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怎么觉得你还是醉了,不然……眼角怎么就红了?”
沈子衿眼中含了情,玉白面容点了桃花妆,眼角蔓开胭脂色,€€艳非常,惹人怜惜。
他嫣红的薄唇被酒液润泽,待人采摘,沈子衿笑了笑:“我说没醉,你不信,那你……来试试不就知道了?”
楚昭眸色黯了黯。
“好,我来试试。”
他指尖从眼尾摩挲滑落,抬起了沈子衿的下巴:“张嘴。”
沈子衿应了声。
酒不醉人人自醉,彼此口中甘醇的酒味交换在一起,沈子衿眸中很快碎了一池春水,他呼吸不稳:“试出来了吗?”
楚昭叼住了他的耳垂,嗓音低哑:“……不够。”
“那就,嗯,多试试。”
沈子衿刚被磨得一颤,身子就骤然悬空,楚昭将他打横抱起,放到了鸳鸯暖帐中。
乌黑如墨的发丝如绸缎般铺开,美人醉卧其间,胜过世间万般姝色。
楚昭就那么垂眸看着他,看得沈子衿心口震颤,暖流淌过四肢百骸,真到这时,反而不紧张了。
此刻他只想跟眼前的人拥在一块儿,踏踏实实靠在一起,好让鼓噪的心脏变得完整。
“……楚昭。”
沈子衿颤着嗓音,伸手去够他,这是允许。
于是楚昭俯身,拥抱了他。
红烛暖帐,春宵千金。
屋内的火光甚至都变得温柔起来,因为有人比他们更热,沈子衿莹白的指尖收紧,泛起了红,他眼中渐渐蒙了雾,鸦羽一颤,滴下缀着光的水珠来。
小舟泛江,初时盈盈,轻摇慢晃,逢狂风乍起,惊涛拍岸,涛声叠叠,迅猛不歇。
沈子衿不仅被染红了眼尾,还被果酒熏出了薄汗,眸中千层浪卷得不知今夕何夕,人也如水似雾,化作缠绵。
他手指一紧一松,落了下去,手抓不住,唇也咬不住。
可怜可爱。
带着薄红的玉白手臂被捉了回来,他软得什么也靠不了,除了楚昭。
新婚燕尔,合该缱绻。
房内的灯火不知什么时候熄的,笼住了一室檀香。
当月落日升,天光照进屋中时,鸳鸯锦被下一双人靠在一块儿,正好眠。
沈子衿迷迷蒙蒙睁眼,下意识朝着温暖的地方缩了缩。
头顶传来一声轻笑,沈子衿没想动,贴在楚昭怀里蹭了蹭。
昨夜那么闹腾,他居然睡了一个好觉。
……就是此刻半根手指头都不想动。
从未体验过的慵懒泡进了他骨子里,把骨头都泡酥了,情谊的余韵还残留在四肢百骸,细细密密,拉他软在被窝里。
他跟猫似地团着不动,很快,察觉到自己耳垂被人捏了捏。
那人得了趣,捏一下还不算完,按一按,揉一揉,竟是在把玩。
玩得沈子衿圆润的脚指头一蜷,果酒余香差点再被点燃。
“……别闹了。”沈子衿告饶。
楚昭松手,连人带被子一块儿抱住,吃饱喝足的雄狮好说话极了:“好。”
沈子衿听着他的心跳,闭了闭眼,想起方才自己做的梦。
梦里,他又见到了自己亲生父亲。
那人站在现代他曾经住过的“家”里,家里乱七八糟,地上是被打砸的东西,明明窗外有光,但家里昏暗,男人站在门口,布满血丝的眼睛恨恨盯着他。
沈子衿则站在门口。
确切来说不算门口,沈子衿也站在一间屋子里。
屋里阳光明媚,窗边鎏金香炉袅袅生烟,山水缂丝屏风逸趣横生,屋子里的一个杯盏、一根簪子都是暖的,花瓶中牡丹正艳,国色天香。
沈子衿腰间的玉佩晃了晃。
有人一身玄衣,玉树临风,俊美无俦的脸上挂着飒沓的笑,来牵他的手:“子衿。”
阴影中的男人迈不出那道门槛,沈子衿不必再怕任何事。
我找到真正的家了,沈子衿想,你看,我纠正了你留给我的血,我学会了你不会的事。
我原来,是有能力去爱一个人的。
梦里沈子衿握住了楚昭的手,踏入了暖香融融的屋子。
梦外……沈子衿靠在楚昭怀里,也去碰他的手。
梦醒了人还在,人生幸事。
两人都是初尝情事,难免都有些生涩,但好在很合拍,沈子衿终于舍得完全睁眼,昨儿没问的,今早正好问一问。
沈子衿跟他脚尖抵脚尖:“你那脂膏什么时候买的?”
准备得也太充分了。
他一出口,就发现自己嗓音黏黏糊糊,又懒又哑。
楚昭玩着沈子衿的手:“没啊,让孟伯准备的。”
沈子衿一愣,音调骤然拔高:“不是,你直接问他要!?”
楚昭捏着他的手指,知道沈子衿是害羞了,忙道:“诶别急,你嗓子还哑着呢,等着,我先给你倒杯水。”
楚昭下床披了件衣服,给沈子衿倒了杯水,扶他起来喝,当然,他又坐回了被窝里,跟沈子衿一起靠在床头坐着。
沈子衿边润嗓子,边拿眼神催促他:快说,很急。
“虽然话本和教学图册上该写的都写了,但实践总归不同,要慎重,我怕你感受不好,自己又拿不准什么脂膏最合适,就……让孟伯准备的。”
楚昭没说的是,孟管事好像以为他俩已经成了,还说楚昭先前应该是用屋子里常备的药油替代,知道来要些更正经的脂膏,他老人家十分欣慰。
……您说的这脂膏真的算正经?
听楚昭是念着自己,沈子衿心头一暖,但是,他还是觉得羞耻异常,跟楚昭一起水到渠成可以,但也没想过昭告天下啊,被旁人知道就总觉得还是有点不习惯。
沈子衿喃喃:“还好孟伯不是会多话的,府上也不至于议论这些,其他人肯定也不在乎。”
楚昭的屋子也是孟伯收拾的,这么想孟伯反正都要知道,要不要脂膏好像不重要了。
沈子衿刚宽慰了一点点。
楚昭在沈子衿喝水的时候改玩他的头发,把如绸的发丝绕在指尖,正绕得心驰神荡,听到这句,动作顿了顿。
不巧,沈子衿明察秋毫。
沈子衿预感不妙:“……怎么?”
楚昭瞧了瞧窗外,不答反问:“呃,你很在意?”
沈子衿握着杯子的手微微颤抖。
小侯爷跟王爷嘴硬的路数虽然不同,但偶尔异曲同工,他道:“也不是,但我觉得你应该还有话说。”
“昨天我把卧房弄成这样的布置,我院里的人都知道。”
布置新房还能干什么,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还有昨天准备的果酒,虽然度数低,但也不确定你到底会不会一杯倒,我想着,你若是倒了,那没关系,改天再来也没事,就没急着把院子里的护卫遣到院外去。”
楚昭摸了摸鼻尖:“后来气氛太好,也就没顾上他们。”
按照王府侍卫的功夫,昨晚在隔壁屋顶墙角的人,肯定该听的都听见了。
沈子衿:“……”
他呆了半晌,而后把杯子往楚昭手里一塞,一把拉过被子蒙过头,把自己整个罩进了被窝里。
被子里传来闷闷的鼻音:“我今天不起了。”
丢不起这个人!
楚昭忍不住笑出声,他单手圈过被团,在圆滚滚的团子外蹭了蹭:“别啊,出来吧小侯爷,我陪你一起丢人。”
沈子衿铁骨铮铮:“我不。”
楚昭:“别把自己闷坏了。”
沈子衿不为所动。
楚昭开始用上兵法,诱敌上钩:“水还没喝完呢,你不渴了吗?”
……还渴。
团成一团的被子犹犹豫豫,蛄蛹蛄蛹,掀开了一点点缝。
就这一点缝,给了战无不胜的秦王可乘之机。
楚昭仰头把杯中剩下的水饮了,猝不及防掀开被子,把他自己也罩了进去。
他亲自来喂。
被子又乱了。
院子里,侍卫们看天看地,假装无所事事,但耳朵都竖得很高。
嘶,刺激,又开始了,今儿两位得错过早饭吧?
所以为什么先前那回没声呢,是之前太温柔,这回兴致高涨,闹得开了些?
看看人家孟管事在院子里就很淡定,跟他们这群毛头小子不一样。
哦,还有头儿也很可靠,看看黑鹰麻木的俊脸,多板正。
他们下注开盘,黑鹰就完全不参与,非常正直。
黑鹰抱着剑,看破红尘似的遥遥盯着房门,开口:“其实我还有一事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