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入洞房。
秦王暴戾弑杀且房里玩得残忍的威名在外,闹洞房是没人敢闹的,客人们麻溜出府,完全不想凑这个热闹,剩下那些相信楚昭人品的,也没有闹他的心思。
沈子衿和楚昭进入寝屋,不约而同长长舒了一口气。
动作太统一,两人四目相对愣了愣,随即都笑出声。
沈子衿和楚昭在圆桌边对面而坐,灯火透过琉璃罩,暖暖照着整个屋子,在夜色里直叫人懒了骨头,什么事都不想干。
楚昭虚虚握拳撑着侧脸:“没想到成婚这么累。”
沈子衿懒洋洋慢慢滑在桌上趴下,双手叠放,把下巴尖儿搁好:“的确。”
全都是些琐碎的小事,单拎出来不值一提,但凑在一块儿就让人忙得停不下来。
新房内尽是红与金的交织,大红喜烛,红罗帷幔,意在喜庆,而金线织绣,金杯进站,则寓意尊贵。
桌上放了金壶盛着的交杯酒,什么都齐全,只可惜两人不会喝,就是个周全的摆设。
楚昭:“怕你不习惯,我已经吩咐了府里的人,以后私下依然称你为世子,若是出门在外,依情况而定是否称你为王妃,可以吗?”
沈子衿点头啊点头,这个好,如果谁现在天天在他耳边叫王妃,他可能的确不适应。
由于他下巴搁在手臂上,于是整个人都随着点头的动作晃啊晃,怪可爱的。
但如果谁要说他人畜无害,被气得鸡飞狗跳的殷南侯府第一个不答应。
楚昭被他的小动作莫名戳到,脑里跑完一圈,才重新回到正事上:“这院子叫明月轩,以后就是你的,对了,秦王府的各个院落中,主屋的结构和常见的屋舍不太一样。”
沈子衿:“是旁边的门后还有什么构造?”
楚昭打了个响指:“观察得很仔细,不错。”
大齐宽敞寝屋的常见格局也就是外间里间分布,而沈子衿方才就注意到了,新房的里间还有一扇门,像是还别有洞天。
“王府里各个院落的主屋都改了格局,直接连着浴房,”楚昭直起头来,对自家房屋布局充满自豪,“里面开凿了浴池,地下埋了铜管引水,还可以通过地龙加热,冷热全凭自己喜好,非常方便。”
沈子衿眼睛骤亮,也不犯困了,一下直起身:和现代浴室比也不遑多让啊!
跟卧室相连的浴房,有大浴池,重要的是不需要众多仆从烧水后哼哧哼哧抬,可以自控水温,万万没想到在古代还能有这么舒服的泡澡环境。
秦王府是什么天堂!
楚昭看沈子衿变化,自己心情也跟着愉悦起来,他就知道没有古人能拒绝这样的浴室,抬手指了指橱柜:“换洗的衣物在那里,你可以去泡个澡然后休息了。”
沈子衿拉开橱柜,果然有崭新的里衣,他拿起一套:“那我就先去洗了?”
楚昭手一抬:“请。”
“对了,出水口鱼尾往左是冷水,右是热水,别忘啦。”
里衣绝对符合沈子衿身量,之前做婚服的时候,楚昭吩咐按照沈子衿的尺寸,把里外的新衣都再多做了几套,世子在殷南侯府时穿得挺素,来了王府一定要让他感受到天差地别的人文关怀。
沈子衿抱着衣服来到浴房,里面放衣服的架子、布巾和肥皂都很齐全……不,等等。
沈子衿拿起白色的“肥皂”摸了摸,这淡淡的香气和手感,分明是更加适合清洗皮肤的香皂才对。
大齐制造,遥遥领先。
浴池很宽敞,三五个人进来都没问题,池底有漏水口,水龙头是条铜鱼,拨弄尾巴,水就从鱼嘴处喷涌而出。
好看还实用,还挺有艺术细菌。
沈子衿滑入水中,靠在池壁上,捏了捏自己紧绷的小腿,若是自己在现代的身体,今天站完绝对不会有问题,不过以如今的身子,明天腿部估计会酸疼。
沈子衿边捏边想,应该最多就酸疼,不至于站不起来……吧?
他舒舒服服泡完澡,穿着云锦锻里衣回到卧房。
楚昭一抬眼,就撞上新鲜的美人出浴图。
两滴晶莹的水珠慢悠悠滑到锁骨,映着灯火的光,晃得人心旌荡漾,苍白的皮肤在水的滋润下添上了动人色泽,胜雪如玉,还被蒸出了淡淡的红,跟轻飘飘揩了抹胭脂似的,若有若无,令人不敢在意,却无法不在意。
垂落的黑发如瀑,让黑与白都惹眼得分明,还有那把腰,愈加不堪一折。
出水芙蓉,艳而不妖。
灯下看美人,在寂夜中莫名美得惊心动魄。
楚昭头回对着一个男子用上了“非礼勿视”。
周丹墨追着沈子衿想画美人图是有道理的。
楚昭装作若无其事移开视线,实则压根不敢再往沈子衿身上看,匆忙拿了自己的衣服就往浴房钻:“接下来到我了,你先上床睡吧。”
沈子衿还没搭话,就觉一阵风刮过,再不见楚昭人影。
沈子衿眨了眨眼:嚯,不愧是习武之人,好快的身法。
王爷应该迫不及待想泡澡了,看得出来很急。
为了照顾沈子衿,屋内升了会儿地龙,烤得很暖和,饶是如此,沈子衿也没敢穿着单衣久坐,在热乎气散开前,就缩进了被窝。
反正他俩都没别的心思,同睡一张床也无所谓。
而且孟管事知道他俩同房只是做戏,还贴心地准备了两床被子,都是喜庆地鸳鸯戏水,图案不重要,重要的是软乎又亲肤,盖着可太舒服了。
沈子衿舒舒服服把自己团起来,蛄蛹到床榻里侧,将外面那半留给楚昭。
楚昭出来时,沈子衿本已昏昏欲睡,听到动静看了过去。
沈子衿本来只是下意识瞧一眼,他决定只扫一眼就睡的。
但是这一看,目光就不由给拽住了。
楚昭是典型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薄薄的里衣下肌肉线条若隐若现,流畅且不突兀,隐隐暗含着力道,无声散发着征服般的张力。
用现代话说,荷尔蒙爆棚。
同样是瘦削身材,楚昭就线条分明看着有劲儿,沈子衿就纤细孱弱没几两肉。
人比人,羡慕死个人。
难怪周丹墨碰见楚昭就要嚎画画,沈子衿可太羡慕这种身材了,多好的腹肌,不拿来当搓衣板可惜了。
楚昭去熄灭灯火,不知道是不是他身材冲击带来的震撼太大,本来对同床无所谓的沈子衿莫名浮上几分紧张,看着楚昭在屋子内走动,就想说点什么来按捺下心绪。
“对了,我刚想到还有件事,从殷南侯府带出来的贴身侍从,我想把他开、把他辞掉。”
楚昭背对着他动灯罩:“好啊,你是想去牙行买还是直接从我府上挑?王府也有机灵的……”
楚昭话语戛然而止,他机敏抬头,侧身将食指抵在唇边,给沈子衿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楚昭:“嘘€€€€”
他姿势是给沈子衿看的,视线却透过外间朝门看,沈子衿不知发生了何事,但也跟着警惕,微微坐起。
几息后,楚昭压低声音,用极轻的嗓音开口:“有人到门外……应当是宫里的太监,来探知我们情况了。”
沈子衿什么也没听到,但他不怀疑楚昭的判断。
毕竟楚昭武功了得,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对一点功夫都没有的人来说,“武功”俩字多少沾点神秘玄幻色彩,有滤镜。
宫中来的两个太监今日没有回宫,留宿在王府,明月轩周围明里暗里都有侍卫,但楚昭吩咐过,他俩是皇帝眼线,非必要情况不用拦,否则皇帝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消息,会疑神疑鬼。
因此太监才能一路畅通无阻。
黑鹰就在隔壁屋顶上,盯着太监蹑手蹑脚摸到门边,看出太监会点武功,但不多。
大晚上的摸到新人寝屋门口,还把耳朵贴了上去……是想听听有没有行房的动静?
黑鹰猜到太监的目的,握掌成拳:要不是皇帝想确认王爷世子有没有行房,谁家好人大半夜不睡觉来听墙角,皇帝脑子真有病!
黑鹰能想到,屋内的人当然也能明白,楚昭磨了磨牙,压低声音:“皇帝可真是……”
是什么他没说完,但乌云密布的表情很能反应情况,可能楚昭脑子里把什么贬义词都过了一遍也说不定。
沈子衿用跟楚昭同样的小音量感慨:“有这个劲儿好好治国不行吗?”
就离谱。
门口太监还在,耳朵在门上贴紧了。
若皇帝知道他俩没真亲近,指不定疑心病又要发作,脑补些什么东西。
沈子衿和楚昭对视,达成共识:这戏得演。
不用说话他们都能明白对方的意思,默契重新回归,两人点头。
新婚之夜,但眼神坚定地像入党。
楚昭用手按了按床板,以他的力道,尽管是上好且厚实的檀木香床,晃出吱呀声不是问题。
问题只有一个,那就是人声。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他们都清楚,床板只是伴奏,得有人声才像样。
有些话在别的场合可能被误解成耍流氓,但此时此刻,楚昭不得不开口:“世子你会发出那方面的声音么?”
沈子衿:“……没试过,呃,王爷你会吗?”虽然说法听起来很怪,但沈子衿也只能虚心求教,“我没经验,你带带我?”
楚昭:“……”
他也没经验。
两人面面相觑,沈子衿从楚昭震耳欲聋的沉默中明白了,王爷也没真枪实剑跟别人试过。
哇,古代、皇室、年龄二十,buff叠满了居然还是完璧之身,真是一股清流。
毕竟正儿八经的古代,皇子到合适年纪,宫里就会派人亲身教他这样那样的事了。
楚昭当初只让人把书册图册放下,人都出去,所以只学了理论知识。
所以现在的情况是,两个只有理论从无实战的,要怎么把声音哼得惟妙惟肖,骗过门外的人?
人在王府新房,在线等,急。
第12章
门外听墙角的人还在,门内他们不能冷场太久。
沈子衿有事是真上,他扣着被褥的手收紧,豁出去了:“僵着不是办法,我先出声吧。”
楚昭:“好,我配合你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