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怕他觉得不干净。
为什么要这么执着一起。
他不是很爱他那位所谓的“妈妈”么,来找自己做什么。
他的话有哪句真,又有哪句假。
思绪越理越乱,边尔若散下去的火气又隐隐约约有要被点燃的趋势。
最后,他冷着脸说:“吃完就回去,我还要休息。”
尤葵如愿以偿进了他房间,闻到空气中一如往常的气味。
甜的,冷的,混在一起。
想到边尔若泛着不正常的红的脸,心下了然。
尤葵不是单纯来送夜宵,只是想知道香水对边尔若有没有起到效果。
现在他知道了。
难怪火气这么重。尤葵自以为道破真相地思索着。
又过去好些天,终于迎来贝勒回来的时日。
他比一开始尤葵见到的要更加瘦,全身只剩下皮包骨,整个脖子都被缠上了厚厚的绷带,眼神没了光彩,宛如一具行尸走肉。
诺德夫人没有半点做错事的心虚,看见他仿佛就像在看洪水猛兽,只一眼,便刻薄唾弃地叫他滚回房,别脏了她的眼。
尤葵和边尔若就是在贝勒准备转身离开时回来的。
但他们都没有听到诺德夫人视如敝履的话,只看到贝勒消瘦许多的身子,同样的,也没注意到贝勒在扫过尤葵饱满漂亮的脸庞时,一闪而过的怨恨。
这天晚上,尤葵再一次失眠了。
上一次不好的预感,还是费斯易感期来临,信息素刺激得他也提前进入发.情期的时候,这次又会是因为什么。
他早该预料到的。
按照原剧情,贝勒会在回来的那天夜晚,趁所有人都进入睡梦中,去找边尔若。
但现在天快亮了,都没有听到门外有说话声,也没有开门和闭门的动静。
诺德夫人的手段他很清楚,几乎到惨无人寰的程度。
在原文中也提到“意料之中的洗清标记并未来临,而是腺体硬生生从后颈处被人剥离,没有麻药,惨叫声不断,到最后竟痛苦到连声音都发不出了。”
这个画面尤葵甚至没有勇气去想象。
贝勒是绝不可能一点报复的心思都没有的。
难道是知道自己和边尔若私底下关系很好,猜到边尔若不会和他同病相怜,所以才没找边尔若吗。
睁眼到天亮,尤葵精神有些涣散。
边尔若瞥见他眼底浓重的青黑,说:“昨晚没睡好?”
尤葵说“嗯”,打一个哈欠。
边尔若又€€了眼他满脸困倦的模样,却没再说话。
尤葵在边尔若给他提供的舒适区待得太久,又满脑子都是贝勒接下来会怎么报复诺德家族,完全没有意识到边尔若最近对他的冷淡。
或许是发觉到半分,又很轻易地就用言语将自己说服了€€€€
S级Alpha在即将分化期间,脾气都不太好,也没什么耐心。不宜招惹。
真真正正意识到边尔若的态度上的变化,是在进食完早餐,他们一同走向停在城堡外的悬浮车后。
贝勒不知等待多久,在看他们的身影后,手里攥着一把闪着精光的刀,朝他们直直冲过来。
准确来说,是奔着他来的。
尤葵因为睡眠不足,大脑一时间空白,全然没有应对的方法。
司机和侍卫在目睹此景后,一边喊叫着“住手”,一边朝他们的方向冲刺过来,连佣人也在尖叫。
他们吵得尤葵头很痛,更没有办法思考。
不知为何,尤葵突然将目光转向边尔若,发现对方无动于衷地站在一旁,脸上是他已经良久没有见到过的冷漠与薄情。
那一刻,尤葵的心脏寒凉一片,连呼吸都仿佛止住了。
第37章 犯蠢
是因为人的死期到了,所以周遭的事物才仿佛被刻意放慢倍速吗。
尤葵感觉阳光比往日更耀眼夺目,有一个通往天堂的梯子冥冥之中在向他招手,而贝勒手里握着的刀,不断闪着要刺伤他的眼睛的精光,也好像在预示什么。
眼看着贝勒朝他越来越近,他的脚却沉得像铅一样抬不起来。
算了。死就死吧。
反正这破地方他也待不下去了。
尤葵视死如归地闭上眼睛,没意识到冰冷的液体从他脸上滑过。
就在他以为自己马上就要和死神见面时,一股巨大的外力蛮横地将他拽到一旁,疼得他怀疑手臂要当场废掉,他睁开眼,才发现贝勒已经被冲来的侍卫和司机降伏在地。
那么是谁救的他呢。
他呆滞地转过头,浑浑噩噩地察觉边尔若在他眼睛里是模糊不清的,嘴唇颤了又颤,没等音节从喉咙跑出来,意志就再也支撑不住。
倒下的那一刻,他还在庆幸地想着,原来摔在地上也不过如此。
边尔若看着尤葵脸上惨白地倒在他怀里,眼尾还挂着泪珠,像一个可怜的布娃娃。
他眼神暗了暗,本能对抗理智最终占了上风,伸手将尤葵脸上的泪水擦净。
但他很快就后悔了。
就在他皱着眉思索自己这么做的意义何在以及为什么尤葵一天三餐按时进行外加晚上的一顿夜宵,脸还是不及他手大的时候,诺德夫人站在门口惊恐地尖叫着跑过来“我的宝贝!”,从他手里夺走尤葵。
随着怀里一空,困扰也被一并带走一般,他站在一旁波澜不惊地观看诺德夫人演绎亲情剧场€€€€悲伤地流着眼泪,企图通过拍打尤葵的脸庞和晃动尤葵的身体,来将尤葵唤醒。
很显然这样行不通。
尤葵因为受到巨大的惊吓,已经彻底昏厥过去。
看到尤葵娇嫩的脸蛋被拍红,边尔若再次很不明显地皱了下眉。
与其做这些徒劳,不如让他好好睡一觉。
见尤葵没醒,诺德夫人红着眼睛,接近失控地朝贝勒甩了一巴掌:“给我的大儿子下迷魂药还不够,现在又来伤害我的宝贝,你到底居心何在!要把我们一家人毁了你才甘心是不是!”
她完全没有顾及贝勒刚从医院出来,疯狂而扭曲地甩动她的巴掌,很快,鲜红的血液从贝勒的鼻腔和嘴角淌下来,后颈也撕裂,大片的血液浸红纱布。
看得佣人连忙撇开眼,捂住嘴不敢发出声音,就连一旁的司机和侍卫也有些不忍直视。
直到诺德老爷镇定从容地发落“好了”,诺德夫人才停下手,嫌恶地用手帕擦了擦手,“把他带走。”
边尔若看着脸上布满鲜血的贝勒被人从地上拖起来,没有错过贝勒闪过无数恨意的双眼,还有经过他时,自认为宁死不屈地望向他的目光,唇语里吐露的“懦夫”两个字眼。
诺德夫人命令佣人把尤葵抬进屋里,“你们都给我小心点,别让我看到他身上出现淤青,不然有你们好果子吃的。”
佣人纷纷低下头,像捧着珍宝一样,谁都不敢怠慢。
整个过程没有人在意边尔若的存在,只有诺德老爷在即将进入大厅时停下来,对他说:“折腾半天,想必你也伤神了,等下我会让管家替你请假,今天你就在城堡休息吧。”
说得多么善解人意。
边尔若冷笑,好一个“伤神”和“休息”,不过是怕他走漏风声罢了,何必找这么多借口。
尤葵被抬回房间,怀特医生给他检查完身体,确认他只是受惊需要好好休息。
在怀特医生给他检查身体这个过程之间,只有佣人进出过他的房间,诺德夫人和诺德老爷吩咐完佣人和管家,便没了踪影。
怀特医生一离开,整个房间就只剩下尤葵一个人。
空落落的。
好像担心他的人只是给出这么一个错觉。
即使是昏厥,睡梦中的尤葵状态也很差,不停地做着噩梦,在梦中呓语。
一会儿是贝勒举着刀一副大有和他同归于尽的意味,一会儿是边尔若面无表情看着他倒在血泊中,好像他们从前的那些亲密都是假的,不知道到底是谁一直在演戏,一会儿是他死了之后,老天爷可能是怜悯他,让他的灵魂重新回到原来的世界,回到父母身边。
荒诞的梦境,让他在梦里痛苦地流着眼泪。
不知过了多久,门发生了一些很小的动静,很轻的脚步声在孤单的房间里飘荡。
尤葵在梦里若有若无碰到一个温热的触感,他紧闭着双眼,潜意识追逐这个能带给他浅淡的安全感的物体。
抬起脸,轻轻在上边蹭了蹭,然后很无助地哭,睫毛不停打颤。
像受了惊吓的蝴蝶。
这个触碰他的物体顿了下,从他脸上离开,继而他感觉到身上被他踢开的被子,被什么东西往上掖了掖。
随后,他感觉整个身体都投奔到无尽的温暖之中,纵容地包裹着他,给予安全。
是妈妈给他盖被子吗。他恍惚地想象着。
于是舒服地喟叹一声,不再在梦里哭泣。
真正清醒过来已经是五个小时之后,尤葵睡得乱七八糟,眼睛肿得像核桃,脸上也没有血色,腿也是软趴趴的。
但他只是坐在床上呆愣地坐了两分钟,等到早上的所有事情全都在他脑子里过了一遍,他终于意识到什么,无暇再顾及心理和生理上的不适,冲出房间。
不好!
他刻不容缓地去了一个从来没去过的房间,在门前却罕见地犹豫了两秒。
直到他听见里面传来鞭打的声音,他才硬着头皮在门上叩了几下。
“谁在外面!”他听见诺德夫人十分尖锐的,其中还夹杂着没从振奋中回过神微微颤抖的声音从门内传出来。
刹那间他又不敢轻易发出声音。
他知道诺德夫人在里面做什么,这个他从没来过的地方,却曾无数次是边尔若和佣人犯错的归宿。
听见诺德夫人又在里面喊了一声,他这才强装镇定地回应:“妈妈,是我!尤葵。”
可能是没想到他会蓦然出现在这个地方,里面迅速安静下来,过了一会儿,门打开,他看见诺德夫人额间布满汗水,头发有些凌乱地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