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死对头奉旨成婚后 第92章

谢琅一愣旋即像抓住了某个重要证据道:“你还说你没有怨气。”

“我没有呀,只是就事论事而已。”

卫瑾瑜把玩着茶盏,漫不经意回。

谢琅也倒了盏茶,抱臂,目光深深若有所思望着对面少年郎道:“其实瑾瑜我现在忽然发现,你我未必不能握手言和一起谋事。”

卫瑾瑜眼底毫无波动。

“谢将军背靠北郡谢氏在上京城里又有一大群亲朋故交,好友知己就算再缺盟友也犯不上找我吧。”

“那些只是酒肉朋友而已没有能谋事的。”

“是么?”

卫瑾瑜喝了口茶。

“那你倒是说说你要谋什么?”

谢琅:“我若说了你肯告诉我,你要谋什么么?”

“我?”

卫瑾瑜笑得纯良无害:“我的目的还不够明显么我就是要往上爬呀。”

“越高越好。”

像是料到这个敷衍的答案,谢琅一笑:“这个我自然知道,我是问你,你往上爬的目的。世人做官,无非为了功名利禄而已,可我瞧着,你倒像哪样也不图。那你做官,是为了什么?总不至于是为了与卫氏对着干吧。”

卫瑾瑜:“想让我自己活得更快活,不成么?”

“别总问我,谢将军,有本事你也掏心窝子说说实话,在这上京城里,当真没有与你一起谋事的人么?”

谢琅:“没有。”

卫瑾瑜点头。

“既如此,你我也没什么可谈的了。”

“俗话说得好,好奇害死猫,我对谢将军的事不感兴趣,也希望谢将军能收敛一下自己的好奇心,别对我的事太在意。”

“你我€€€€只当个床上盟友,不好么?”

“今日,多谢谢将军的好茶了。”

说完,卫瑾瑜便搁下茶盏起身,往外走了。

明棠已经驾车在外面等着,一直等卫瑾瑜出了东跨院,登上公主府的马车,谢琅方收回视线,有些头疼地揉了揉额。

雍临牵了马过来,问:“世子爷,咱们也出发么?”

谢琅却道:“不急,先去趟二十四楼。”

雍临一愣,觉得自家世子一定是疯了。

“这个时辰去二十四楼,世子爷您肯定会被人瞧见的,万一要是撞见那些御史可就完蛋了。您这官还要不要升了。”

谢琅起身一笑。

“我要的就是被他们瞧见。”

“别废话,走吧。”

出府前,又吩咐孟祥:“以后东跨院的灯,无论我在不在,天一黑就准时掌起来,浴汤也早些备好,随时烧着,不要等着他回来自己找你们要。”

“早膳晚膳,也都让小厨房提前做好在灶上温着。”

“你是侯府的老人了,如何照顾人,应当比我清楚。下次回来,别再让我瞧见黑灯冷灶的情况。太后把那两个女官召回宫里,不是为了给你们省事。”

孟祥立刻明白这个“他”是指卫三公子,羞愧之余,正色应下,道:“世子爷放心吧。属下都记下了。”

到底忍不住问:“外头那些传言……”

谢琅冷冷道:“我与他是圣上赐婚,别说只是几句传言,就算我们私下里真的交恶,闹了不愉,我与他照旧是夫妻,他只要住在这里一日,谢府上下,就不能丝毫怠慢他。”

他语气罕见严厉。

孟祥跪了下去。

“属下知错,也明白了。”

这日早朝,天盛帝果然为户部粮仓一案顺利告破大行封赏,经凤阁审定后,天盛帝当朝宣布升卫瑾瑜为正四品佥都御史,原四位佥都御史之一的杨清则擢为正三品左副都御史。

参与延庆赈灾事宜的官员也各有封赏,苏文卿年纪轻轻已高居三品侍郎之位,自然短时间内不可能再往上升,皇帝便赏赐了其一座宅子和金银珠宝若干。谢琅修堤平乱有功,原本要升为从三品定远将军,然而因有御史参其仗着赈灾有功,玩忽职守,竟在回京南大营途中,公然撂下两营兵将,大摇大摆跑回上京,在二十四楼里与一群纨绔子弟群欢作乐,朝臣群起抨之,天盛帝不得不收回封赏诏命,仍让谢琅待在四品宣威将军的位置上,滚回京南大营面壁思过。

申斥诏书下来时,谢琅正在包厢里同姚松等人吃酒。

姚松感叹:“为了这顿酒,害你丢了一个从三品的官位,唯慎,哥哥对不起你啊。”

谢琅照旧端着副混账姿态道:

“京南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从三品和从四品有何区别,哪里如坐在这里,同诸位饮酒畅快。”

众人皆是捧腹大笑。

姚松一拍大腿:“没错,这世上哪有比美酒和美人更教人开怀的事。”

“说起这美人,唯慎,你身边那个蛇蝎美人卫三,小小年轻就升了正四品,可真是教人刮目相看啊。这一批新科举子里,就数他和苏文卿二人最扎眼了。更有趣的是,苏文卿是靠着咱们那位首辅大人的赏识提拔,一脚跃了龙门,这卫三却是连破两桩大案,踩着卫氏的脸面升上去的,任谁不说一句大义灭亲,心狠手辣。”

“夜里睡觉,你们躺在一处,也不怕他咬你一口。”

纨绔们说起浑话来没个正经,谢琅面无表情饮了一口酒,因为这话,肩上牙印无端有些抽疼,道:“他想咬我,也得有那个胆量。我只是有些好奇,他一个卫氏嫡孙,为何会与卫氏过不去。”

姚松道:“这有什么奇怪的,你难道不知道他父亲卫晏,当年是如何死的?”

一个纨绔忍不住道:“大公子,这种事你也敢拿到酒桌上说。”

“有什么不能说的,这是他们卫氏的罪臣,又不是我们姚氏的罪臣。”

姚松给自己和谢琅各斟了一盏酒,方道:“我听说,当年登闻鼓事件发生后,是咱们那位首辅大人,为了保全卫氏名声,连夜进宫,请求圣上将卫晏处死以正视听的。卫晏被杖毙时,那卫三就站在皇帝身边,虽然听说此子一滴泪也没流,可到底是生身父亲,那心里头,怎么会对卫氏没有一丝怨恨。”

“自然,卫晏之死天下皆是,卫三生母,那位监国长公主的死,至今才是一个谜团呢。”

此事便更是皇家禁忌了,一时间,雅厢内的气氛都有些凝肃。

谢琅不动声色转着酒盏,问:“那位长公主,又是如何死的?”

姚松道:“明面上都说,长公主夫妇鹣鲽情深,明睿长公主是因为听说了卫晏身死的消息,在宫中哀痛而绝。可你们想想,此事难道不奇怪么,长公主既然身在宫中,又有监国之权,为何会眼睁睁看着卫晏被杖毙而丝毫不出来阻拦。且明睿长公主不是一般女子,那是先皇口中魄力不输男儿,有皇储之风的帝女,就算真的听说了卫晏身死的消息,又怎会轻易哀绝而亡。自然,这些还不算最诡异的……”

一众纨绔不由听入了神,见姚松突然停下,忍不住急问:“那最诡异的是什么?”

这等皇室秘闻,寻常勋贵子弟和世家子弟是绝不可能知悉的,也只有姚松这种大族嫡子,才可能知道一鳞半爪的内情。

姚松越发卖起官司,不紧不慢给自己倒了第二盏酒,方道:“自然,我也是道听途说的,你们听听即可,不必当真。我听说,其实在登闻鼓事件发生的三日前的夜里,明睿长公主就被一位凤阁执事以凤阁有紧急公务为名请进了宫中,自那夜入宫之后,长公主一直没有回府,一直到三日后卫晏身死,宫中才传出长公主哀绝病逝的消息。”

“之后,礼部为明睿长公主举行了隆重的丧仪,却无一人亲眼见过长公主的尸体,连长公主生母,当今太后以死相逼,都未能将那已然被钉死的厚重棺木打开。于是就有传言称,长公主其实不是病死,而是被毒死的,因怕露出端倪,礼部才受命封死了长公主的棺木,不许任何人窥探长公主遗体。甚至还有更离奇的,说长公主早在卫晏死前,就已经不在了。”

纨绔们头一回听到这样的说法,不由目瞪口呆,倒吸一口寒气。

有人又问:“明睿长公主可是先帝亲封的监国长公主,听闻长公主死后,当今圣上哀痛欲绝,在长公主灵前整整哭了三日,形销骨立,不成人形,到底谁有这么大胆子,竟然敢谋害长公主?”

“谁知道呢,陈年旧事了,就算真有什么阴谋,谁还会去深究。”

“如今陆允安与卫晏皆是板上钉钉的罪臣,此事,就更不会有人提起了。”

“我也是当个稀罕事与诸位说说,来,咱们继续喝酒。”

恰好老板送了几名伶倌进来,气氛便也重归热闹,姚松问老板:“隔壁厢好生热闹,谁做东请席呢?”

老板笑道:“不是谁做东请席,是礼部尚书文尚要告老还乡了,礼部一众官员一块设了席,为这老尚书辞行呢。”

“原来是这老家伙。”

姚松道:“你们可别小瞧这老头子,这位文尚书,文氏家主,可是当年东宫两位太傅之一,天盛元年最早入阁的阁臣,连圣上都得让其三分薄面,这些年担任礼部尚书,掌着科举大事,招揽了不少门生子弟,顺顺当当从尚书位上退下,这回致仕,可是风光无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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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尚?”

次日,督查院,政事堂值房,顾凌洲看了眼杨清递来的拜帖,沉吟须臾,道:“他不是要致仕回乡了么。”

一旁,卫瑾瑜整理文书的动作轻轻一顿。

杨清说是。

道:“听闻这位文尚书,有意举荐其子礼部侍郎文怀良接替其尚书位,这两日已经接连去过卫府与韩府拜会,今日来见师父,想来也是为了此事。”

顾凌洲不知想到什么,皱了下眉。

最终道:“请进来吧。”

等顾凌洲起身去窗边站着,卫瑾瑜放下文书,问杨清:“阁老为何看起来愁眉不展?”

杨清冷哼道:“你是不知道,这位文尚书,虽然与师父同列七卿,但仗着年纪大,曾比师父早入阁,当过几年阁臣,素来喜欢拿乔拿架子,甚讨人厌。”

“等待会儿见了,你就明白了。”

不多时,司吏便来禀,文尚书到了。

第066章 金杯饮(十四)

“顾阁老是大忙人啊老夫来了几回都扑了空,今日可算是见着本尊了。”

文尚身着二品尚书服,两手背在身后边说边走了进来。

一把雪白美髯,轻轻飘拂在身前,光滑顺溜一看就是精心打理过的。进来后文尚草草抱了个拳便直接拣了把空椅子坐了下去,抚须打量一圈,道:“到底是阁老办公之处,顾阁老这政事堂的值房,可比我们礼部大堂阔气多了。”

顾凌洲笑着吩咐:“给老尚书上盏茶。”

“老尚书这美髯养的得宜不知要羡煞上京多少同僚。”

文尚捋了一把须:“起初也没想养这么长陛下当年在东宫受老夫教导时总夸老夫胡子长得好养着养着便习惯了。”

司吏很快奉了茶过来。

文尚掀开茶盖,拨开茶叶只浅浅饮了一口便搁了下去。

复环顾四周,道:“青樾你这值房处处都好唯独一点不好太简朴了比老夫的书房都冷清知道的说你顾阁老自律简朴,不知道的恐怕要以为圣上亏待功臣了。老夫好歹算是为你授过几天书虽无师徒名分,也少不得说一句,咱们世家大族,在朝为官,须要有大族气势气派,切莫学那些小门小户、沽名钓誉的寒门官员做派。”

杨清听得暗暗皱眉。

顾凌洲徐徐一笑。

道:“青樾粗俗武夫一个,在这些事上,自然比不上老尚书精致讲究,见多识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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