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也没有要紧事,带你出去玩。”
徐楚宁坐上去,边系安全带边说:“我的琴呢?”
“送去了,下周一之前我帮你拿回来。”
“哦,好,谢谢。”徐楚宁看着他行车方向,问:“这是去哪?”
“马球比赛。”
“现在?”徐楚宁觉得很古怪:“为什么突然……”
男人没再说话了。
噤声,徐楚宁看了一眼他的脸色,好像不太对劲,还是保持沉默。
到了比赛场地,巨大的灯照着,亮如白昼,徐楚宁对马球没有了解,也没有热衷,所以不太有兴趣。
“要不要拿一个?”郁风€€指着悬挂起来的铭牌,看向身边的人。
徐楚宁想了想,随手拿下离自己最近的一个,“这个吧。”
“好。”
到了观众席,并没有停下来,反而继续往里面走,一直到了主办方的会议室。
室内沙发横陈,十分放松,还有酒水的香烟,一进来,徐楚宁就反应过来了,男人带他来这里,并不是真的意在看比赛。
郁风€€走过去跟主位上的人说了两句什么,徐楚宁听不清,也听不太懂,周围的音乐声实在是太吵了,还有人声嘈杂。
他抬手,手掌落在沙发的丝绒靠背上,手感绵软顺滑,很舒服。
“宁宁,过来一下。”郁风€€回头喊他。
徐楚宁回过神来,连忙走过去。
主位上是一个大约四十多岁的男人,咬着雪茄,手上戴着巨大的金戒指,烟雾缭绕,把平板放到桌上,夹着烟的手点了点:“你看看,当时碰见的人是不是他?”
徐楚宁不解,但还是低头看去,平板上的照片,正是当时在酒吧里看见的,跟成执起冲突的男人。
徐楚宁迟疑,下意识抬头看向郁风€€。
郁风€€看出他的顾虑,“没事,实话实说就行。”
徐楚宁这才点头,“是他。”
地中海男噗嗤一声笑了,一口黄牙,满脸都是肥胖的油腻褶皱,说话有浓重的口音,“这个人啊,好办,他以前那点破事我是一清二楚的,只不过呢这个价格嘛……”
“不是,什么?”徐楚宁怔住,“办什么?”
郁风€€接话,“你搞错了,我们的意思是,你开个价,我需要买断你手上的所有筹码。”
地中海男给出了一个很过分的价码。
但其实也还好,对于他手上掌握的东西来说,这个价格其实非常公道。
正好,郁风€€现在也有钱了,所以很爽快地成交。
硬盘和一沓已经发黄的文件塞进车子里,徐楚宁还很懵,“这些都是什么……”
郁风€€笑了一下,兴致盎然,“你的学长可比我想象的要经历丰富。”
“什么意思……”
“你知道为什么成执突然出国,将近八年没有回来吗?他不是不回,他是不敢回。”
“为什么?”徐楚宁突然有一种强烈的脊背发凉的感觉。
“他跟邵羽非,曾经卷入过一场纵火命案。”郁风€€说,“邵羽非家里几乎是动用了所有人脉,才把这件事封锁起来,他们家和Kix公关公司,也是这件事才搞到一起的。”
“宁宁,我不会教你做事,但我建议你,离他们远点。”
第171章 写在身体上的名字
成执回到家的时候,没开灯,
进门的一瞬间,他停下动作,片刻之后,把外套脱下,挂起来,然后进了盥洗室。打开水龙头,打上消毒洗手液,绵密泡沫的水流冲到手上,很是舒服。
他低着眼眸,注视着从手上缓缓流过的水,很平静。
镜子里,身后慢慢靠近一个人。
“下周的机票,会不会太赶了?”声音带着笑意,在漆黑一片的房间里显得尤为清晰,甚至可以听得见,那虚伪的笑意之下压抑的颤抖,“怎么这么快就要走了,也不跟我叙叙旧,真是让我好难过啊。”
成执呼吸微变,轻轻沥了沥手上的水珠,抽了几张面巾纸擦去,眼神复杂翻涌,再抬头时,又恢复了面不改色的冷漠模样。
“我们有什么旧好叙的?”成执漠然瞥了他一眼,“让开,别挡路。”
邵羽非笑起来,一边懒洋洋靠到门框上,给他让出一条道,一边状似不经意地说:“我们认识第一句话,你也是让我别挡你的路。”
背过身去的人眼神一变,向来古井无波的眼眸也泛起若有若无的涟漪,握着杯子的手慢慢收紧。
“成执啊,我到底挡着你什么路了?你这么不待见我?”邵羽非盯着他的背影,眼眸微弯,略笑着,却深不见底的偏执阴狠:“挡着你追爱了,还是挡着你前途似锦了?”
成执轻笑,转身靠在桌子沿上,微微偏头,闲散地看着他:“要说追爱,谁追得过你?早上一个中午一个晚上一个,一天追三个比吃饭还有规律。”
“你没完了是吧?”邵羽非脸色不善,“以前那些破事你总提它干嘛?”
“你先提的咯。”成执耸肩,一脸的无辜,“我只不过是顺着你的话说。”
邵羽非哑口无言,似乎也不想多谈,沉默许久,才自嘲地笑了一下:“反正你也不在意,管我跟谁谈干什么,你还缺我一个是怎么的?”
话音落下,成执手里的杯子抖了一下,滚烫的水撒在虎口,心脏都紧了一下。
“哦,是啊,我还忘了,本来就是各玩各的。”成执放下杯子,擦了擦手:“那你也不要管我去哪了,我忙着,没空跟你玩。”
“行,随你。”邵羽非移开视线,伸手“啪”的一声把灯打开。
屋子里一下子亮堂起来,视野骤然变得清晰。
“我这次来就是跟你说一声,我爸妈那事儿,处理得差不多了,我呢,也死不了。不需要你借钱给我。”邵羽非嘟囔着说出这些话,还是又狠又讽刺的语气,却透露出星星点点的委屈和渴望关注。
“嗯,那就好。”成执若无其事地点点头。
他语气不冷不热的,倒还是邵羽非先坐不住了,抬起头,瞳孔猛地颤了下:“你脸怎么了?!”
刚刚没开灯,这会儿灯打开,邵羽非才看见他脸上的伤和淤青。
一下子控制不过,冲过去,虎口扣住他的下巴,把脸抬起来。
成执都没反应过来,被迫着抬头,皱了眉,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放开我。”
“你的伤是哪来的?”邵羽非看着他脸上的伤,眼眸泛起猩红,声音也干涩冰冷。
颧骨一看就是拳头砸出来的,眼角有划痕,再偏一点怕是要伤到眼珠子了,嘴唇上的裂口,唇角的红肿甚至都开始发炎了……
桎梏之下成执也有点不舒服,闭了闭眼,抬手抓住他的手腕,咬牙切齿,“松开。”
邵羽非低头,看见他手上也有伤,手背,指骨,甚至是指腹,大大小小的伤痕,深深浅浅,玻璃渣子划出来的,这可是要拉琴的手。
看他果不其然脸色完全变了,成执挪开视线,无所谓地轻笑:“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胆小了?跟我哥闹了点矛盾而已。”
“你哥有病吧?他凭什么打你?”邵羽非按着他的肩膀质问:“你蠢啊?他打你你不会打回去?”
“你也打过我,我也要打回去?幼稚。”成执冷笑着甩开他的手,漫不经心地往冰杯里倒了琴酒:“挨一顿打而已,我哥给我好多钱呢,划算死了。”
邵羽非哽了一下,而后难以置信地问:“你缺钱?”
“我不缺,不代表我不喜欢更多的钱。”成执走到沙发边,坐到角落,喝酒,没看他:“你没事的话先走吧,我还要处理工作。”
“工作?什么工作?”邵羽非走过来,把他手里摇摇欲坠的酒杯拿开,随手放到桌上:“你不是喜欢钱吗,那我要是给你工作多十倍的钱,能不能买你的时间?”
成执笑了,“说得跟你有钱似的。”
“这你别管。”
成执半靠在沙发角落,就着姿势微微仰头,面前的人背光站着,垂眸看他,看不清眼神,反而更让人难以言喻的颤栗。
“哦,那随你。”
……
“你这次出国又去干嘛?我以为你不走了。”
慵懒声线在夜里显得尤为好听,听见他说话,成执睁了睁眼睛。
邵羽非背对着他在阳台抽烟。
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儿,成执打呵欠,翻了个身,“你手好了?”
“噢,好多了。”邵羽非顺势低头翻看自己的手臂,“医生还是不让我提重物。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成执爬起来,抓过T恤,穿上,“我的老师推荐我出国进修,我没理由拒绝他,反正呆在这也无聊,我的人脉都在国外。”
“那你回来干什么?”邵羽非转身,脱口而出。
T恤的衣摆有些褶皱,划过胸腹处的肌肉,而后垂下来,随着动作起伏,颇具视觉张力。
身上有些薄汗,是刚刚留下的痕迹,胸口蔓延到腹肌的吻痕,还有腰侧的齿印。
裤子还没穿。
邵羽非心思一动,走过去,按住他的腰,不让他拿裤子。
“干什么?”成执皱眉,狐疑地看着他。
“别动。”手掌压着他,不让他从沙发上起来,邵羽非随手抓起茶几上的记号笔,嘴巴咬开笔盖。
一下子知道他要干嘛,成执推他一把:“喂,不能。”
邵羽非才不管他,一意孤行,咬着笔盖,含糊道:“就一下。”
说完,拿着记号笔在他大腿根上签了个名。
“漂亮。”邵羽非心满意足,“本小提琴家的签名可价值连城,送你了,免费哦。”
成执没搭理他,等他写完,就甩开他的手,把裤子穿好。
房间里又沉默下去。
手指一疼,是刚刚没抽完的烟这会儿已经烧完了,烟蒂都烧掉半截,火星子灼烧指尖,邵羽非下意识抖了下,倒吸冷气,甩了甩手。
成执回头看了他一眼,而后去厨房拿冰镇啤酒喝。
邵羽非望着他,一边抚摸手指上烫伤的地方,一边说:“要不不走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