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潜……?”
白清宇不是不知道梁潜对单玉成的感情。
这四年来,梁潜从没试图遮掩那种几乎病态的依恋,这是任谁都能看出的事实。
而对单玉成这么依恋的梁潜,今天又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他又是在什么时候起,和萧沉这么亲近?
梁潜没有回头。
他拉着萧沉的手:“我的手术马上就准备好了,哥,今天能不能陪着我?”
萧沉说:“嗯。”
任务已经结束。
他留在这个世界,如今做什么都没有区别。
梁潜笑了笑,和他一起离开病房。
荀津等在门边。
对于老板的反应,他在车上就有了猜测,也没有太惊讶。
可在跟着两人准备离开时,他听到白清宇的声音。
“荀秘书。”
荀津忙回过神:“白总?”
白清宇皱眉走过来:“这是怎么回事,你知道吗?”
“……”荀津嘴角一抽,实在不好解释,只能避重就轻地说,“梁总他,现在最爱的大概是萧主任……”
白清宇皱眉更深,一向温和的脸上甚至有些气恼。
梁潜这么做,那白家算什么,丹影又算什么?
当初为了带走玉成,梁潜不惜和所有人决裂,这四年来不论发生什么都难以转圜。
可现在萧沉出现不过几天,梁潜就轻易地移情别恋,以至于玉成的死讯都可以完全不在乎。那这份感情,岂不是像个天大的玩笑?
“那个,白总……”
荀津看出他此刻的心情,不由又说一句,“其实梁总和萧主任在一起也挺好的。据我所知,为了萧主任,梁总以后不会再对丹影出手了。”
白清宇一愣:“什么?”
荀津说:“您没察觉吗?最近沉潜一直都很安静。”
别说对付丹影。
梁总都直接把公司打包送给萧主任了,哪里还会在意以前的恩怨。他现在在意的恐怕只有怎么天天和萧主任黏在一起!
真的很离谱。
以前怎么没人发现梁总是个不可救药的绝症恋爱脑?
白清宇对荀津的想法一无所知。
他又是愣了愣,才后知后觉,最近的确没有任何沉潜的动静。除了不知所云的改名。
沉潜。
白清宇忽地福至心灵。
萧沉?
他一脸复杂。
荀津没再和他多说:“白总,您先忙,梁总今天还有手术,我就不跟您聊了!”
手术?
白清宇还没问出口,荀津已经忙不迭跑远了。
看着他的背影,白清宇犹豫片刻,本打算跟过去看看究竟,可身后很快传来呼唤。
这里暂时也离不开人。
白清宇轻叹,只好留下收拾残局。
等他打理好一切,已经是下午四点,因为记挂着梁潜的手术,本想去看望,可到了地方,却被告知,梁潜的手术很成功,但拒不见客。
听到这句话,白清宇看着紧闭的病房门,又是叹了口气。
他最后还是没去打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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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今天辛苦你等了我这么久,我喂你?”
“不用。”
“哥要是觉得这里不方便,其实我可以回家休养。”
“……”荀津面无表情地坐在沙发上,目不斜视盯着正前方的窗户,不想看到任何病床方向的蛛丝马迹。
资本家,你自己看看,这是医院最高档的病房套间,隔壁还有卧室,比酒店套房有过之无不及,哪里不方便了?
蓦地。
是粥碗打翻的叮当声。
“对不起哥,是我不小心,怎么办,把你的衣服弄脏了。”
听到这个前奏,荀津表情扭曲一瞬。
余光看到萧沉果然起身走向卫生间,他神经紧绷,活像屁股底下坐了个炸|弹。
“咔哒”
卫生间的门合起。
老板冷漠的声音同时传来。
“东西呢。”
荀津忙从身后捞起袋子,走向梁潜:“梁总,在这!”
到了床边,他把袋子里的东西掏出来,平平整整摆在床上,又看向老板,“您看行吗?”
早已不务正业的老板对他略一颔首,似乎还算满意:“拿过来。”
荀津于是又赶紧捧着东西放在他手边。
梁潜抬手轻轻抚摸一个来回,动作才停下。
荀津早已收回僵硬的双手,满腹嘀咕。
身残志坚?
这么形容又有点偏颇。
虽说梁总做了手术,确实算有一点身残,可他志坚的方向不正啊!
都这样了,不好好休养就算了€€€€
荀津正想着,听到卫生间里的水声消失了。
他一个哆嗦,忙揣起袋子回到沙发上坐下。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萧主任出门时似乎扫过他一眼。
幸好老板及时开口。
“哥,你的衣服被我弄脏了,”
梁潜倚靠在床头,抬手拂过床边,“要不要换一件?”
萧沉已经看到他掌下的一件白大褂。
梁潜面不改色:“哥放心,是干净的。”
萧沉看过他的腿,再抬眼看他:“你想做什么?”
“哥在小看我吗?”
梁潜薄唇微挑,意有所指,“除了这条腿,我全身上下,哥都可以随便用。”
“…………”
荀津逃也似的窜出了门。
没人在意他的去留。
萧沉接过梁潜递来的手帕擦了手:“不要任性。”
梁潜说:“可衣服脏了,难道哥不想换下来吗?”
粘稠的粥洒在身上,即便简单处理过,也不能擦洗干净。
萧沉原本也没打算继续穿着它。
梁潜低声说:“还是哥要把我一个人丢在医院?”
萧沉看着他低垂的眉眼:“这里有专业的护工。”
“我不需要护工。”
梁潜说,“我只想和哥在一起。”
安静只有片刻。
不多时,梁潜看到熟悉的手拿走了床上换洗的白大褂,转脚去了浴室。
他抬头,目送萧沉的背影没入门后,唇边笑意一点一滴加深,始终留在脸上,难以抑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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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
浴室的门再次打开。
梁潜收回视线,等到脚步声临近,又作势转脸看过去。
萧沉穿着准备好的白大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