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种话你们不想笑吗, 大楚的粉真的很擅长自我安慰,和他本人一样】
【小楚的粉丝很擅长精神胜利法, 和他本人一样[比心]】
弹幕吵得不可开交,工作室内却莫名地陷入一片寂静。
不知道大家是震惊于江声的能力,还是为那惊天高价而震撼,又或者是因为“楚漆”这个名字,体现出江声当年的无限偏爱而沉默。
和海边不同,南城今天的天气很好,微风阳光,都恰到好处。
在这样的好光景里,却无法让人感到愉悦。
沈暮洵笑了声,话音咬得很轻,“没劲。”
他总爱争,他总是争强好胜,他也总是觉得在江声这里他是最特殊的一个。
怎么总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告诉他事实呢。
他不想知道。
知道的话,就要做决定了。
他如此讨厌江声和别人在一起的样子,也很讨厌在乎这件事的自己。
就算是为了爱,在经历折磨、否认,目睹江声对别人的肯定、被劝说,心知肚明会面对怎样的结局时依然穷追不舍,是否显得太过轻贱。
沈暮洵抬起头,锋利的视线低垂着,对严导说,“时间差不多了,叫江声回来。”
顾清晖还在玻璃罩前,细细地打量。
这本书复刻到了什么程度。
在能够看到的地方,江声一笔一划地抄写了这本书的内容。他的字也很漂亮,顾清晖记得江声拿着水性笔在他的胳膊上写字的样子,被碰到痒处,字迹会扭曲,江声就会生气。
所以后来他就不在胳膊上写了,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写,不够漂亮也没关系。
江声在上面写的这段话,来自《风沙星辰》。
【我非常清楚,那是海市蜃楼。谁也不能欺骗我。但如果我乐意进入海市蜃楼呢,如果我乐意怀抱希望呢,如果我乐意爱上这座筑有城墙、阳光灿烂的城市呢?如果我乐意迈着轻快的步子往前走,既然我不再感到劳累,既然我是幸福的……
好吧我懒得抄了,好像也没几个字了,糊弄一下会有人发现吗。发现也没办法,我们毕业生是这样的,请观者谅解,至少这些字是我自己亲笔写的!也非常辛苦!
最近我正在严肃地思考关于人生的问题。老师啊,你说我在浪费我的天赋,认为我从不对自己负责任,可是一个活生生的我,在不朽的石头中间做什么呢,神秘遍布所有地方,终点到底在哪里?】
静静地把这段话看完,顾清晖极轻地笑了声。
【最惨的不是萧意吗,你们别吵了!要我说萧意当时才是和江江在一起的人呢,他被这样对待就很好受了吗!】
【就是啊,意声平安粉说自己被虐得很爽真有人信了吗,就是说说,人心都是肉长的,就算是阴湿怪也有心脏,也会痛的啊!!】
【真的很希望江江可以对萧老师好一点,平时扇扇耳光就当情趣了,能不能别真的这么不在意他,他到底算什么呢?我心真的好痛】
萧意也在笑,只是手心有些发冷。
没错,江声那段时间和他在谈恋爱。
明明他才是和江声同居的人。
他看到江声是怎么受到灵感折磨,怎么为此熬夜、烧灯续昼,这些作品如何从江声手里诞生。他眼见,他参与,他获悉江声的所有烦躁,怒火,还有灵感爆发的时候的喜悦。
江声有个习惯,比起电子档,他更喜欢手稿。在昏黄的夜里,江声在萧意的怀里,咬着铅笔嘎吱嘎吱,被萧意把铅笔拿下来之后,江声就会很烦地咬着他的手。
萧意其实很愉快。
他温和,又纵容地,默许江声在他的身上留下显眼的痕迹,哪怕他第二天要去出席重大的场合。就算被江声突然的恶趣味折磨、命令他不许遮掩,萧意面对调侃的时候,都带着轻松的安全感。
沉浸在自我的思绪中,江声会在稿子上无意识地涂抹,又在某个瞬间突然直起身来大叫:“我知道了!”
在深夜推开工作室的门忙碌,把萧意丢开在一边。
萧意那时候想,江声对毕设的态度真是认真。
是在许久后,他才知道,这是给楚漆的礼物。
那萧意又算什么?
江声把这些让他痛苦,又得到无上荣耀的作品当做礼物送给楚漆。
这些承载他无尽灵感、耀眼天赋和滚烫心血的作品,没有一点是留给萧意的。
萧意温柔如墨的黑眸低垂,看着这本烧毁的书。
被封存在玻璃罩里,仍然有着随时会被风吹动的生动感。
东西是江声的,他有全部的支配权,他愿意给谁就给谁。
但是当时给萧意的感受却无比深刻。江声并无犹豫的选择,甚至理所当然的反应,都昭示着江声心里的规则。
他的男朋友,没有朋友重要。
当然,或许并不一定。也许只是,萧意没有楚漆重要。
*
江声被人强行抓回来,怎么撒泼都不管用,还是被塞进了工作室里关起来。
地方宽阔,阳光透过窗户投射进来,江声却闻到了一股很淡的味道。他回过头,秦宴就跟个孤魂野鬼一样闪现在他背后,两个人不过一掌的距离。
江声吓得紧紧抱住门把手。
秦宴抱着胳膊,冷酷地盯着他,从鼻孔里发出冷哼,“师兄。”
他叫师兄的口吻一字一顿,脸色也臭得很。
“你看到我哥都不跑。我比他差很多吗?你知不知道我才是秦家最聪明的人。”
是是是,比起你秦安确实就是个蠢狗傻大个。
江声上一次见他的时候,秦宴还比江声矮一个头。现在他都比江声高了,江声感觉自己都算是看着这个小孩长大的。
这个小孩,比起秦安偏激得多。
也许聪明的人都这样,很容易陷入一种怪圈,然后钻牛角尖。因为足够聪明,所以也足够自大,足够狂妄。
他很喜欢缠着江声。
当年比江声矮一个头的个子,很喜欢抱着江声的腰,把脸埋在他的胸口,短短的茸发蹭来蹭去。
他的可爱,他的依赖,他的乖巧和顺从,合理地让江声忽视了发生在身边的不对劲。比如,为什么喜欢他的人都莫名其妙遭灾。
为什么沈暮洵走在路上,莫名其妙从天上掉下一盆盆栽。
为什么萧意在片场拍戏,吊威亚都会突然断掉。
为什么前天和他告白的男生,今天就在朋友圈刷到他发出自己骑车摔伤的照片。
这一切都没有理由和秦宴有关,他只是一个喜欢抱着江声撒娇的师弟,秦安的弟弟而已。
后来江声在临近毕业之际拒绝了所有橄榄枝,秦宴的态度出离的愤怒。
“为什么,为什么师兄不能和我走在一起!你对我哥可不是这样的!”
他气得转圈,又跺脚,然后转到江声的面前问他说,“是我做得不够多,不够好。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师兄!师兄,师兄。”
江声曾经借过他的手机,误点了秦宴的相册。
相册很干净,只有一些游戏截图、风景照,学术照片,但是江声却看到自己的脸,很突兀地出现在那些正经的照片中。
他趴在桌子上,侧脸压着一张乐谱睡得很香,脸上被印下痕迹都全然无知。沈暮洵就在旁边看他,什么都没做。
然而那张照片,沈暮洵的脸被画了一个巨大的叉。
那个叉几乎撕裂了秦宴在他心里的形象。
江声拿着这个去问秦宴的时候,他也坦率地承认了。
“就是因为有他,师兄才不能每天和我一起。他就是很讨厌,我讨厌他,我恨不得他从来都不存在。”那时候才只有十四五的秦宴这么说,他瞪着眼睛,不可思议地指着自己,“师兄拿这个来问我又是什么意思?你觉得我会做什么,我什么都不会做的。”
……
思路抽离,回到现在。
严导是真的不懂,不懂江声为什么觉得来这里会很崩溃。
江声也没办法和别人说。
他对秦宴是有怀疑的。但是因为只有怀疑、又无法得到印证,所以又同时存有一些对自己是不是怀疑错了、冤枉他而留下的歉疚。
撇开这些不谈,江声也是真怕被秦宴缠上,干脆装作没看到他,“秦宴走了吗?”他自问自答,“走了啊,走了好。严导,分组出来了吗,我和谁一组?”
眼看秦宴黑着脸要说话,江声立刻打断说:“要不我和楚熄一组吧。”
楚熄:“好耶好耶!”
严导:“你已经和楚熄做过一组了!今天不可以!你去和新嘉宾一组。”
新嘉宾就是卜绘。钓鱼的时候江声之所以能和楚熄一组,也完全是因为卜绘让了名额,这一次轮到他也是理所当然。
卜绘下意识地想拒绝,默了半秒,才皱着眉毛道:“可以。”
江声洗干净手去捏泥巴。卜绘就情不自禁地皱起眉,感觉江声漂亮的、干净的手,无论如何都和泥巴并不相称。
江声没有注意到他的视线。他和卜绘哪有话题,只能聊林回了,但是在这个地方聊林回怪怪的,总感觉真的会说曹操曹操到。
他想了想,开始对卜绘承诺的打游戏念念不忘,“真的可以一起玩吗?什么时候啊。可不可以今晚上就一起。”
卜绘:“不可以。”
“为什么!”
“想急死你。”
江声真的恨死卜绘这张嘴了,“下周就是赛季末最后一周了,我还没拿到国服呢,卜绘!”
“找车队给你拿。”
“赛季末的车队那么贵。而且我喜欢免费的。”
卜绘怪异地看了他两眼,笑了声,“我这张脸看起来很便宜吗?”
江声:“我不管,我看到你十分钟前在微博发的国服截图了,你在炫耀,你伤害到我了,你要做出补偿。”
【十分钟前发的,呵呵,江江,卜绘什么意思你还不懂吗、】
【no哥就是想看你求他啊啊啊啊宝你别给他得逞了!!】
听江声说到这个,卜绘顺便就拿出手机看了眼微博评论区。
他玩地下嘻哈的时候结交了一些朋友,现在一个嘴贱的就在底下评论,点赞被顶得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