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死对头奉旨成婚后 第109章

男子道。

卫瑾瑜点头,跟着男子来到一处巷口,巷口停着辆低调简朴的青盖马车。韩莳芳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进来吧。”

卫瑾瑜踩着脚踏上了车,行过礼,在韩莳芳对面坐下。

问:“先生怎么这个时辰过来了?”

韩莳芳叹气:“昨日的事,我已经知晓,我实在放心不下你,故而过来看看。”

卫瑾瑜也没问他是怎么知道的,只道:“劳先生挂念,所幸有惊无险。裴道闳就是再大胆,也不敢在督查院造次。”

“那是因为你这几日一直待在督查院里,可西狄使团即将抵达上京,按照往年旧例,礼部要会同督查院一道负责接待事宜,你眼下是顾凌洲得力干将,免不了要来回奔波,身边没个得力的人怎么行。明棠在北镇抚当差,总是不方便的,方才带你过来的人名唤杨瑞,办事可靠,是个一等一的高手,以后,就让他跟在你身边保护你吧。”

卫瑾瑜点头:“但凭先生安排。”

韩莳芳打量着少年神色,道:“自然,你也不要多心,先生没有疑你的意思,知陈氏的事与你无关,更知你是为了自保才编出脏银的事。可先生不能明知你深陷危险,而什么事都不做,否则将来如何去九泉之下面见你父亲。”

卫瑾瑜乖顺道:“我自然知道先生的苦心。”

“明白就好,我也不便多留,你也回去吧,免得时间长了,引人生疑。”

等马车离开,一直躬身侍立在一边的男子方过来同卫瑾瑜见礼:“属下拜见公子。先生说,公子只肖同外人说,属下是昔日受过您恩惠,过来投奔您的游侠便可以。”

卫瑾瑜淡淡道:“督查院没有护卫随行的规矩,你只需上值下值时来接送我便可。你直接去谢府找一个叫孟祥的管事,让他给你安排住处。”

杨瑞道:“公子回去再安排便是,属下就在外面守着公子。”

卫瑾瑜道:“随你。”

两日后,西狄使团如期抵达上京。

因为涉及停战事宜,除了礼部、督查院,兵部也在接待之列。

西狄使团除了文官,还有几员骁勇善战的猛将随行,为稳妥起见,兵部将京营和京南大营的将领召回了一批,谢琅也在名单之列。

兵部召令传达当日,谢琅就连夜赶回了京中。

回府后,把马交给亲随,径直进了东跨院,才发现廊下站着一个一身劲装的陌生男子。

“那是谁?”

谢琅眼睛一眯,皱眉问。

孟祥跟在后面,解释道:“是三公子新招的护卫,说是游侠出身,之前受过三公子恩惠,赶来投奔的,武艺很是高强。”

谢琅让孟祥退下,走了过去。

“小人见过世子。”

杨瑞垂目,恭敬行礼。

谢琅打量他片刻,问:“以前做游侠的?”

“是。”

“杀过人么?”

杨瑞道:“小人无用。”

谢琅笑了声。

“你这回话的规矩,可比本世子身边的侍卫还熟练。怎么,游侠还学这些?”

杨瑞恭顺答道:“既换了身份,自然要用心学。小人粗鄙,怎敢与世子跟前的人比。”

“口舌功夫不错,该赏。”

谢琅撂下一句,直接推门进了屋。

第082章 刀出鞘(十)

屋里格外安静仿佛没有人似的,谢琅进去一瞧,才发现卫瑾瑜并不在卧房而在里面的小书阁里,正展袖坐在书案后翻看东西。

厚厚的卷册铺了满案。

人还没有哄好,谢琅自然不敢有放肆举动更不敢如以前一般想搂就搂想抱就抱,站在原地静静看了一会儿,方走过去问:“怎么突然想起来招新护卫了?”

卫瑾瑜自然早听到了外面的动静,没有抬头,淡淡道:“明棠太忙故而新添了一个。”

谢琅抱起臂在屏风上靠了:“贴身护卫不比其他须得稳妥可靠才行家底来历这些可都查过了?我瞧着你这护卫,可有点不一般。”

“这就不劳世子费心了。”

卫瑾瑜终于抬起头眉眼冷淡语调比眉眼更冷淡:“这几日我要翻阅典籍,恐要很晚才能睡为免扰你休息夜里便宿在此处了。你自休息不必管我。”

这疏冷态度比之上一次见面有过之而无不及。

谢琅早在走过来的时候就发现靠窗的位置多了一张软榻。

要说滋味,自然不是滋味。

说是十几个酱油瓶子齐齐打翻也不为过。

可既已下定决心弥补以前的过错这点挫折又算得了什么。谢琅道:“夜里看书伤眼,别总看那么晚,这里的榻太小,睡着不舒服,我直接去外头的书阁里睡,你照旧睡床便是。”

说完,他当真让孟祥收拾东西,干脆利落地往府中用来会客的大书房里走了。

卫瑾瑜也没说什么,由他去了。

大书房已经很久没用过,角落里的蜘蛛都快能结网荡秋千了,李崖勤勤恳恳帮谢琅铺着被褥,瞧着自家世子独站在书房门口的高大背影,莫名觉得有些凄凉萧索,忍不住道:“三公子脾气瞧着挺好,世子您干嘛不说两句好听话哄一哄。”

大半夜千里迢迢从京南赶回来,进了屋里不到一刻,怕屁股都没坐热,就被赶到书房里睡,他家世子也太惨了点。

谢琅背手而立,道:“你懂什么,本世子这叫‘以退为进’,眼下他正在气头上,我若一味相逼,反而适得其反。”

“倒是他新收的那个护卫,我觉得有些可疑,你这两日替我好好盯着一些。”

李崖应是。

孟祥这时过来,立在阶下禀道:“世子,雍临回来了,眼下就在府门口跪着呢。”

孟祥虽不知雍临犯了什么错,竟引得谢琅如此大怒,直接给调走不用了,但到底是侯府老人,委婉道:“属下瞧他追悔莫及的模样,多半是知道错了,世子何不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李崖听到这话,也在后面小声道:“是啊,世子,雍大哥对世子的忠心,末将们都是知道的,您就原谅雍大哥这一回吧。”

谢琅面上毫无波动。

冷着一双眸道:“他爱跪便跪去,不必理会。”

“只一点,你告诉他,敢违背我的规矩,以后在我这里,便彻底没有这么个人了。”

孟祥一听这话,便知此事再无转圜余地,谢琅虽年少张扬,看着混不吝,但在领兵打仗这种事上从不含糊,麾下营盘也是出了名的令行禁止,军纪森严。孟祥不敢再劝,只能听命去传话。李崖也不敢再多嘴。

不多时,孟祥回来禀:“世子,雍临已经离开了。”

谢琅没说话。

孟祥道:“雍临到底跟着世子的时间最久,世子如此处置,是不是太严厉了些?”

“严厉?”谢琅冷笑:“是我以前太仁慈了,才教他连自己主子是谁都认不清。”

过了会儿,问:“府里有燕窝么?”

孟祥一愣,不知话题怎么就转到了吃食上,便老实说没有。

谢琅从腰间解下一袋银子丢了过去。“让人采买些去,挑好的贵的,我瞧着他唇色苍白,你待会儿炖碗燕窝给他送去。”

“等有空了,你再找公主府那个管事打听一下,以前在公主府,他都常吃什么补物,喜欢吃哪些,一并记下来。银子的事不用发愁。”

孟祥接过应是,发现自家世子自从进了京南大营后,手头的确阔绰很多,当即点头:“世子放心,离宵禁还有一阵子,属下立刻着人去买。”

雍临失魂落魄回到行辕。

崔灏正坐在屋里泡脚,听了雍临遭遇,道:“你也不必如此萎靡不振,他把你打发到我身边,哪里是给你难堪,分明是给我难堪。”

“让他出了这口恶气也好。”

“也罢,你就先跟在我身边吧。”

雍临更加萎靡了。

他从十岁时起就跟着谢琅身边,跟着谢琅出生入死,南征北战,谁都知道,他雍临是世子爷手下第一得力干将,世子爷的亲信与心腹,可如今,他竟成了一个笑话,连李崖他们都比不上了。

他知道,自己犯了世子的大忌,万不该在一个“忠”字上膈应世子,这两日每每想起,便悔恨交加,恨不得一刀抹了脖子,也好过被人耻笑。

军中男儿都要面子。

被主子所弃,那是叛徒才有的下场。这两日,他甚至觉得在李梧跟前都抬不起头来。

可这些话,当着崔灏的面又无法说出来,雍临只能闷闷应了声是,退下了。

经过廊下时,恰好遇着苏文卿过来。

“苏公子。”

雍临心神恍惚行了一礼,便退了下去。

苏文卿身上尚穿着官袍,进了屋,亲自帮崔灏擦脚,道:“孩儿进来时遇着雍临,他怎么在义父这儿?”

“犯了错,被唯慎打发过来的。”

苏文卿也没问什么事,只道:“世子虽御下严厉,但也不是不讲情义的人,这番处置,倒是不像世子作风。”

崔灏冷笑。

“如今他把那卫三当心肝宝贝一样捧着,哪里还记得什么是非情义,谁敢与那卫三过不去,他便要与谁过不去,便是我这把老骨头,他也是瞧不上眼的,何况一个雍临。”

“如今他翅膀硬了,我也管不了他了,我只是替他父亲和兄长寒心。”

苏文卿道:“义父言重了,兴许此事另有隐情呢。”

“能有什么隐情,他让雍临把那些话一字不落的传给我听,就差一个巴掌甩到我这张老脸上,不就是明明白白告诉我,卫三是碰不得的人么。他如今是真的出息了!为了一个卫三,竟也要六亲不认,数典忘祖了!”

说着不免怒火攻心,急咳起来。

苏文卿忙端了茶水过来,喂着崔灏饮下,替崔灏抚着背道:“义父先消消火,若是因此气坏了身子,岂不又让世子担忧难过?”

“他难过?”

崔灏冷哼:“他如今哪里还会为我难过。”

语罢缓了神色,道:“倒是你,都这么晚了,又特意跑一趟过来作甚。你如今已是三品侍郎,又住在陛下新赏的宅子里,朝上朝下多少人盯着,以后若没要紧事,都不要过来行辕这边了。”

说着又满是心疼地望向苏文卿仍缠着绷带的手,道:“上回顾凌洲生辰宴,你那般费心准备了礼物,要不是裴道闳半道搅局,说不准心愿就要达成了。不过来日方长,顾凌洲既允许你进了顾氏藏书阁,显然是对你青眼有加,这回不成,等下回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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