,作为安抚。
起身去了玄关,在监控看了一眼,郁风€€也愣了。
“怎、怎么了?”徐楚宁更胆战心惊了,一下子站起来,也不顾刚刚的害怕,冲了过来。
郁风€€抬手把他搂住,往后带了一下,“没事,宝贝,别急。”
徐楚宁无措地望着他,“谁?”
“我也没想到他会来。”郁风€€亦是一副意料之外的表情,而后手指点了几下监控主控台,把门打开。
门外漆黑一片,站着的男人身穿黑色外套,略长的头发落下来遮住阴鸷眉眼,没有表情的脸看上去阴恻恻的,带着锐利寒意。
徐楚宁瞳孔收缩,顿时哑口无言,甚至下意识抬手抓住了郁风€€后背的衣料。
门外的男人微微抬起下颌,望向他们的眸色充满不甘,和妥协。
郁风€€微微眯眼,审视面前身形高挑颀长的黑衣男人,“我倒是没想到在这个点,在我家门口,能见到你,小提琴家。”
成执不欲与他多言,拿出一个牛皮文件袋,开门见山,跟他谈条件,“邵羽非的事情,应该不用我多说了,你们今天没听说也很难。”
徐楚宁一听他提起邵羽非,哑声插话,“是你吗……你不喜欢学长,是不是?”
成执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自顾自往下说,“你们帮我忙,我会感谢你们的。”
“还真不是你。”郁风€€饶有兴趣地盯着他,目光充满打探的审视,“那会是谁。”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事情已经发生了,该怎么解决。”成执有点难耐的怒火,但碍于有求于人,深呼吸,把手机屏幕递给他,“如果你们肯帮忙,这是我能给你们的好处。”
郁风€€低睫看了一眼,笑了,“真是丰厚,你怪有钱的。”
“家底殷实罢了。”成执不回避这个事实。
“既然家底殷实,你又怎么至于找上我的门?”郁风€€轻笑。
“我有我的逻辑。”成执声音淡淡,带着不容置喙的力量,“怎么样,成交吗?”
“我为什么要帮你?”郁风€€反问。
“两个原因。”成执沉声稳气,“第一,他。”指了一下徐楚宁。
“邵羽非是你的朋友,他曾经帮了你不少,我希望你顾念一下旧情。”成执对徐楚宁说。
“没有旧情。”郁风€€一把拦在两人中间,占有欲十足地把徐楚宁挡在身后,垂眸望着面前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一字一顿,“二呢?”
他比成执高半个头,成执年轻,无论是气势还是姿态都逊色几分,可抬眸时,眼里狠戾灼目的光,幽深,锋利,洞察,着实让郁风€€也顿了一下。
“二。”成执字字句句,掷地有声,声音不大,却很有压迫感,“这里是你姐姐公司近五年内涉及的各种经济问题,她甚至屡次违反董事会协议,任何一条挑出来都够让她惹上麻烦。”
牛皮纸袋被放到玄关柜上,成执淡淡看着他,声音因为巨大的压力,而变得沙哑,“选择权在你。”
“哦,那你去吧,弄死她。”郁风€€抱臂耸肩,“我不在乎,我俩都盼着对方早死呢。”
听到这个回答,成执瞳仁难以置信地狠狠震颤,这个年轻男人一直强撑着的镇定和老成顿时出现裂痕。
死寂中,徐楚宁抬起手,拿起牛皮袋,“这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成执攥紧拳,死死盯着他手里的文件袋,“我从来不做踩浮萍的事,我不冒没必要的险。”
徐楚宁把牛皮袋放到郁风€€手上,“你可以拿去跟郁董换东西。”
“好吧,宝贝说得对。”郁风€€自然是看出了自家宝贝的态度,指了一下徐楚宁,对成执说,“你欠他一个人情。”
成执悄然松了一口气,“哦,我会还的,到时候会好好还他人情。”
一句话,又让郁风€€不爽了,冷眼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问,“人呢?他现在在哪?”
成执脸色变了一下,而后说,“在我那,股民暴动,他受伤了,目前不太好。”
第163章 你又走了吗?
显然这个小提琴家的本事,比郁风€€想的还要大。
尤其是金屋藏娇的本事。
环山公路很安静,夜间的山林,有夜风,能听见树叶摩擦的沙沙声。
“这里的房子,可不容易搞到手。”郁风€€望着窗外,“你这是把我们搞到哪来了。”
景区别墅,从环山公路都能看见运送游客的缆车,在这个景区的豪宅,不是有钱就能买得到的。
“是吗,我看挺容易搞到手。”成执望着车前窗,淡淡说,“偷钥匙就行。”
郁风€€都笑了一下。余光瞥见同坐在后排的人,面色担忧,时不时往后看,像是在提防什么。
徐楚宁被白天的事吓到了,现在都不太敢放松警惕。
“在看什么?”郁风€€问。
徐楚宁回过头,“这种地方,会不会很容易被人……”
徐楚宁知道这座山,山上豪宅住的都是达官显贵,还有名流巨星,这种地方,他实在是……没安全感。
“你不用紧张。”成执看了眼后视镜,被他战战兢兢、草木皆兵的样子整笑了,“我既然选了这个地方,肯定有保障。”
徐楚宁被戳穿软弱的小心思,有点尴尬,“……嗯。”
他对成执有点敬而远之,最开始还有点好感,但后来看见他表里不一、阴晴不定的一面,就心生诡异的恐惧。
总担心他这幅温文尔雅的面皮下面,下一刻就要掏出刀子。
成执被他胆怯样子搞得有点烦躁,看了眼郁风€€,道,“你哄他一下。”
郁风€€嗤笑了一下,难以置信:“你在跟谁说话。”
“这车里还有第四个人吗?”成执声音也大了些,带着嘲讽。
气氛顿时剑拔弩张。
徐楚宁不得不开口转圜,“……不要吵架,都什么时候了。”
郁风€€立刻说,“嗯,好,不跟他计较,听你的。”
成执讥笑了一声,也还算给面子,没说出来,只是腹诽:下台阶倒是很快。
郁风€€见宁宁实在是焦躁不安,也于心不忍,开口哄劝,“别担心宝贝,你这样想,就算最后事情没办成,那也是他们遭殃,影响不到我们。”
徐楚宁无语地看着他。
丝毫没被安慰到呢。
下车的时候,别墅里传来摔东西的声音,像是什么瓷器摔在地上碎了。
成执解安全带的手顿了一下,而后猛地一拽,急急忙忙下车。
推开门,迎面飞来一个花瓶,成执面色一变,堪堪偏头,躲开物什,耳边风声急促,“哐!”的一声砸在身旁的墙壁上。
碎瓷的飞末擦过耳垂,有些火辣辣的生疼。
成执阴沉脸色,握着车钥匙的手猝然攥紧。
“邵羽非,你在闹什么。”
大厅里,穿着病号服的人手上针头都没拔,几乎是连滚带爬从楼梯上栽下来,一手拽着吊针的药瓶,药管子拖在身后,一手掀翻边桌,砸了一个花瓶还不罢休,又举起另一个。
“邵羽非!”成执吼了一声。
背对着大门的人猛地抖了一下,而后呆愣地回头,一看见成执的瞬间,立马放下手里的所有东西,乖乖站好。
药瓶子也顺手扔了,骨碌骨碌滚到一旁,差点扯得他插在手背静脉血管里的针头直接飙出来。
郁风€€挑眉,“命挺硬。”
成执头疼不已,挽起袖子,俯身拾起花瓶,让医生再帮他弄一下针头。
邵羽非笑了,无所谓地撩了撩头发,“我在等你回来。”
成执没有拆穿他刚刚着急忙慌的样子,一看就是怕自己跑了,想出去找。
“学长,你没事吧。”徐楚宁走过去,看着他凌乱样子,顿时有点不知所措,伸出手,又悬在空中。
邵羽非看着徐楚宁,还是很呆,“宁宁怎么来了?”
“我的客人。”成执皱着眉,伸手挡在两人中间,叫了医生,“医生,把他带回去睡觉。”
“我不睡!”邵羽非立马跳脚,一把抓住成执的袖子,“我睡了你又要走。”
一听这话,成执眸色骤沉,而后更冷漠地把他推开,“医生!”
医生赶忙过来,三两个人压着邵羽非,还得注意不能伤了他。
邵羽非被半拖半抱地拉回了卧室,大厅才安静下来。
成执侧身站在楼梯台,手掌撑在刚刚摆放花瓶的花梨木边几,手背上能看得见青筋。
过了一会儿,他才平复下来,转身,“去会议室吧。”
“走吧。”
郁风€€睨着他的表情变化,似笑非笑,伸手把走神的宝贝搂进怀里,往会议室走。
刚进会议室,成执就接了个电话,面色更凝重了。
郁风€€低头,看了眼手机。
“我们没时间再……”
“嗯,知道。”郁风€€打断他,“我这边也收到消息了。”
成执皱眉,说话被打断的感觉他不喜欢,但现在他要跟这男人合作,也没办法,必须忍受。
“怎么了?”徐楚宁还懵着,轻声问。
郁风€€把手机屏幕递给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