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番话究竟有没有戳中心思,只有边尔若才知晓。
他深蓝色的眼眸在黑暗中阴郁地盯着尤葵的脸庞。
近乎压抑、执拗,没有逻辑地开口:“你所说的每一句话值得信任吗?”
是发自真心地询问。
也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紧盯着尤葵的脸,在黑暗中勾勒尤葵的面部线条。
似是轻松,实则情绪紧绷着,如果尤葵有半句否认,他毫不怀疑自己会马上把尤葵咬死。
但好在尤葵发出一声轻哼:“嗯。”
其实意识已经支撑不住他去倾听边尔若的问题,只能听到边尔若的声音。
边尔若怔了怔,埋在他的颈窝,微侧过脸,抑制地嗅着他散发出来的信息素,睁开泛着眸光的眼睛。
“真的么?”
尤葵许是嫌他吵,皱了皱:“嗯……别再说话了。”
他伸手捂住边尔若的嘴巴,手心软乎乎的,有一股沐浴香。
边尔若没再出声。
吝啬、宽恕地念想€€€€姑且信你。
他掀开尤葵的手掌,握在手里,没松开,也没有用力,然后稍稍支起身,端详尤葵很小巧、温顺的脸庞。
最后目光落在尤葵的唇角。
眼眸渐渐深邃,他抿了抿唇,轻轻在此处留下他的痕迹。
像是对待个人所有物一般。
作者有话说
掐指一算,文案的剧情快到了:-)
第46章 防
尤葵认为自己大概是做了一个边尔若意料之外的举动,并有所感化边尔若,以至于往后的日子边尔若鲜少再朝他冷嘲热讽,对他纵容许多,两人也相处得更为融洽。
一切都看似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可他却无论如何都轻松不起来。
比起之前,现如今的边尔若更像是一种客气的疏远,晚上既不再来索要信息素的安抚,也不再允许自己去找他,连房门都锁上了。
也不知道是想防谁。
一开始他还能自我安慰,说不定是碍于贝勒在隔壁,刻意避嫌,后来从边尔若的一系列反应来看,怎么看都更像是用来防他的。
毕竟从那天晚上开始,他们的肢体接触就在边尔若的疏离中逐渐减少,不仅如此,边尔若看他的眼神也让人倍感奇怪。
总是隐晦不明、似有似无地扫向他的脸部下方,然后又装作若无其事地转移视线,令人误以为都是错觉。
然而这只是尤葵烦恼的其中一件事,还有一件事则是与凯瑟琳有关€€€€他们最近碰面的频率有点高过头了。
如果不是看到凯瑟琳也同样惊讶,他甚至要怀疑是不是她在私底下调查自己的个人信息,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多巧合。
但很显然,所有事实都证明,剧情的确就是在有意撮合他和凯瑟琳。
这天,尤葵算下了日子,发现他的发.情.期快到了。
为了以备不时之需,他在后颈贴了两张抑制贴,又往书包里塞了三支抑制剂,才真正放下心来。
下午有一节专业课需要在室外进行,科学部的学生们需要按照规定采摘植物,再送回实验室提取其中的精华,最后撰写数据报告分析,由尤葵收齐,递交给林温导师。
也是在这个时间段,尤葵开始意识到自己身体不对劲的。
全身乏力,伴随少许眩晕,和低血糖有些相似,症状稍微轻一些,在尚可忍受的范围之内。
忠爱科学研究的他对自己的身体状况不算敏锐,以为忍忍就过去了,即便多少影响到效率,还是咬牙坚持把它完成,并收集完毕拿去导师事务处。
路途中,他察觉自己的脚步愈发沉重,身上汗淋淋,就像失足掉进河里,被人重新捞起来一般。
以及,某个部位的酸胀、疼痛,随之而来。
他开始意识到可能不是低血糖,而是发.情.期来临。
抑制贴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失去粘性,掉在地上,浓郁的信息素从腺体倾泻出来,流落四方,他一手抱着厚厚的分析报告,一手试图遮掩腺体,坐在楼梯上口干舌燥地喘气。
要命,早知道把抑制剂和抑制贴装在口袋里了。
好巧不巧,普斯顿学院为了给导师图安静,把导师事务处安置与教学楼相隔一条过道且更高的位置,也就意味着,如果没有导师或者学生有事从中经过,他将在这活活痛晕过去。
至少在晕倒前的那一刻,他是这样认为的,但好在意识消失前,他听到一阵颇为凌乱的脚步声。
终于来人了。
他再也支撑不住,闭上眼,整具身体彻底倒在地上。
再醒过来,他已经躺在医务室的床上,大概是打过抑制剂,难受的感觉减轻不少,也完整地贴上抑制贴。
他缓缓从床上坐起来,这时,医生从外面走进来。
“醒了?”
尤葵涣散地点头。
“已经给你打过抑制剂,现在有没有感觉好一点?”
尤葵说:“好多了。”声音一出,格外沙哑。
医生给他倒了一杯温热的水,他喝了一口,捧在手里,“可以问下是谁送我过来的吗?”
医生顿了顿,“是一位女性Alpha。”说着,她的神情别有深意:“因为送你来医务室,她被强行诱发易.感.期,情况严重,已经被送去医院救治了。”
听到“女性Alpha”,尤葵潜意识愣了愣,微微张了张嘴。
不会是……
医生见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一副云里雾里的模样,看着他漆黑的眼睛:“你们的信息素匹配度应该很高,不然她的症状不至于比一般Alpha发作要严重那么多。”
尤葵几乎是想立马确认这个人:“可以告诉我她是谁吗?”
“她说她叫凯瑟琳。”
高匹配的信息素,在这个世界上无疑是一个相当难得的存在,这也即将表明,没有谁比他们更适合成为彼此的伴侣。
匹配度越高,对Omega的生.育胚胎也更有保障。
“随手救一个人,结果发现对方的信息素和自己高度匹配”,像这样的事迹,既戏剧,又千年难遇,加上尤葵还是晕在导师事务处,消息一旦传到导师耳朵里,也就等同于全校的师生将会都知晓这件事情。
边尔若一向极少关注外界,当这样的传闻被送到耳边时,在纸上行云流水的笔尖还是停了下来。
并非因为“高匹配”,而是“发.情.期”。
尤葵的发.情.期貌似就在这段时间。
边尔若见识过尤葵发.情.期时的威力,脆弱、会哭,颤抖,声音哑,委屈又可怜,还有一鼓作气地向不该喜欢的人索吻。
这是他第一次非正当理由旷课。
边尔若去尤葵教室,看到座位上空着,赶去医务室。
到了医务室,人就坐在沙发上,喝着医生倒的茶水,好不容易养回一点血色的脸又被折磨得惨白一片。
神情恹恹,没有生气。
“你怎么来啦?”尤葵看见他有些惊讶,稍稍打起精神来,“不是还要上课吗?”
边尔若没回答他的问题,问:“听说的。现在还难不难受。”
尤葵摇头。
得到答案,边尔若的语气再次从不冷不热,回到尤葵熟悉的“毒”,“你是年纪还小吗,为什么连最起码的发.情.期日期都不记,抑制剂和抑制贴呢,这种应该随身携带的物品都没有么。”
尤葵努力为自己辩解:“我记了,也带了,但是我没想到会在拿资料给导师的路上发作,东西都在包里……”
边尔若睨了他一眼,半晌过去,他说一句:“知道是谁把你送去医务室吗。”
尤葵心被提起来,猛地摇头:“不知道,我晕倒再醒过来,就发现人已经在医务室了。”
半真半假的话总是很有可信度,边尔若没再问什么,此时分针来到钟面的“12”,发出“下课”的铃声。
“好像可以回去了。”尤葵仰起脸,很呆地说。
他的眼睛很大,脸白得和墙壁的颜色一样,脖子纤细修长,贴着抑制贴的后颈,看不到一丝腺体的痕迹,连同信息素,一起遮掩得严严实实。
但边尔若在一刹那间还是闻到了微乎其微的信息素。
犬齿又开始犯痒。
尤葵不知道他在看着自己想什么,伸手欲要引起他的注意力,不料边尔若想歪,以为自己要碰他,直接拧着眉往旁边躲。
手掌落空,尤葵怔了怔。
明明之前还和他十指相扣,为什么现在却拒绝他的触碰?
难道去边尔若房间的那天发生了什么吗?
令他更疑惑的是,见他走路腿软,边尔若最后还是别扭地把他背回到悬浮车上。
回到城堡,得知他在学校发.情.期发作,诺德夫人一改前非,让怀特医生帮他检查身体,并给他准备许多必需品,甚至还叮嘱他有什么需要可以直接跟她提要求。
令他一度以为自己和费斯调换了身份。
但实际上,没有谁比他更清楚其中的缘由。
处在发.情.期中的Omega,身体十分虚弱,而不久后马上就要举办生日宴会,到那时,他必然要以最佳状态出现在大众眼中。
为了不让尤葵的发.情.期耽误到生日宴会,诺德家族不仅贴心地为他准备最高效的抑制药,还替他请了假在城堡休息,每天给他补充各种各样的营养。
一眨眼间,生日宴会这天如期到来。
作者有话说
过渡一下。下一章明天更,会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