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虫剧本令我绝望 第96章

伽露却有不同的观点。他的家族中有一名成员是“王室”的边缘成员,但足够带领他的家族成为帝国中最有权势的家族之一,作为这个家族中比较受重视的雌虫, 他对王室的了解比其他忒西弥成员要多。

“国王在王室中没有真正的话语权,权力实际上掌握在王室其他雌虫手中,先是有王室血脉的雌虫, 然后是王室其他成员。”他说。

这是图里欧帝国上层贵族圈子的运作方式, 雄虫备受重视优待, 但并不被委以重任, 也无须参与到任何决策管理中去。

雄虫不需要像雌虫一样去军校接受体能训练,他们甚至连学校都不需要去, 从一出生开始,只要被确定为雄虫,帝国就为他们准备好了可以舒舒服服过完一生的资源。

但与此同时,雄虫孱弱的体质和在这种方式下养育出的头脑,让他们只能成为装点门面的花瓶。所有贵族的家主都只能是雄虫,但实际上背后全部是雌虫在掌权。

雄虫对雌虫的压迫是大面积的、广泛的,但并非全部。图里欧帝国的权力结构是金字塔式的,最顶尖上的是各家族掌权的雌虫,向下是雄虫,最后是众多被灌输要珍惜雄虫的雌虫。

可以说,普通雄虫只是少数贵族虫族用来统治下层雌虫的、没有脑子所以十分便于掌控的工具。

他们把虫族的繁衍全部依靠雄虫,所以要善待雄虫的思想灌输在每一个普通雌虫的脑海中,并培养雄虫变得骄奢淫逸,对雌虫毫不客气,让所有雌虫都变得善于服从且习惯忍耐€€€€这对他们的统治大有裨益。

恢复记忆的温德尔知道伽露说的对,从这个角度上思考,亚利克的确有十足的理由规划这一切,尤其是用信息素控制雌虫那部分。

只有这样,才能让他真正处于统治者的地位,而不是任高层贵族摆布的傀儡。

但他仍旧有一件事不明白:“如果亚利克不掌握实权,他很难组建出一只懂得基因编辑的科学团队为他工作,整个实验都建立在这些资源的基础上。”

伽露点头,这也是他对亚利克是背后真凶持怀疑态度的原因:“而且,如果三皇子殿下真的是这一切的幕后真相,大皇子殿下不可能没有注意到这一切€€€€老国王的配偶去世后,按照虫族贵族的潜规则,王室的事物应该都由他来处理。”

温德尔皱起眉,在失忆之后,他一直认为自己失去了曾经见到大皇子的记忆,所以并没有注意到任何不寻常的地方。但在恢复记忆之后,他发现仍旧不记得大皇子的长相。

他极少在光网上见到王室大皇子的影像,也不记得自己曾在现实中亲眼见过他。

里昂家族已经是帝国中数一数二的大家族,温德尔又是这个家族中新生代唯一的雄虫,近几年来,他已经能被确认为是下一代家主。

在这种情况下,他从未见过大皇子,甚至没有听到过来自大皇子的只言片语,这本身就是非常古怪的一件事。

他转向卡约斯,银眸雌虫沉默不语地不知道在想什么。对于自己弟弟和哥哥同时受到怀疑的境况而言,他显得有些过于冷静。

温德尔本想询问他关于大皇子的事情,但看到他沉默着不知道在什么的样子,却又心软下来。

他向其他在场虫族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之后会私下去问卡约斯,但并不想现在给银眸雌虫任何压力。

伽露和其他几只雌虫朝他悄悄点头,对视一眼,离开去做各自的任务。在【加勒德亚】的婚礼之前,他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和王室那边对接,营造出这场婚礼是目前唯一要紧事情的假象。

阿布戴尔做了个嗤之以鼻的动作,但并没出声发表任何评论:“我去找迪伦李,让他查查三皇子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还有杀死圣顿的雄虫的真实身份。”温德尔提醒。

“别抱太大希望,如果之前忒西弥的数据库里面被塞了假消息,这次说不定也好不到哪里去。”阿布戴尔警告他。

“从伦多和其他失踪雌虫的档案入手,看看他们是否在去往其他星球的海关口被目击或许会有帮助。”温德尔提议,“伦多最后被发现的地点是靠近荒雾林星的一颗荒星上,可以重点关注这个方向。”

阿布戴尔思考片刻,点了点头,大步走出一小段距离,不耐烦地回头,眼神准确地落在凯蓝玛拉的身上:“你来不来?”

温德尔感到好笑地看着这一幕。

这两只虫族的嘴一个比一个硬,从来不承认存在任何关系,也不曾有半句对于彼此感情的坦白,但又完全不习惯于离开对方。

但出乎意料的是,凯蓝玛拉摇了摇头,“我还有事和雄主说,马上过去找你。”

不知道阿布戴尔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了什么,红发雌虫不再催促,转身独自消失在庄园主建筑的门厅内侧。

温德尔看出了些端倪,便也转头对卡约斯说:“卡约斯,你先回我的房间等我,好吗?我很快就去找你。”

在对方准备离开的时候,温德尔突然拉住了他的手腕,轻声说:“别想太多,我们会一起解决这件事,相信我,好吗?”

卡约斯的银色眼睛闪动了一下,低声说:“别担心,我会一直站在你这边。”

他当然会信任温德尔,但他希望温德尔也能信任他。

虽然陷在迷茫和怀疑的漩涡中,卡约斯还是注意到了温德尔的情绪,以及在提到天幕穹顶的瞬间,瞥向他的不确定的眼神,似乎担心当王室与自己产生冲突时,卡约斯只会选择前者。

卡约斯希望温德尔知道,这是毫无理由的推测。

温德尔是他目前的唯一信仰,所以他会选择站在温德尔的立场上€€€€无论温德尔的立场是什么。

温德尔怔了怔,盯着银眸雌虫离开的背影,后知后觉,本来想安慰卡约斯的自己倒是反而被对方安慰了。

有种奇妙的暖流顺着温德尔的心脏涌向周身,温德尔放任自己在这种情绪中沉浸了几秒,而后看向凯蓝玛拉。

“真的很抱歉,我之前怀疑你。”他愧疚地说,真心实意地忏悔。

凯蓝玛拉发出一声意外的笑声:“你以为我留下来是为了骂你?当然不是,雄主你到底怎么想我的啊。”

温德尔若有所思:“那你为什么留下来?”

“我很高兴看到你恢复记忆,”凯蓝玛拉微笑道。当他的脸上不再挂着轻佻神情的时候,美艳五官的魅惑性减弱,更接近于蓝钦的深沉俊秀。

“失忆的你很好玩,我肯定不能否认这一点,逗起来比现在有满足感多了。但果然还是有记忆的你更像是忒西弥的首领。”

在气氛变得过于真挚伤感之前,凯蓝玛拉笑眯眯地加上,“不愧是我的雄主。”

温德尔无奈:“我不是忒西弥的首领€€€€雄虫不应该是一个雌虫反抗组织的首领,这违背忒西弥成立的初衷。”

“你这么说而已,但所有被阿布戴尔暴躁地骂过的雌虫都会同意我。”凯蓝玛拉不以为意。

“……谢谢,请千万不要在阿布戴尔面前这么说。”

温德尔顿了顿,接着用自嘲的语气说,“我背叛了忒西弥还把大家都置于险境,也实在没脸接受这个称呼。”

“我甚至还怀疑你......”

“我会的。”凯蓝玛拉打断温德尔的再一次道歉,让后者疑惑地看向他。

“什么?”

“我会接受伦多的邀请€€€€如果我没加入忒西弥,而他那时问的是我。”凯蓝玛拉轻描淡写地说,“只是为了获得地位权势,我就会接受。”

“我不是什么好虫,雄主,以防你没发现。”他嗤笑一声,“蓝钦是我一母同胞的哥哥,他自私虚伪,和他有共同基因的我,当然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我小时候其实总是在想,我明明是雄虫为什么不能和其他雄虫一样使唤雌虫?那时如果给我这个选择,我绝不会拒绝。成为唯一的雄虫支配所有吃虫?简直是梦里才能发生的事情。”

温德尔耐心地看向他,丝毫没有被凯蓝玛拉装出来的邪恶和刻薄骗到,只是轻飘飘地调侃:“别让阿布戴尔听到你说这句话。”

“他和忒西弥改变了我,”凯蓝玛拉说,直直看向温德尔的眼底,“你改变了我。

“我第一次从雌虫的角度看这个世界,发现雌虫伤到的伤害比我只多不少,我的愤怒如果来源于自己是雄虫却受到不同待遇,雌虫遭受的一切就只能来源于自己本身的性别,这更痛苦。

“你一直是雄虫,但却比我更早意识到这点,在我看来已经足够难以置信了。”

温德尔轻轻摇了摇头,接受这样的赞美,他实在于心有愧。

能认识到不平等的一切,其实是因为他上辈子是兽人,同样处于不平等现状中的弱势一方。正因如此,他才希望帮助雌虫反抗,就像是为了补偿上辈子那个过于怯懦而不敢反抗的自己。

温德尔张了张口却突然停顿下来。

他和凯蓝玛拉都不约而同地听到了一阵声音,低沉却刺耳的嗡鸣声在空气中反复震荡,不知道来源于什么地方。

与此同时,他们的光脑一齐震了一声。

温德尔不假思索地点开,当读出上面的信息时,隔着半透明的投射光屏,温德尔和凯蓝玛拉惊愕的目光撞在一起。

就在刚才,老国王去世了。

第110章

当温德尔回到房间的时候, 他看到卡约斯正背对着房门,站在窗前凝视窗外。从那个角度,正好能看到天幕穹顶的一角, 以及中心城堡尖顶的模糊轮廓。

现在想起来,温德尔发现自己从没有听说过卡约斯对老国王的看法, 从卡约斯的幼年经历来看, 他们之间的关系疏远冷漠€€€€但他毕竟是卡约斯的父亲。

“卡约斯,你看到那则消息了吗?”温德尔小心地说, 从背后靠近卡约斯,让彼此的肩膀靠在一起。

“是的,我看到了。”

卡约斯的声音中听不出什么情绪,温德尔侧过脸, 发现雌虫神情冷漠如常,没有特别的欣喜,但也绝看不出任何悲痛的情绪。

“你还好吗?”温德尔直接问道,轻柔地抚摸着卡约斯垂落在背后的淡灰色长发。

卡约斯把头往温德尔的方向微微靠了靠,方便雄虫的动作。他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沉默片刻仔细思考了温德尔的问题。

“我不对国王陛下的去世感到过分的悲伤,”他说, “但我现在并不相信三皇子€€€€现在的国王陛下€€€€谋划了整件事情,对不起。”

卡约斯不敢去看温德尔的眼睛,害怕里面对出现对他的失望。

但相反的, 他听到了温德尔的一声轻笑, 像是如释重负。

“应该道歉的是我。”

听到温德尔这么说, 卡约斯茫然地抬起头。

“在猜测没有落实之前, 我们本不应该在你面前谈论对你的弟弟的怀疑,这会让你难办, 所以我很抱歉。”温德尔说。

“我和其他忒西弥成员会继续调查这件事,如果你感到不舒服,你不必帮助我们做任何事情。不过,我有一个请求,希望你不要把我们的怀疑告诉亚利克。”

卡约斯猛地抬头,坚决地说:“我不会背叛你。”

温德尔摇头:“我知道,我也不觉得你会这么做。”

卡约斯观察着他的表情,但他和虫族打交道的时间太少,完全无法分辨出温德尔此时平和的表情中,是否蕴含着一分不被偏袒的恼怒。

恢复记忆后的温德尔比之前更加不辨喜怒,心思莫测,卡约斯无法读懂他的所思所想。

“你在生我的气吗?”他决定直接问。

温德尔显得有些惊讶:“为什么会这么问,我为什么会生你的气?”

“因为我没能坚定地相信你。”卡约斯低沉地说,对自己感到恼怒和困惑。

“我不会因为你相信自己的弟弟就生你的气,卡约斯。”温德尔的声音放的很温柔,就像他此时凝视着卡约斯的暖棕色瞳仁一样,充满温暖和喜爱。

“相反,我很高兴。”他补充道,“我们都会犯错,我不是完美无瑕的,你已经知道了,我有时会变得冲动、鲁莽又冲动。你最应该相信的是你自己的判断,而不是来自任何其他虫族的想法吗,尤其是我。”

卡约斯想也不想地反驳:“你是最好的。”

温德尔怔了怔,用几乎是自言自语的声音说:“谢谢。”

“这是事实,为什么要道谢?”卡约斯困惑地问。

温德尔又怔愣几秒,避开卡约斯直白的目光,低头抚了抚自己的额头,苦笑:“你真的€€€€你怎么能对我比我自己更有信心?”

“因为,你也是这样对我的。”卡约斯平静地回答。

温德尔无法反驳。

他们的肩膀相互依靠着,都心不在焉地安静了几秒,然后卡约斯开口:“我需要回中心城堡几天。”

这引起了温德尔的注意。

他将自己从卡约斯的身边移开,犹豫地问:“在我的身边,会让你感到不舒服吗,因为我们对亚利克的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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