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墨源从怀里掏出一张照片,细细的摩挲,浑浊的眼底染上湿意,“我伺候他、他们母子俩整整十个月,结果他那狠心的爸就只给我留下这张照片。”
他把照片递给芜承,“我孙儿多好看啊,别人家的孩子刚出生时皱巴巴的跟猴儿一样,我孙儿白白胖胖的,自小就是美人胚子,长大后肯定比他爸还好看。”
芜承看着照片,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涌上心头。
他拿出手机,“介意我拍一张吗?”
“你拍吧。”许墨源想让芜承帮忙找小孩,自然不能吝啬拍这一张照片。
拍完照片后,芜承收起手机,“他还有其他特征吗?比如胎记什么的。”
“没有。”许墨源将照片塞进钱包里放好,“我孙儿出生时,身上的皮肤那叫一个干净透嫩。”
“你亲眼看过?”看过还能让小孩被丢了?
许墨源瞪他,“我儿子就是这么说的!”
芜承:“……”
许墨源又说:“末世前,我得到消息说,带他走的人可能是A市的,因为带走他的那辆车的车牌是A市的车牌。”
芜承皱眉,“不能根据车牌锁定车主吗?”
许墨源低下头,只说:“车牌是假的。”
芜承心里一惊。
如果车牌是假的,只能说明小孩被带走是刻意为止且目的见不得人。
那这个小孩,真的还活着吗?
“我知道了,出去找物资的时候,我会留意的。”他看出许墨源不愿再多说,也没有再多问。
走出幼儿园后,他找了个地方换衣服穿上增高鞋垫又戴上面具,而后才拖着昨晚上整理出来的物资走进交易所。
他没吭声,只拿出十钱币放柜台上。
工作人员看他一身装扮已见怪不怪。
来这里的人,多的是不敢露面的。
财不外露的道理谁都懂。
他面无表情的收钱后又拿出一张卡片放在桌子上,话都不想多说一句。
芜承拿起卡片,瞅了一眼卡片上的数字-17.
他找到17号摊,盘腿坐下后,把麻袋里的东西一一摆出来。
他这次卖的东西杂,除了少量酸果子外,还有方便面、零食、饮料、大米、一小部分枸杞和晒干的野菊花。
路过的人看他摊子上好东西这么多,脚都走不动道了。
“小兄弟,你这至少是洗劫了一家小卖部,在哪里找着的?”问这话的人明显是想捡个漏。
又有人问:“有肉吗?糖有吗?”
芜承特意压低声音,“没有。”
“枸杞、菊花我全要了,果子给我来两斤。”浑厚的男声从围着摊子的人群后传来。
人们回头的同时纷纷让开一条路。
他们好奇谁这么大手笔,价还没问就要包掉这小半个摊子。
芜承仰头,不需要找,就看到高人群一个脑袋的男人。
芜承眼神微变。
是那个从天而降的男人。
“小子,算钱。”男人走到摊子前。
“一百九十钱币。”芜承简单算了下,还给男人抹了零。
男人掏钱的手一顿,掀起眼皮盯着芜承。
芜承不躲不闪的和男人对视,男人笑了,“人小心眼倒是多。”
芜承的声音他一听就认出来了。
他掏出两大串钱币递给芜承,“我不占小孩便宜。”
相比之下,他倒是想问问那小不点怎么样了?他走后没哭晕过去吧?
也不知道为什么,回去之后他总会想起那小不点。
可惜这会儿人太多,他不好问。
芜承接过钱,开始打包枸杞菊花和果子。
“哎,老板,枸杞怎么卖?”后面来的人也想买枸杞,芜承直接说:“没了。”
“怎么这么快,你这摊不是刚摆上吗?”他远远就看到了,也是因为看见围的人多才赶过来凑热闹。
“你来晚一步,枸杞刚被人包圆了。”有人好心解答。
芜承打包果子时,往里头多扔了几颗。
递给男人时,男人颠了癫袋子,啥都没说就走了。
有心想买的人生怕再来个土豪,你一嘴我一嘴的问价,问到价格合适的就买。
芜承打包算钱,忙的脚不着地。
一个半小时后,他的摊子便被清空了,一粒米都没留下。
他收拾了一下东西,并没有立刻离开交易所,反而在交易所里逛了起来。
没逛多久,他就看到自己想要€€€€手推购物车。
购物车是一整叠的,不难猜出是从某个大型超市无人购来的。
摊主背对着他,穿着军装,这是星盟自己摆的摊子。
巧的是,刚才包圆枸杞的男人也在摊子里坐着,正在跟摊主说话。
“来人了。”瞅见芜承,男人提醒摊主。
摊主转身,露出一张熟悉的脸,“小兄弟,想要什么?”
芜承抿着唇,只想掉头离开。
他没想到摊主竟然是刘孟炀。
但转身离开太过刻意,他只能指着购物车,比出一根手指。
刘孟炀抬手一抽,抽出一辆购物车,还往上搭了一个手提的购物篮,“五钱币,还买大送小。”
他笑得殷勤,“划算吧?”
芜承点头,从麻袋里掏出五钱币递给刘孟炀。
刘孟炀看着他的麻袋,愣了愣,“小兄弟您这钱包可真朴素。”
跟芜承那小屁孩一样朴素。
芜承的手顿了顿,没应。
刘孟炀自讨没趣,摸了摸鼻子,没再搭话。
芜承把麻袋放在购物车里,推着购物车走了。
刘孟炀见人走远才跟男人吐槽,“燕哥,你瞧瞧基地如今这治安,普通群众连军人都不信?你真不打算管一管啊?”
“要管了。”燕翊言看着芜承离开的方向,“你认识他。”
刘孟炀摇头,“怎么可能?”
“不认识他,他躲你干什么?”芜承的反常瞒得过刘孟炀,却瞒不过燕翊言。
刘孟炀茫然,“啊?他怎么躲我了?”
“你喝的枸杞是我在他那摊子上买的,他跟我说话了。”燕翊言眼神深沉,“到你面前却一声不敢吭,不就是怕被你认出来。”
他往后仰靠在椅背上,“你说他钱袋子朴素的时候,那小孩可都吓的不敢动了。”
“小孩?”刘孟炀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芜承。
可芜承哪里有这么高?
燕翊言一眼看出刘孟炀心里头的想法,哼笑一声,“那小孩鞋垫起码十厘米高。”
刘孟炀眼睛一瞪,一个卧槽差点飙出口,“真是他?他弟弟不管了?”
燕翊言眼神一动,“他弟弟是怎么样的?”
“跟他两个人种。”刘孟炀想到棉棉就笑,“他黑的像是刚从矿里爬出来一样,他弟弟倒是白白胖胖的。”
“叫什么?”燕翊言又想到小孩那双泪汪汪的眼睛了。
“棉棉。”刘孟炀说:“我估计芜承那臭小子在忽悠我。”棉棉多半不是大名。
“棉棉……”燕翊言摩挲着水杯,“多白多胖?”
“嗯……也不能说很胖,就是精致可爱的像个洋娃娃。”
燕翊言皱眉,“我怎么感觉你在说我媳妇?”
刘孟炀哭笑不得,“燕哥,温善哥都多大了,能跟人小孩子比吗?”
燕翊言把杯子放地上,拎起袋子就要走。
刘孟炀忙问:“你跟温善哥还没和好啊?”
要是和好了,燕哥就没那么闲来这逛了。
燕翊言头也不回的说:“跟我撒娇闹别扭呢。”
刘孟炀嘀咕道:“闹别扭也没闹这么久的啊。”
没有客人过来,他坐在燕翊言刚才坐的位置,喝着枸杞水时才后知后觉的想,“不对,芜承那臭小子哪里来的这么多好东西?”
他摇摇头,“算了,都不容易。”
两小孩想在末世活下去,总会比别人苦些。
芜承又去买了个钱袋子才离开交易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