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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都苏家书房里,爷孙两人分立窗口两边,一老一少竟隐隐有对峙之感。
“是你联合尹洄对左东期施压,让他杀了那个卡师。”看着孙子半垂着眼,依然是乖巧听话的样子,但是他进阶醒来后做出的事却没有一件和乖顺搭边。
“苏朝€€,你知道在满月之匣地区负责人这种位置放一颗棋子要付出多少代价吗?这样重要的棋子不是让你随便拿来泄愤用的。”苏老爷子自认已经给过孙子机会,但他这几天行事却越发越界。
“棋子放上去不就还是要用的,而且这事和我也没多少关系啊!一开始就是左东期自己不想担责任,想要随便找个替罪羊。初一都做了还怕做十五吗?我不过是又推了他一把而已。”
对于自己怂恿左东期咬死法奈尔是连环杀人案的凶手这件事情,苏朝€€丝毫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做错的地方。
他不过就是说了几句顺水推舟的话,并且给人分析了一下利弊而已,最后所有的决定都是左东期自己下的,怎么就是他施压了,完全没有的事。
“你是不是给巫蛊师转了五千万过去。”苏老爷子继续问道。
“反正他正好在蓝岛执行任务,不过是顺手的事,平白多赚五千万,他接单可利索愉快了。”
“苏朝€€,你太任性了。”老爷子不再是一贯慈祥温和的样子,此时板着脸,一双眼黑沉沉的盯着这个平日里最喜爱的孙子,语带警告。
“不过是一个无权无势的普通人,谁让他叫这个名字,谁让他长成那样,我看不惯他,我就是想要让他死,用点零花钱买我开心,怎么了?”此时的苏朝€€也和他一贯温软亲切小少爷的样子截然不同,眉眼间有挥之不去的戾气。
但这戾气却反倒让苏朝€€比起往日眉眼乖顺的他,多了些魔魅的诱惑。
看着苏朝€€气质大变的样子,苏老爷子即使自觉自己一贯宽和,此时都不由的怒气汹涌。
“苏朝€€,你现在是什么都能自己拿主意了是吧,你去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样子,我怎么和你说的,花妖才是最适合你的卡牌......”苏老爷子此时真是万分后悔,后悔自己前段时间一个不注意,让苏朝€€走错了路。
“一张毫无战斗力的废物治疗卡,是SSR又如何,我缺SSR?我受够了被你们安排,我受够了无能为力,你知道现在外面是怎么说沈筹的?又是怎么说我的?他是未来的沈家家主,我就是季晏最好辅助。”苏朝€€情绪激动的嘶吼,身后隐约有一条黑色的东西一闪而逝。
“啪!”一记耳光重重的落在他的脸上,苏朝€€白皙的脸上马上就浮现出一个赤红的掌印,甚至连口腔内部都撞上牙齿开裂了,一行献血在破口的嘴角流下。
这骤然降临的疼痛却让苏朝€€激动的情绪冷静了下来。
”对不起,爷爷。我这几天......有点混乱失控。”苏朝€€脸上的表情又恢复了平日的温和明朗样子,向着爷爷乖乖道歉。
“清醒了?”苏家主审视的目光上下扫视苏朝€€:“你还记得你最重要的底牌是什么吗?无论是【花妖】还是【魅魔】,对你来说都不过是皮套而已,结果你放着温驯的花妖不养,反倒把【魅魔】进阶了,现在知道教训了?”
“爷爷,我错了。”苏朝€€低头道歉。
“小€€,你要记得,保持你自己的心态平稳也是很重要的一环,别和沈筹比一时得失,他是祭品,最后终是要为你付出所有的。
但这祭品偶尔也是需要放纵他喂养他,不然他怎么走到最后呢?他走不到最后,你又哪里来的踏脚石!”
苏老爷子恢复了慈祥的样子,此时的他完全就像是一个和宝贝孙子细细讲什么人生大道理的温柔爷爷。
“唉!也不知道人死了没,沈筹对那个和他卡牌同名的人有些特别,原本爷爷是打算让他们感情再深一点,再处理这个人的,结果你这急性子。”
苏老爷子絮絮叨叨的抱怨:“沈家那老不死的可不好杀啊,而且也不知道他在沈筹心里够不够分量。”
那被不少人惦记着死没死的法奈尔,如今状况到底如何呢?
答案是€€€€他不但毫发无伤,还看戏看的很愉快。
毕竟无论是谁,看到一个在三给自己找茬的人,在雨中被按在泥泞的石板上暴打,而自己捧着一杯热咖啡全身干爽坐在一边看戏,都会很愉快的。
第071章
“嘶, 看上去好痛。”看着外边雨幕下一边倒的痛殴,法奈尔一边感叹一边故作怜悯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不过看他心情极好的给自己叉了一块小蛋糕细细品尝的样子,这怜悯显然是没有多少真心的。
原先驱车而来,一看就很不好惹的气势汹汹黑西装保镖们, 此时全都摆着不知道该进攻还是该防御的奇怪姿势, 在外面策应(围观)。
不是他们不想上去给自家老大帮忙, 而是场内那快节奏的拳拳到肉搏斗,他们实在是插不上手呀。
“嘭, 嘭, 嘭......”的几声, 左东期被沈筹按着后脑狠狠往地上撞去,道路上的积水在这猛烈的撞击之下溅起一阵浑浊的水花,只看着这撞击的力度,围观的黑西装们就已经头皮发麻,一个个不由的缩了缩脖子。
有种自己的脑袋也被这样毫不留情的撞地的幻痛。
丝丝缕缕的血色就随着暴雨积水流淌开去。
而左东期甚至还没做出什么有效的反抗动作,就又被沈筹单手拎起,一拳毫不留情的擂向他柔软的肚皮。面对如此攻击, 左东期能做的也只能调动起所有力气, 在那夹带着风雷姿的拳头落下之前,尽力避开自己的重要脏器。
“噗”沈筹的重拳毫不留情的落下, 左东期一口鲜血随即喷吐而出。
此时的左东期已经全然没有了原本气势十足的大佬模样。他已经满脸是血面目全非。
额头撞击地面的伤口深可见骨,股股的鲜血不断流下,鼻梁有肉眼可见的凹陷,毫无疑问是断了, 右边眼眶颧骨一片青紫肿胀, 嘴里还在大口吐血。
看着自家老大这幅样子,围在周边的黑西装们或者捏紧拳头, 或握紧了手里的木仓,有几个卡师手心卡牌的光芒不断闪烁,但所有人就像被猛兽气息震慑的食草动物一般,就算脑子里还有反抗的意识,但脚步却像是被钉在了地上一般,做出攻击模样的人不少,但却竟然没有一个敢于上前。
不止是因为沈筹强悍的灵性压制,也不止是左东期被揍的面目全非,更主要还是因为此时的【飞僵血尸】就像一座安静的铁塔般,站在一边一动不动。
在他的额头正正的贴着两张黄符,一张陈旧一张鲜艳。
没错,两张!
陈旧的那张是【飞僵血尸】自带的,就像所有的符咒对于僵尸的效果一样,这黄符虽然压制【飞僵血尸】,但另一方面也有利于卡主控制他。
而另一张一看就是崭新的黄符,却是新粘上的。
想起刚才的场景,黑西装们都还有些不可置信。
原本他们今日就是来逮捕那个叫做法奈尔的卡师的,出发之前老大甚至表露出若是不能活捉,那尸体也可以的态度。
他们冒着暴雨集结于此本就是为了能万无一失的把人拿下,可偏偏一招面,他们最大的依仗,满月之匣所有成员心里的最强防线【飞僵血尸】,在被老大召唤出来的瞬间,就被那个叫做法奈尔的人用藤蔓死死捆住。
当然正常情况下,那些藤蔓对于身带巨力属性的【飞僵血尸】来说,本该是能轻易挣脱的,可就在他手脚被束缚的极短的时间里,一张黄符被正正帖在了他的额头。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飞僵血尸】所有的动作都停止了。
面对这完全出乎意料的发展,左东期刚露出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现场黑衣人的动作也都停止了,他们完全不理解自家的最强战力还没动手怎么就停住了。
就算这个【飞僵血尸】是复刻版本,就算理论上来说符咒是能压制僵尸,但是......不该如此啊!除了【飞僵血尸】自带的那张,为什么这个世上还有能压制他的符咒存在?
“......”在那个心里被疑惑和震惊的填满的瞬间,现场好像凝固了一般,整个天地好像只能听到风声和暴雨落下的声音。
但很快的,那凝固的气氛被沈筹一拳打破了,紧接着左东期被持续的暴揍,而所有小弟摸不清楚状况,全都不敢上前。
“咦,那个僵尸好像在动,符咒是不是要失效了,我要不要再补一张呢!”法奈尔优雅柔和的嗓音带着些询问的意味在暴雨中传入每个人的耳朵。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所有人唰的一下转过去看【飞僵血尸】,映入眼帘的正是他青黑的手正在僵硬而缓慢的抬起,目标正是自己的额头,看上去像是要掀开那张新贴上去的黄符。
在一瞬间,所有人的眼神仿佛都亮了一下。
当时【飞僵血尸】想要取下符咒的这个动作他做起来显然非常艰难,此时才上抬的高度才不到三分之一的位置。
可这也正好给了围在外圈的人一个提示:”没错,虽然他们的飞僵被定住了,但是是不是只要把那张新帖上去的黄符取下来就好了。
就像是被法奈尔那句话提醒了一半,帮飞僵取下黄符这个想法几乎是同时浮现在所有人的脑海。
他们把视线落在了飞僵的额头,只见那被法奈尔贴上的符咒这样暴雨的天气里,竟然一点都没有什么湿漉漉的迹象,这倒是和飞僵原本就贴在额头的那张旧符一样。
但它到底不是原装的,此时黄符的边缘处,像是被灼烧一般微微发黑翻卷,而虽然肉眼不可见,当时飞僵身上的确散发着某种特殊的能量,这能量正在不断地腐蚀黄符,也正是因为它在被逐渐腐蚀,所以飞僵才可以开始缓慢的恢复动作。
“你们是要毁掉我的符咒吗?”法奈尔的声音伴随着左东期被击飞又掉落的在地的声音一起响起:“不用留手,尽管毁,那张只是试验品,我这里还有好几张成品。除了定身之外还有些很好玩的效果,正好我全部都想要试试看呢。”
那温柔又好听的嗓音,在此时简直可以媲美恶魔的低喃,特别是当黑西装们看见他手里拿着三张黄符扇风一样轻轻摇晃。
和众人眼神对上的时,法奈尔甚至还眉眼弯弯的露出了一个很是亲切的笑容。看上去特别期待在他们的飞僵身上试验他手上的符咒。
明明是很好看的笑容,那笑容让人看的头皮发麻。
不过幸好此时他们终于找到机会可以插入左东期和沈筹的战局。
这里毕竟不是在镜界,目前还不想大庭广众公然挑衅国家律法的沈筹,到底还是留手了。
在左东期呈现一条抛物线掉回人群的时候,他带来的卡师快速的动作起来,一只巨虎,一个石像怪马上呈现保护姿态的挡在了左东期面前,而第三人利索的给左东期递上了一管药剂。
法奈尔遥遥的看着那瓶药剂挑了一下眉。
此时的沈筹已经退回魔法店的屋檐之下,他自刚才听到左东期那句针对法奈尔说的“无论死活”的话后被点燃的怒火,在这么一场发泄后虽然削减了一些,但依然还是余怒未消。
此时笔直的站在那里,像是一只被踩了地盘的猛兽般死死的盯着满月之匣的人,但凡他们有所异动,今日可能就真的要用人命收场了。
“沈少,今天的事情,我们之间怕是有点误会。若是我有什么做的不适合的地方,我在这里像沈少道歉,沈少海涵。”
差点死在沈筹手下,被打的一团烂肉般的左东期,在被灌了一整瓶药剂之后,身上的伤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没几分钟就已经能重新站起来了。
伤虽然好的差不多了,当时身体上残留的疼痛却仍然挥之不去,左东期重重的咬金了牙关,盯着地面的眼神在那瞬间怨毒如恶鬼。
左东期实在是没有想到,只是失踪了两天,这个法奈尔不但实力大增,最可怕的是竟然被他不知道在哪里搞到了克制【飞僵血尸】的方法。
而让他担心的是,这克制只是对于他手里的复刻版通用卡牌有效,还是对于真正的【飞僵血尸】也有效?
这个隐忧且先不提,还有一个大麻烦就是眼前的沈家少爷,这个短期内声名鹊起,几乎板上钉钉的下一代沈家家主,竟然会如同恶犬护着骨头般的护着这人。
若是飞僵能用,他也不是不能一战但是......
左东期在积水的投影上看见依然被定住一动不动能动的【飞僵血尸】是,又把所有的负面情绪全部收敛。
大丈夫能屈能伸。
他挥开手下搀扶的手,迈着还有些踉跄的走到沈筹身前五步处停了下来。
虽然被揍的很惨,却还是要笑着来道歉。
或者应该说,正是因为被这样碾压般的暴揍了一顿,而自己最大的依仗【飞僵血尸】一个照面就被法奈尔控制住了,所以此时左东期才能如此卑微的上来道歉。
“是不是误会你自己知道,要是有一下次......”沈筹威胁的话没有说出,但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要是有下一次,就把命留下。
“那,法奈尔先生,您的符?”左东期眼神在飞僵和法奈尔手里的黄符间徘徊。
“喜欢吗我开门做生意,左先生要是喜欢就便宜点卖给你,五千万一张,给您试用了一张看过效果了,这里还有三张,四张两亿,如何?”
推开门站在门口的法奈尔悠哉悠哉的在摇晃着手里的三张黄符,把那轻飘飘的黄符摇的哗哗作响。
“哇哦!”肩头传来库库小小的兴奋的惊呼声,虽然只是一声短促的感叹词,但其中满满的惊喜和崇拜之情直呼要漫溢而出。
那哗哗作响的是黄符纸片的声音吗?不是,那是金子碰撞的声音啊!
“当然,符咒的效果很好,两亿是我占便宜了。”左东期能说什么,他除了利索的转账什么都不能说。
这只是买几张符咒吗,这是他的买命钱。
“我出品的东西当然效果是有保障的,无论是符咒.......还是药剂。”法奈尔把三张符咒放在窗台,留给左东期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拉着沈筹直接回店里。
无论是湿漉漉的天气还是风雨全部被隔绝在外。
”两亿,两亿,两亿.......”库库简直欢快的要唱起歌来了。
”主人你真是太厉害了,主人你怎么会有克制那个傻大个的符咒。”兴奋的库库虽然高兴,当时满心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