芜承开着车,一直没吭声。
廖嘉棉看着自己肉乎乎的腿,小手捏着腿上红红的划痕。
是被树枝划拉出来的伤口,有一点点疼。
“我裤子……”他别扭的嘟嚷了一句。
“什么?”芜承装听不见。
廖嘉棉不得不大声一点,“我说裤子!我的裤子!你想让我一直光腿腿吗?”
芜承拿出外裤递给他,“愿意理我了?”
廖嘉棉拿了裤子翻脸不认人,“不愿意!”
芜承眼里带笑。
“今天晚上吃辣了?”
廖嘉棉睁圆了眼,答案写在脸上。
“你拉屎的时候,我在树上。”没办法,高速路边的树不多,能藏人的树只有那一棵。
廖嘉棉羞得红了脸。
“你、你怎么偷看人拉臭臭!”
芜承好脾气的应,“我错了。”
廖嘉棉抱着一点希冀问:“廖嘉棉拉的臭臭,很臭吗?”
芜承沉默。
芜承不想骗小孩。
廖嘉棉嘴角下压,捂着滚烫的脸。
完了……廖嘉棉丢脸丢大辣!
芜承问他,“怎么会想到藏绿化带里。”
“因为只有那里能藏呀。”廖嘉棉瞅芜承一眼,“我又不会爬树。”
“很聪明。”芜承看到廖嘉棉往绿化带里钻,就没急着下去。
他下去,也找不到更好的地方让小孩藏。
他屏住呼吸等待时机,听到轰鸣声传来时,他知道自己时机到了。
他猜林答哥一定是知道棉棉跑了,才故意将人引走。
想到这,他眉头一皱。
也不知道林答哥怎么样了?
有没有被抓到。
……
林答差点被岑之梁一枪爆了头。
他低下头躲开抢子,却没注意到山路上一颗凸起的石头。
前车轮顶到石头上,车把手一滑,他连人带车飞了出去,不知砸到了什么,他眼前发黑,迷迷糊糊中只看到一个高大的影子站在他身前,冷冷的扔下一句,“带回去。”
……
芜承带着廖嘉棉一路往市中心开,中间看到服务区也不敢停。
一辆儿童车在高速路上龟速行驶不可谓不显眼。
廖嘉棉正在车后座睡午觉时,迷迷糊糊看到车窗上抵着一张放大的胡腮脸。
他眨眨眼,啪叽一下捂住眼睛,用力的揉了揉。
没看错,真的有一张脸。
“哥哥!”他张嘴就喊。
“没事。”芜承看到了男人手臂上挂着的徽章。
这些人,是星盟大将手底下的正规军。
士兵们将儿童车团团围住,眼神那叫一个稀奇。
“有小孩!活的!”
“他们怎么到这的?”
“这车开起来没什么声音。”
“那能开到这也很了不得啊,前面的路我们不是还没清?”
芜承紧绷的身体一松,把车门打开,主动下车。
“叔叔们好,我们没有地方去了,你们能带我们走吗?”
络腮胡男人看着芜承,“你不怕我们是坏人吗?”
“你们是士兵。”正规的士兵不会是坏人。
络腮胡笑了,“嘿,这小子。”
“这车里是不是还有一个,让他下车。”
“你们坐我们的车回去。”
芜承将廖嘉棉牵下车,理了理廖嘉棉带歪的帽子。
廖嘉棉脑袋上有伤,伤口绑着纱布,太显眼了,他只能提前告诉廖嘉棉,让廖嘉棉有人的时候把帽子戴上。
廖嘉棉瞅着络腮胡,“我的车车呢?”
络腮胡嫌弃道:“你们的车太慢了。”
廖嘉棉嘟着嘴,“慢也是我的车啊。”
士兵们闻言笑了。
这小孩挺好玩。
“行,你喊一声洛叔叔,我帮你把车绑回去。”长着络腮胡名字却叫洛秀才的男人蹲下,跟廖嘉棉平视,“叫不?”
“洛叔叔!”廖嘉棉伸手捏住洛秀才的胡子,往下一扯,回头惊喜的看着芜承,“哥哥,是真的。”
洛秀才疼的一个踉跄,芜承连忙让廖嘉棉松开手。
众人哈哈大笑,“当然是真的,我家老大可宝贝他的胡子了。”
洛秀才揉着下巴,“你这小孩!胡子都要被你薅没了。”
“对不起。”廖嘉棉认怂认的快,道个歉也是一副乖巧模样。
洛秀才揉了下廖嘉棉的脑袋,“叫什么呢?”
廖嘉棉刚想应,芜承就先一步说:“他叫棉棉,我叫芜承,他是我弟弟。”
有人开玩笑,“你跟你弟弟怎么长的像两个人种?”
廖嘉棉又白又胖,像个可可爱爱的奶团子。
芜承又黑又瘦,虽是个小孩,但眉眼已经长成,隐隐能窥见长大后冷峻的模样。
芜承知道大人没恶意,弯腰从后备厢里拿出一个鼓鼓囊囊的麻袋。
麻袋是他提前准备好的,他猜到路上可能会遇到人。
他一手提着麻袋,一手牵着廖嘉棉,“洛叔叔,我们坐哪辆车?”
停在不远处的,是两辆绿皮车。
绿皮车车厢都很大,专门用来载人的。
“孟炀,把这小车车绑到车顶上去。”洛秀才朝刘孟炀喊了一声,牵着廖嘉棉的手往前走,“走走,洛叔叔带你们去。”
搜救工作做了这么久,他还是第一次救到单独两个小孩。
在末世,没有大人在身边,两个小孩想活下去可不容易啊。
他把两个小孩带到人少的绿皮车,打开后车厢,里头坐着五个人。
洛秀才把廖嘉棉抱上车厢,转身想抱芜承,芜承已经撑着手跳上车厢。
洛秀才交代说:“找个地方坐,今天还早,没那么快回去,想出来就敲铁皮,我们听见会来给你们开门的,不要擅自下车。”
“好哦。”廖嘉棉应着,却站着没动。
芜承从麻袋里拿出一件破衣服铺在地上,廖嘉棉才坐下。
“嘿,小屁孩还挺讲究。”洛秀才笑着将车门关上,坐上副驾驶座,抹了一把脸,那汗跟水一样哗啦啦往下落。
他低咒道:“这鬼天气,迟早将人烤化掉。”
车厢里亮着一盏小灯,芜承坐在廖嘉棉的身边,把麻袋拉到自己两腿之间,用腿压着。
廖嘉棉抓住芜承的手,开始跟芜承翻旧账。
“哥哥,我还在生气哦。”
“嗯。”芜承撸起廖嘉棉的裤腿,从麻袋里找出药膏给廖嘉棉抹药。
廖嘉棉身上旧伤没好全,腿上又添一道道划痕。
廖嘉棉缩了缩腿,“哥哥,你怎么都不哄我。”
芜承按住他的腿,“抹完药再哄。”
“哦。”廖嘉棉沉不住气,“那你想怎么哄我?”
“你想我怎么哄你?”
廖嘉棉皱着张小脸,“廖、棉棉也不知道。”
他不能再说自己是廖嘉棉了。
芜承笑了一下,“我也不知道。”
廖嘉棉有些急,“你要哄我,你怎么能说不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