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不需要在这种时候这么了解我!我根本不需要!”
顾清晖抛开这个话题,“好了,我们现在来看这一段。在这里,我会让镜头切远景,灯光师从侧面进光,你的站位……”
江声从没见过有人可以把话说得如此平铺直叙,宛如在上网课ppt。他忍不住眯了下眼睛。
顾清晖的手轻飘飘地往上挪动一下。
江声哆嗦了下,“顾清晖!”
许镜危的目光抬起看了一眼他们,“哥?”
江声:“我€€€€”
顾清晖手里的笔尖在面前密密麻麻的笔记上轻点了下。
他身上味道清冷,带着一种飘忽感包裹着江声,声音低沉,讲解细心,“你的站位在正中央,在镜头推进的时候,和你对戏的演员的背影错开会露出你的脸。我在这里切特写,你的表情至关重要。”
没有听到江声的回答,顾清晖偏过头。
男生银发丝丝缕缕垂下,低马尾绑着漆黑的蝴蝶结发带,搭在肩膀往下滑。一张漂亮俊美的脸上带着怔愣,眼睛瞪大,乌黑眼珠抖动颤抖着,满是不可置信地盯着他。
“专心。”
顾清晖的手又在往上挪,淡漠地说。
“哥,没事吧?”许镜危还在后面问。
江声能怎么说!
他吸了口气,轻声道,“没事。”
声音有些怪异的颤抖,许镜危甚至能够从后看到江声发红的耳朵。
顾清晖盯着他,淡琥珀色的眼珠有些冷感,漫不经意地说,“没事吗?还是不舒服,江先生。”
许镜危提议:“实在不好过的话先回去休息一下也好,充足的精力才能保证工作效率。”
“明天就开拍,我们没有这么多时间。”顾清晖手里的笔转了两圈,盯着江声的侧脸,“江先生,你说呢?或者,要不要让你的助理坐近一点,监督效果也许会更好。”
江声脑袋里的困意几乎全都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团浆糊和一汪白开水。
许镜危:“是吗?我……”
江声立刻咬牙切齿起来,“不用了,我很好。”
他使劲推顾清晖的手,推不动,忍不住暗骂两句。
顾清晖,你完了!
顾清晖收回视线,表情平静道,“正好我也不想再浪费时间。我们继续,江……”他的声音蓦地顿了下。
江声并着腿死死卡住顾清晖的手,不给他再往前的机会。
顾清晖的手背青筋跳动了下,呼吸几乎停滞住。片刻后,他喉结滑动了下,才在许镜危的注视下,冷静地垂下眼皮,不疾不徐地继续说。
“继续吧,江先生。”
第219章 说客就说客之
房间内的熏香味道清苦浅淡, 在悠扬风中飘到鼻端。顾清晖表情没有丝毫破绽。哪怕现在有一架摄像机架在他面前,都不会有人发现他在做什么。
清贵正经到,对他有任何另类揣测都显得恶毒。
比起他,江声慌乱发红的脸和皱起来的眉毛、涣散的眼睛已经处处都在说明不对劲。银色的乱发有些湿润, 黑压压的眼睫毛湿成一簇簇。
顾清晖的手心隔着手套和裤子两层轻微的布料, 仍然能感受到紧密贴合的绵软挤压。
空气都湿热发闷。
一切发生在阴暗角落, 他们正背对着房间内唯一的不知情人。这一切都太隐晦。比起行为的亲密,更让人感到可怕的是那种畏惧被发现的同时, 不正当的行为带来的错误的刺激。
细密的电流冲击感强劲, 顾清晖感觉到一种热浪冲到耳廓, 几乎能够听到自己心脏重重跳动的声音。
江声的手湿热地握住他的大拇指,指甲一点也不客气地掐在他的虎口。他的态度很明显,那就是他可以忍耐,但势必不叫他太好过。
那点痛意算什么,顾清晖都快在身体和精神的双重快感中丢盔弃甲。他的手在发烫,胸腔发酸,细密的电流飞速泵压着心脏。
正直冷漠的男人停顿两秒, 喉结攒动声音冷静, 笔尖点在纸张上,声音有些轻微的沙哑, “戏前武指老师会再次指导一次,这段戏……”
没有人知道,他额角都在发汗。
顾清晖是善于计划、总结和反思的人。
他很快意识到现在的亲密距离十分危险。
在逐渐形成习惯的异常距离之下,离开剧组、离开江声之后的戒断反应将格外难熬。他对此早有预料, 他也应该早做打算, 比如一步步地减少和江声的接触。
可现在为了避免被身后江声的助理发现古怪,他们甚至需要贴得更紧密一些。
“绿幕戏需要保持自我, 把其他人都当做不存在。其次是想象力……”顾清晖低声说。
他的理智保持着秩序性的运转,警铃已经敲了三个来回。
事情并非无可挽回,无论是私心又或者私心,总之他要给江声的警示已经达成目的,现在可以收手。
不能再继续下去。
也不可以再放纵自己。
他已经看得清楚,也非常清醒。这次短片的拍摄如无意外就是他和江声最后的交集,他不是萧意那样死缠烂打的人。
顾清晖轻舒了口气。
江声转过头,警觉地看了他一眼。
顾清晖沉默两秒,摸到一边的银色半框眼镜架上鼻梁。琥珀色的眼眸在镜片后愈发冷淡,他隔着镜片近乎严肃地注视江声。
江声被他看得一愣,无语地眯起一点眼睛,“又开始装什么?”手都不知道放在哪里了。
顾清晖转着笔,“这就是明天要拍摄的第一场。”
江声的注意力随着他笔尖渗出的墨水往下滑,顾清晖也慢慢地把手往外抽。
江声还以为他要做怪事,一个哆嗦用力握住他的手腕,强行扼住他的动作。
顾清晖:“江先生。”
江声很快就察觉到顾清晖的力度不是在往上移,而是在往外抽。他愣了下,松开手,也把腿敞开一点,给他挪走的空间。
顾清晖的呼吸一滞,攥笔的力度一重,“……”
对意志力不坚的人,这和对小偷敞开门扉有什么区别。现在就算当着江声助理许镜危的面做什么坏事被发现,都可以算是江声咎由自取。是他傻乎乎地张开腿,没有识别他人小小骗局的能力。
和剧本中心智成熟、具备成人的温和魅力的神官大人米修斯不同,现在的江声只能算是总被欺骗的小小圣子。懵懂茫然地看不懂局势,只是恳切又急迫地希望一切争端都快点结束,于是哪怕忍不住发出声音也只能忍着。毕竟有第三者的存在,高高在上的圣子无论如何也不能被发现如此难堪的事情,所以只能勉力忍耐。
……
一切结束的时候,江声真的大松了一口气。
他立刻回过头,“你没等太久吧?”
腿肚子都有点发软,温度发烫,江声感觉自己脸上大概是一片热意。他狼狈地甩了两下头发往许镜危的方向走,脚步几乎带一种急切。
好难熬,救命,真的好难熬。
痒得要命。不轻不重的力度搭在他的腿上,裹带着怪异的电流四处乱窜,根本坐不住一点。
江声都快恍惚失神的时候,顾清晖就会对他的分神做出惩罚,江声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闷闷的哼声会被许镜危听到。哪怕他迅速调整闭上嘴,许镜危还是会关切地询问,“不舒服吗,哥?”
江声又能怎么回答!
还不如和顾清晖独处。
至少他动作痛快一点,而不是慢刀子杀人!
江声恶狠狠地咕哝两句,脑袋晕乎乎地发涨,膝盖被椅子角绊倒了下,立刻不受控制地往前冲。
“嘎吱€€€€”
身后顾清晖迅速伸手揽住他的腰,同时,面前许镜危眼疾手快地抓住江声的手臂。
江声愣愣抬头,注意到许镜危和顾清晖视线交错迸发火花的时候,一时间大脑里面都有了些隆隆的紧迫回响。
他错了,他一开始就应该在顾清晖提议让许镜危来的时候及时拒绝!又或者在许镜危来之后顾清晖对他做怪怪的事情的时候让他出去也好€€€€!
嗯嗯?哦不对,最本质的问题是,其实他只需要拒绝顾清晖就好。可是他为什么没有拒绝呢。
江声在崩溃中感到茫然,脑海中一片空白。
又或者他就是那种因为感受到一点软绵绵的快意就抵抗不来的脾气?
啊啊啊不可以。
因此吃到的教训难道还不够多吗江声,但凡你涨涨教训!
他萎靡道:“可以放开了!可以放开了!!”
许镜危黝黑的眼眸抬起和顾清晖对视,棱角分明的帅气脸庞和体型高大结实的躯体,很有些扑面而来的威慑力。
他的声音不卑不亢,友好地提问,“顾导,起码应该先让哥吃个午饭?”
江声立刻当起应声虫,“就是就是。”
顾清晖的拇指摩挲了下。江声的腰线霎时紧绷,警告他,“顾清晖!”
顾清晖的手背发酸发疼,绷紧皮肉时痛感直刺心脏,可想而知这位少爷在不爽的时候对他的手发了多大脾气。
在江声年少对他的折磨和抛弃之下,顾清晖对他触碰的渴望本就已经累计饥饿的程度。在这种状态下,发生过度的肢体接触,那种依赖性成瘾性已经快要不受顾清晖的控制。
他本来是有机会选择放弃的。他自己的理智在发出警报,江声也在做出警告。
“没关系,下午不用来,”他很慢地松开手,和许镜危对视,冷淡的琥珀色眼珠有着些寡淡的秩序性,“江先生的效率很高,剩下的自己消化就足够。之后的拍摄强度会提高。许助理,你既然是秦安留下来的人,记得提醒他注意休息。”
许镜危笑了下:“我明白。”
江声可算是顺利地被许镜危带走上了电梯。他身心俱疲,像是没气的商店充气人一样萎靡下来变成薄薄一片,几乎像是纯靠静电依附着,不然都要飘起来。
电梯下行,许镜危说,“顾导刚刚的话,很奇怪。”
江声:“嗯?”
许镜危眼珠一转,从古铜色反光的电梯内壁看到江声,他轻声说,“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顾导这句话像是把我当做……嗯。一个进冷宫的宠妃安排到皇上跟前的亲信。”
他试图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