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德尔:?
你明明看不见,又是从哪儿知道我长什么样的?
温德尔不语,探究地看着卡约斯。
他发现那双眼睛虽然略显无神,但会追寻着自己的每一个动作,并且说话时一动不动地“注视”着他的面孔,就像是真正能看见一样。
卡约斯在掩盖自己看不见的事实。
就像他改变自己的发色、瞳色甚至面容轮廓一样,卡约斯也隐瞒了自己眼睛的问题。他想让加勒德亚€€里昂看到的,是一只和其他贵族雌虫毫无区别的雌虫。
外表变了,性格变了,身份也有惊人的转变,相比之下隐藏自己眼睛的毛病也不算大事。这么一想,温德尔甚至还觉得有点合理。
另一边,半晌没有听到加勒德亚的回答,卡约斯的表情渐渐变得不安起来:“雄虫阁下,是我说错什么话了吗?对不起,请您不要见怪。”
温德尔:……
他想起雌虫在“温德尔”面前沉默凶悍的形象,又看看面前这个笑靥如花且毕恭毕敬的雌虫,一时间怀疑卡约斯不仅眼睛有问题,可能精神也有点问题。
他能理解说话对象不同,所用的态度也会不一样,但卡约斯也不至于像是完全换了一个人吧?
“你没有说错什么,只是我在想,这真的是你和我第一次见面吗?”温德尔意有所指。
“里昂大人,半个月前,在国王陛下的书房外,我曾经见过您一面。我想您说的是那一次见面,也是在那次,国王陛下和您交谈了我们的事。”
我们的事?
温德尔反应过来,卡约斯这是在说加勒德亚€€里昂和皇室联姻这件事。
“国王陛下希望我找到您,再争取一下。”卡约斯轻声说。
他的眼睛低垂着看向地面,将原本谦卑的姿态放得更低。
“按照图里欧帝国法律,我的全部财产归您所有,您可以选择剥夺我的军职或让我在军部继续任职,并将每月的薪水全部上交给您。”
“此外,我的身体随您处置,随叫随到,如果您想娶雌奴也不需要和我商量,一切按着您的意思来。”
温德尔大惊失色:这怎么就开始谈起婚后生活了?!
加勒德亚的家里已经娶进来五十只雌虫了,而且温德尔对卡约斯也没有任何爱情方面的意思,再者说,卡约斯说出的那些条件对于雌虫来说未免也太不公平了。
总之,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和卡约斯结婚。温德尔坚定地想到。
现在他要做的,就是让卡约斯放弃和加勒德亚结婚的想法。
那么该怎么做……
温德尔沉思片刻,有了主意。
“你很懂嘛。”
温德尔想要学着之前看到的小说里一样,故作轻佻地捏捏卡约斯的下巴。但动了动手指,还是忍住了这股莫名的冲动。
倒不是惧怕卡约斯条件反射揍这具雄虫身体一拳,而是担心自己控制不住条件反射,在卡约斯动手的同时回击€€€€这个世界里的雄虫可没有会打架的。
而且,这么做就是真的性/骚/扰了,有点突破温德尔的底线。
“但是,成为我的雌虫,只懂这些可远远不够。”温德尔冷笑一声说道,“那方面的东西,你懂多少,说来听听?”
卡约斯茫然地“看”向他:“那方面……是哪方面?”
温德尔沉默了 。
他不太好意思说出口。本来指望卡约斯能心领神会来着,结果被卡约斯这么一问,温德尔算是哑火了。
过了几秒,卡约斯好像自己琢磨过来了,郑重地说:“我明白您的意思了,但我确实不懂,要不然您给我讲讲?我会努力学习,达到您的标准。”
温德尔:……
说实话,这方面他自己也是一头雾水啊。
他强撑着冷漠的语气:“这种事情哪有让雄虫教的。不用说了,我没可能和一只什么也不懂的雌虫结婚。”
说罢,温德尔转身离开。
但从背影来看,颇有几分像是落荒而逃。
剩下的时间,温德尔都躲在宴会厅的角落中,用一副冷漠且不耐烦的姿态,劝退所有想要接近他的雌虫和雄虫。
然而,还是有一只雄虫无视了他浑身散发的阴鹜气场,走近了喊他:“加勒德亚。”
温德尔一愣,发现面前的人自己居然认识。
光网上对于加勒德亚的讨论楼中,总是会提到另两只雄虫,和加勒德亚€€里昂形成鲜明且惨烈的对比。
其中一个被称之为全国雌虫的梦想,军部有史以来唯一上战场以军功换得军衔、一直洁身自好且对雌虫彬彬有礼的雄虫,蓝钦。
另一只就是面前的雄虫,贝伦德。
贝伦德出身的家族也是在图里欧帝国中占有举足轻重地位的老牌贵族,和里昂家族关系不错,他与加勒德亚算是童年玩伴。
与从小就沉溺于玩乐,从来不管家族事物的加勒德亚不同,一直表现得优秀自持的贝伦德,已经成为他的家族当之无愧的下一任家主。
和蓝钦不同,贝伦德已经有了婚约,只是暂时还没落实。
虽然雌君的位置已经给出去了,但这并不影响他成为无数未婚雌虫的梦想。
除了他的性格家世外,贝伦德温柔俊秀、人畜无害的长相,也是他广受雌虫追捧的原因之一。光是他温柔一笑的照片,在光网上的阅读量就能排在前十的位置。
温德尔怎么想,怎么觉得比他大几岁的蓝钦和贝伦德才是主角配置。
据光网上的信息来看,加勒德亚和贝伦德的关系并不好。所以温德尔只是淡淡应了一声:“贝伦德,你也来了。”
“加勒德亚,我听说你前几天受伤了。” 贝伦德皱眉,眼含关切,“伤势怎么样?”
温德尔满不在乎地说:“你看到了,还活着。”
贝伦德:“没记错的话,伤你的那只雌虫……是你的雌侍吧。你给他了什么惩罚?”
知道这个世界的雄虫是怎样残暴无德的生物,温德尔骤然警觉起来:“艾纳是我的雌虫,我对他做了什么,你管不着吧?”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温德尔知道艾纳虽然外表阴沉,但其实是只情绪稳定温柔的好虫。而且他会主动给自己及其他雌虫疗伤,有这种品质的雌虫实在不多了。
温德尔生怕贝伦德的下一句话对艾纳不利。
贝伦德却说:“虽说他是你的雌侍,但毕竟也有皇家的血脉,更何况他是你的第一只雌虫,陪了你这几年……”
贝伦德绕来绕去,犹豫地看了几眼温德尔,终于把重点说出来:“你下手……收敛点,别再让他伤的像之前那么严重了。”
“雌虫是和我们一样的虫族,你不该这么轻视他们的生命。”
“哈哈,好啊,你说得对,我会改的。”温德尔面无表情地说。
居然能沦落到让雄虫为雌虫鸣不平的地步,这原身倒也是个人才,啊不,虫才。
“我知道你不爱听,但€€€€”贝伦德骤然反应过来自己听到了什么,震惊地看向温德尔:“什么,你说什么€€€€你真的没事吧?”
“你是想问我是不是被打坏脑子了吧。没事,没打坏,都是我该的。”
温德尔的语气十分真诚,甚至带着忏悔。但听在贝伦德的耳中,却是十足的阴阳怪气,拒不合作。
想起这几年他们两人越来越淡薄的联系,贝伦德有些沮丧。
自从成年之后,尤其是娶了第一个雌虫之后,加勒德亚就像是变了一个人,性格乖戾行事狠厉,尤其是在对待雌虫的态度上。
在他的身上,贝伦德越来越找不到从前那个善良的小虫崽的影子。
他在心里摇头,拍了拍早已长得比自己还高的雄虫,轻轻叹了一口气,离开了。
第010章
宴会结束后,坐在回程的飞行器上,温德尔看看坐在驾驶位上的阿布戴尔,想问问加勒德亚刚死去的白月光雌侍这件事。
他从飞行器的舷窗,向下俯视着虫族城市的繁华夜色,思考该如何开口。
看着看着,温德尔却发现事情不对劲起来,他认出了加勒德亚庄园的轮廓,却发现目前他们的行程是完全背离应有的方向,甚至直直飞过了加勒德亚的庄园。
“我们要去哪儿?”温德尔问阿布戴尔。
不知道为什么,阿布戴尔阴沉着一张脸,兴致缺缺地看他一眼,并没有回答。
飞行器前行的方向,明显是城市边缘的位置,灯火逐渐稀少,不再有虫族飞在低空的位置,能听到的城市喧嚣也渐渐归于平静。
眼看着四周越来越黑,温德尔开始思考是不是阿布戴尔不堪虐待,所以像趁机把加勒德亚带到荒郊野岭的地方,杀虫抛尸,一解心中之痕。
说起来,阿布戴尔的性格和各种设定,放在虫族文里,绝对是平权的先行者啊。
温德尔想起这个世界存在的反抗组织,倒吸一口凉气。
不会真的那么巧,让图里欧帝国最臭名昭著的雄虫把激进反抗组织的头头带回家了吧?
随着飞行器渐渐降落,温德尔也逐渐绷紧了神经。
他的身体远没有以前的兽人身体灵活,虽然战斗的本能和招式记忆还在,但温德尔也不知道凭借现在的身体,对上阿布戴尔能有几分胜算。
还要把雌虫锋利的虫翼考虑在内,既要当做武器防备,也要想出牵制空中偷袭的方式……
温德尔盯着阿布戴尔在驾驶位的背影,估算着飞行器的高度,以及阿布戴尔可能发动攻击的时间。
飞行器却在这时猛烈地摇动了一下。
一个人性黑影不知道什么时候扑到了飞行器上,双手死死抓住飞行器的上沿,身体紧贴温德尔所在一侧的舷窗。
巨大的虫翼表明这是一只雌虫,只不过脸部被一张印有蝴蝶花纹样式的面具盖住,看不清楚长相。
他用锋利的虫翼割破飞行器的窗户,然后探头向内看去,仿佛是在确定飞行器重雄虫的方位。
看到飞行器后座空空如也的时候,带着面具的雌虫愣了一下。
温德尔等的就是这一秒。
藏在舷窗下的他骤然暴起,弹出锋利的指甲勾住雌虫的衣领,后腿发力带动自己撞向袭击雌虫,巨大的冲击力让雌虫向后倒去,从他划开的窗洞中跌回半空。
在雌虫顾不上温德尔,猛地扇动虫翼带动身体飞起来的同时,温德尔一个使力,轻松地翻到雌虫的背上,发动攻击。
雌虫一惊,慌忙去躲,却没有躲过头部的一拳,在眩晕中失去了方向。
正是温德尔所期待的。
雌虫突然改变的方向,让他拐向旁边,和一颗树挨得很近。温德尔找准时机,在距离最近的时候猛地扑向那棵树,借助浓密的树冠掩盖住自己的行踪。
这棵树枝繁叶茂,树冠浓密,在外面根本看不清树干附近的情况。
当雌虫从头晕目眩的状态中缓过来后,他迟疑地靠近树冠,扇动虫翼悬浮在半空中,侧耳仔细听着里面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