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笔下最惨美人受后 第169章

“在。”

“速速全城排查,尤其注意那些脏乱的隐蔽小巷与地下室,一处都不可遗漏。传令下去,即刻起,全城戒备,有人要火烧帝城!”

“是!”

“请安阳王接管京军,立即按序疏散百姓至空旷处,不可造成骚乱!”

“是!”

唐戟听得头顶直冒汗:“是属下疏忽了。掌印是如何看出来的?”

裴寻芳道:“他能拿命来搏的,事情小不了。”

唐戟诧异不已,看向钟楼:“那钟楼怎么办?打还是不打?”

“情况还未摸清楚,不可轻举乱动。”裴寻芳又支起望远镜,此刻他内心胀满,已变得坚不可摧,“派甲字组秘密潜入钟楼,钟楼半里之内布下暗防,不可打草惊蛇。”

“是。”

“有人布下火烧帝城这盘大棋,公子想要引蛇出洞,那咱家便陪他一道。打蛇要打七寸,打狗更要看主人,无论是蛇还是狗,咱家奉陪到底!”

第117章 长生

苏陌将护身符妥帖放在心口。

前所未有的安心。他知道裴寻芳就在不远处, 有他在,苏陌一点也不怕了。

此时浓云蔽日,白雾缠城。

天地间的边界变得不明朗起来。

“苏陌。”浓云中,有人在唤他。

苏陌微扬的嘴角一僵。

风吹起他的白色束带, 轻轻敲打着肩背。

钟楼上只有他一人, 并无他人。

“苏陌,这是你唯一一次机会。”

风呼呼吹着, 凉意从肌肤透至骨髓。

“走吧, 何必与这书中世界共沉沦。走吧,你还有活的机会。”

苏陌捏紧指上君€€, 仰头对着天:“无需你提醒。”

“苏陌, 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你还记得自己原本的模样吗?”

四肢恍若与灵魂短暂分离了一瞬,变得无法支配,苏陌身子一软摔倒在地上, 他脸色苍白,熟悉的恐惧感袭上心头。

那是他重病卧床三年无法动弹的恐惧感。

日复一日暗无天日地治疗,眼睁睁看着自己一步步走向死亡却无能为力的恐惧感。

书中书外,这一切,是否有因果?

那个声音仍在说着:“苏陌, 谁来救你?你救的这些笔下人会来救你吗?”

苏陌全身冰寒, 他看见空无一人的抢救室, 看见自己一个人孤零零躺在手术台上,那么冰冷, 时间仿若静止了一般。

苏陌。

苏陌。苏陌。

黑暗中,有人在呼唤他的名字。

那么温柔, 那么深情,那么摧人心肝。那人亲吻着他, 声声唤着他,用全部的生命挽留着他。

苏陌僵硬地动了动手指,却被一双陌生的手握住了。

“公子?”玄衣人蓦地出现,“公子怎么了?”

“我……”苏陌难过得说不出话来。

玄衣人扶起苏陌:“一刻钟很快到了,阿烈带公子走。”

“不走。”苏陌有气无力道。

玄衣人看到苏陌的手,眉头都皱了。

“公子受伤了。”他抚开苏陌的掌心,照着那一处破了的血口,低头便舔了下去。

苏陌手心一颤。

是痛的。

不似那人吻他的掌心,炙烈又温柔,是从掌心直达心底的战栗和情意。

被玄衣人舔过的伤口,神奇地愈合了。

“瞧,阿烈可以治愈公子。”玄衣人尝到了味道,意犹未尽,他嗅着味儿,又移到苏陌耳侧,那沾着血珠与发丝的耳廓上,果然也有一道口子。

他凑上去,张嘴便要舔。

苏陌揪住他的衣襟,转过脸来:“时间不是还未到吗?”

写书人的压迫感随之而来,玄衣人喉结滚了滚,就此打住:“大差不差。”

“回罘€€峰后,阿烈为公子好好医治一番,不出半年,定将公子病根除去,让公子长长久久地活着。”

苏陌颤抖着扶着阑干站起,脸上已敛了悲喜,道:“长长久久活着有何意义?”

玄衣人道:“世人不都追求长生不老吗?”

苏陌道:“若不能遂我心愿活着,我宁愿要短暂而热烈的人生。”

玄衣人又不懂了。他活得太久了,久到麻木了,可他又像个稚儿,初初体会到人类的情感,还未通透。他又贴上去,挨着苏陌,趴在阑干上歪头看他,说道:“阿烈想与公子一起过长久又热烈的人生。”

乌云在苏陌头顶上方翻涌着,它们围绕着钟楼旋转着,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仿若在积蓄某种强大的力量……要将这书中世界吞没了。

一道紫色闪电从漩涡中劈出来,照映在苏陌的脸上。

玄衣人身上的金色云纹随之一亮,玄衣人忽而想起,十八年前的上巳节,也是这样的天气,紫色闪电从天劈到地,从未露面的天机门门主现身了。他手执一把轻弩,射向了刚出生的季清川!

那一箭狠呀,是直追着命去的。

若不是裴寻芳那小子抱着季清川跑得快,这个世界的主角,就当场被毙了!

这可太有意思了。

玄衣人兴奋起来。

这可太有意思了!

玄衣人眯着眼望向苏陌,如同望着天,他试探着问道:“公子,若是支撑全书架构的主角直接死去,这世界会怎样?”

“会怎样?你告诉我。”苏陌道。

“主角死去,与之相关的所有内容将全部消除,剧情全线绷断,金色字网分崩离析,天道,将就此陨灭!”

“天道陨灭,这世界又会怎样?”苏陌道。

“一生万物,万生归一,天道陨灭,世界将回归混沌,混沌的初始,是公子啊。”玄衣人激动起来,“公子是万物之源,是天道的塑造者!去他妈的天道!去他妈的天道的惩罚!公子是万物之源!”

玄衣人一激动,残破的玄色大翅便现了原形。

那焦黑的翅膀上已经烧得没剩几根羽毛了。

“这世界要玩完了,守书人也要玩完了,清除角色觉醒者已是杯水车薪,天道要惩罚所有偏离轨道者!”玄衣人抱着苏陌的腿,激动地跪下,“公子,与其被天道收拾,不如将这天道给干翻了!”

又一道紫色闪电从黑云漩涡中直劈而下。

钟楼之顶的鎏金宝瓶刹被劈得浮光跃金,灿烂夺目。

天在发怒!

玄衣人殷切地望着苏陌。

他喜欢苏陌作为写书人,高高在上,掌控一切,让他仰慕,让他追随。

而不是变成弱小、任人蹂躏的书中人。

苏陌俯视着他:“阿烈,你不怕天道了吗?”

“同公子在一起,阿烈什么都不怕!阿烈不做守书人了,阿烈只守护公子!”

“没错,天道要亡我,我定翻了这天!”苏陌周身有一种久违的、凛冽的力量在凝聚,他说道,“却不是用你的方式。我要保全这个世界,保全书中人,而不是毁了他们。”

玄衣人急切道:“这些书中人的命,与公子比,不值一提。公子还可以创造许许多多的世界,书写许许多多的人,只要公子好好活着……”

“阿烈,你还是不懂。”

“公子可以教教我。”玄衣人朝苏陌张开双臂。

“阿烈,你认为你是守书人,可是在另一个维度,你或许也只是某人笔下最寻常的一个书中人。你与这些书中人本质并没有什么不同。这世界交错复杂,没有谁生性命微,我不高贵,你也不高贵,你明白吗?”

“阿烈不明白。”

“我创造了他们,也曾遗弃过他们,我有愧于书中众生,只想尽我所能还他们一个河清海晏的世界,你明白吗?”

“阿烈还是不明白。”

苏陌失望转身:“道不同,不相为谋。”

玄衣人僵在原处。

道不同,不相为谋。这不是苏陌第一次同他说这句话了。

是不是只有弃了自己的道,走苏陌的道,才能真正走近他?

可玄衣人觉得自己没有错。

他生而便是守书人,那些书中人于他而言,与路边草芥无异,怎可与他相提并论?

“他来了!”苏陌忽而说道。

玄衣人起身看向那条长长的甬道。

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几匹高马迎着斜雨朝钟楼这边狂奔过来。

玄衣人兴奋起来,他翻身越上阑干:“呵,还真来了!带着五个侍卫就敢来,李长薄对季清川是真在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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