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做梦，做了几个小时。”秦宿随意往椅子上一坐，“爷爷，你去买菜吧。”
秦爷爷：“不能让人送上门吗？”
“……我问一下，”秦宿摸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给老板娘。
对方接通电话的速度很快，“送菜？可以呀，你要什么。”
“两片牛里脊，半斤蘑菇，再来一条鱼……”秦宿前前后后报了差不多十几样。
老板娘记下之后，“半个小时给你送过来。”
“好的，谢谢。”
电话挂断，秦爷爷就把之前谢尽渊来的事情讲了一下。
秦宿听完也没说什么。
半个小时，老板娘亲自送菜过来，然后顺便跟秦宿提了一嘴，
“您什么时候方便，咱们举行一下族长仪式。”
她现在说话的语气跟之前完全不一样了，不仅用上了尊称，还正式了很多。
秦宿对当族长真的没什么兴趣，“可以让刘叔来吗？”
“不可以的。”老板娘委婉道，“这里面还关系着很多事情，只有前族长认定的人才行。”
秦宿：“……等我选个好日子。”
“好的。”老板娘脸上的表情一松，“您提前通知一下我们。”
秦宿嗯了一声，“好。”
一顿丰盛的晚饭后，秦宿陪爷爷在院子里坐了会，然后便各自回了房。
跟白天一样，秦宿刚一倒在床上，就开始做梦。
整整一夜，都没有停。
*
次日，秦爷爷练完八段锦，吃完早餐，见秦宿还是一副没精神的样子靠在那，便有些担心，
“又没睡好。”
“是啊，老做梦。”秦宿平时都不怎么做梦的。
秦爷爷拿了把椅子，坐到秦宿对面，“梦到什么了。”
“跟巫知折下围棋。”秦宿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一闭上眼，就在巫知折的宅子里下棋。
秦爷爷闻言稍怔一下，继续道，“没说什么。”
“没说，就是不停不停的下围棋。”秦宿也是服了。
秦爷爷听到这话，一时心情有些复杂，他沉默了好一会，才开口，“下次入梦，你可以主动要求睡觉。”
梦里提要求？
“……他能搭理我吗？”秦宿问。
秦爷爷看他一眼，“你试试就知道了。”
第63章
再一次入夜，秦宿刚躺下没多久，便又一次坐到了棋盘旁。跟之前一样，对方没有任何言语，只持子下棋。
如此单一的做梦场景，确实像是潜意识里的随机播放。
然后结合爷爷白天的提醒，秦宿此时已经察觉到了，这是一个灵魂梦，所以眼下最主要的，就是让沉睡的巫知折，意识到自己也进来了。
秦宿思及此，就伸手把面前的黑子往旁推了推，“昨晚下了一夜棋，我今天想睡个觉。”
睡觉？
巫知折原本惯性持子的手一顿，他抬眸正式看向坐在对面的秦宿，半响道：
“我入了你的梦吗？”
因为他自己的梦，从来都没有出现过声音。
“……我的梦没有这么单调。”秦宿说的是实话。
虽然刚开始他没意识到，但梦也分为很多种，比如情绪梦、生理梦、清醒梦等等，所以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便觉得这个梦不是他的风格，因为秦宿真的没有那么喜欢下围棋。
巫知折听到这话，便把手中的棋子放了下来，“你先在这休息会。”
他弄了个枕头和毯子放到旁边的榻上,
“我现在还在沉睡，外界和梦里都有防御机制。”
这种情况下，其实不应该有其他意识进来。除非是他自己的潜意识作祟，才把秦宿勾来了。但巫知折很清楚，这样的不自觉行为，对秦宿的健康肯定是有影响的。
所以哪怕逆了本能，巫知折也得把这个隐患解决了。但是这么一来，他就必须彻底清醒。
沉睡跟普通睡觉是不同的，现实生活中，巫知折此时已经差不多属于完全静止的状态了。
而且这次跟以往还有一点区别，那就是秦宿的意识在他这，所以巫知折不能用太过霸道的方式醒来。
毕竟秦宿只是个人类。
故而巫知折的视线在秦宿身上停留了两秒，便继续道，
“等我处理好了，就送你出去。”
秦宿闻言也没推辞，“那我先躺会。”
连续几天没睡好，秦宿感觉脑子都不是很清醒了。
“好的，你睡吧。”巫知折的言行举止，一如既往的温柔。
秦宿困得不行，实在无暇顾及太多，所以他直接起身就在榻上躺了下来。
而坐在一旁的的巫知折，见秦宿一点一点的陷入沉睡，便开始着手刺激自己醒来。
一分、两分……
就这样过了差不多二十几分钟。
一个漂浮在黑洞最深处的男人，忽然睁开了眼，同时他身侧还有着一个用什么莹光屏障保护起来的模糊身影。
本来巫知折可以直接把秦宿的这一抹意识送出去，并升级防御的。
但是在看到那张熟睡的面容时，他还是贪恋了一下，没有马上叫醒秦宿、将人送走。
宁静又空旷的白玉宅子内。
巫知折坐在床榻边沿，也不知道看了秦宿多久，最后在快要天亮的时候，他才唤秦宿：
“醒醒，准备回去了。”
很轻的语调。正常来讲，是很难叫醒人的。但就是这么一道温和的声音，从巫知折嘴里说出来，便像是覆了一层什么柔和的力道，既能让人迅速清醒，也不会吓着。
“再睡会。”秦宿醒了，但没睁眼。
本来巫知折对秦宿就有一份难以割舍，所以在听到这话的时候，他一向沉静的眼底，便显而易见的划过了一抹情思。
只不过他静默了片刻后，还是轻声补充了一句：
“快天亮了。”
“……”秦宿听到这话，似乎终于从睡意中反应了过来，他睁开眼，“天亮了？”
一向磁性的嗓音里，此时夹杂着刚刚苏醒过来的沙哑。
“嗯，快了。”巫知折对上在秦宿看过来的视线。
秦宿闻言习惯性的抬手掀开被子，结果掀了个寂寞，什么也碰不到，“回到现实了？”
他轻飘飘的从床榻上坐起。
“对，你现在的状态，只是自己的一缕意识。”巫知折主动解释给他听。
秦宿：“……”
他做个梦还能把自己分成几份，也是奇了。
“等会融合不会出问题吧？”秦宿原本以为这次也跟之前一样，睁开眼便能回到自己的身体，但没想到，这回竟然会以这样的形态出现在现实生活中，还挺不习惯的。
“不会。”巫知折知道秦宿心中有疑惑，所以他稍顿一秒，继续道：“以后你不会再入我的梦了。”
看似如常的语气中，似乎裹挟着一种什么叫做克制的东西。
秦宿察觉到对方的情绪，深深看了对方一眼，然后也不知道出于什么，突然说了一句，“其实入梦也没什么，只要别次次下棋就行。”
？
巫知折听到这话，眸底浮现出一丝意外，他侧身看向坐在旁边的虚影，良久才开口：
“你确定吗？”
他相信秦宿明白自己这句话的意思。
“嗯。”
秦宿不傻，他知道自己不会莫名其妙的跑到对方梦里，一定是巫知折心底的思念，影响了周围的磁场，所以他才会被一而再再而三的拉进来。
怎么说呢，还是有些震撼的吧。
因为从当下的事情原委，其实不难看出巫知折心底的感情。但对方的给予和付出，确实从来没有真的求过回报，所以即使是秦宿，此时也有点失去了原则。
“不能后悔了，秦宿。”巫知折伸手抱住秦宿的那一刹，原本只是一道虚影的秦宿，便以一个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温度，“之前你不愿意也就算了，但是同意之后，就不可以再变了。”
他一边感受着秦宿的气息，一边温声道。
“……”秦宿这回确实有点冲动了，但也不至于后悔，“之前怎么不直接融合？”
还让他回去，再进行下一步。
“先前没想怎么样。”巫知折抱了秦宿一会，然后便轻扶着秦宿的肩膀，稍稍拉开两个人的距离，温柔道。
秦宿看着面前的人，心中微不可察的动了一下，“但我还是要出去的。”
他怕对方误会，又解释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