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云微轻笑出声:“玩笑?怎么,请尊者受辱是玩笑,令我交出本源便是理所应当?氏晏山不愧为神兽栖居之地,果然以理服人。”
齐青他抬手拦下一众还想辩解的护卫:“本源为灵兽根基,小友不愿交出,当也是怕内丹有损,但我族闵颜尊者,于本源之道早已登峰造极,我可作保,小友本源之力,绝不会有丝毫损伤。”
孤云微负手立在门前,一席白衣随风轻摆,语气也并不冷厉,仍有笑意:“哦?对内丹无有损伤便可交出本源?如此说来,以我修为,对尊者绝无半点威胁,不知尊者可愿祭出内丹,供我细细探看?”
齐青沉默着。
看出孤云微根本没有缓和的余地,他不再出声。
他身后的护卫各有怒色,被他挥退,只好忿忿忍耐。
院内安静下来。
没过多久,空中霞云席卷,绽出一线七彩道韵,骤然化为光柱,轰然自炼丹房正上方落下!
孔长炳目光森冷。
当真是突破了。
好在无妨,只等道韵散去,便是时亦尘死期€€€€
他正想着,突然愣住。
炼丹房顶,七彩光柱缓缓消散,还没散尽,又有浩瀚灵力自天地间源源汇聚而来!
时亦尘突破之后,莫非又有进境?
门前的孤云微也蓦然转身。
他看着法阵深处,袖袍中的手沉沉握拳。
在场唯有他知晓,时亦尘并非机缘自然突破,而是倚仗丹药强行进境,只一次,并无太大不妥。
但接连进境?
不论淤积丹田的丹毒,便是庞大药力炼化的灵力,冲击经脉时必定如石击卵。
孤云微呼吸微重,圆润的指甲早已刺入掌心。
师尊,你不要命了吗!
第90章
看到空中异象,俞春新很快察觉端倪。
时亦尘的天赋,他比谁都清楚,纵然夺舍之人功力再深,也绝无可能改换肉身根骨。
一次突破许是机缘,若有两次,自然不是。
他看向门前孤云微的背影,眼神动了动,叹道:“亦尘师弟怎么如此糊涂,靠外力谋得修为,终是于修行不利啊。”
孔长炳听之,想到什么,当即转向齐青等人:“靠外力提升修为,两位尊者可都亲眼见到了,时长老不早不晚,偏选在此刻、这孤云微被疑心为九尾妖狐血脉之后强行突破,若说他未有私心,尊者可信?”
齐青和闵颜对视,都没作声。
凌沛“唔唔”叫了半天,也没人为他解开锁舌的法术。
见齐青没有意想中的反应,孔长炳咬了咬牙,可也无法出言逼迫。
他刚要退回,突然看见空中七彩光柱再度轰然落下,又是一抹道韵没入炼丹房中。
孔长炳惊疑不定。
靠外力强行突破,没有与之匹配的灵识与境界,怎会还有道韵显现?
院中其余众人同样惊诧。
时亦尘两度进境,莫非果真是机缘所致?
齐青也在想着,忽见七彩道韵霞光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同一个位置、正缓缓凝聚的夺目紫云。
天边光辉万丈,刹那照亮整座灵山!
泱泱灵力自四面八方汇聚,如有实质,宛若江河紫练,只流往炼丹房阵中一点。
“紫极境!”“时长老竟踏入了紫极之境!”
孔长炳脸色难看至极。
紫极境。
外界或许一方大能,放在天€€,众多长老无一不在此列,而他已是紫极后境,时亦尘突破,也不过初境实力,对他不是威胁。
可区区两日工夫,从一个废物接连突破两个大境界,直进紫极,他闻所未闻!
况且€€€€
孔长炳看向云层中辉煌璀璨的道韵。
尚未彻底进境便有这等威能,实在匪夷所思。
不行!
不能再坐视时亦尘这样突破下去了!
孔长炳嫉恨地挥散身前如尘的灵力,看向齐青:“尊者,若再不出手,便要迟了!”
齐青也是眉头紧皱。
他为探明孤云微身份,已注定与时亦尘生出嫌隙,但凌沛毕竟几次受其恩惠,他绝做不出毁人根基之事。
可如今时长老的修为节节攀升,若其果然有心带着孤云微远走高飞,他岂非放纵祸患?
看着紫极道韵下落,孔长炳暗恨地瞪过齐青,索性自行出手,轰向炼丹房!
齐青表情紧绷,片刻,被凌沛撞了又撞,才叹了一声,在攻击即将触及结界的瞬间,出手拦下。
他到底是做不到恩将仇报。
闵颜也道:“孔长老,稍安勿躁。”
话音落下,紫韵落地。
无声炸散的余韵化作无形波纹涤荡周围,众人纷纷祭起护身屏障。
俞春新也运起神识向阵中试探,可惜无功而返。
唯独孤云微没有动作。
他的视线仍落在法阵深处。
进境已成,尚需时辰稳固。
齐青已露迟疑,俞春新比孔长炳阴毒更甚,不会放过这个时机。
孤云微凝眸回身,负于身后的手紧得骨节发白,看向孔长炳时仍然不动声色:“孔长老这样急着杀人灭口,是怕何事败露?”
一击又未成,孔长炳忍着怒意:“你说什么?”
孤云微再转向齐青:“尊者有余力对此事大动干戈,想来真正对师弟出手之人,氏晏山已有线索。”
齐青蹙眉:“未曾。此事氏晏山自会与天€€一同调查清楚。”
孤云微轻笑:“倘若此事便与天€€有关呢?”
俞春新眼神微闪。
孔长炳怒道:“孤云微,你竟敢含血喷人!”
孤云微眼中划过讥诮:“我尚未提及此事与孔长老有关,长老何必如此恼羞成怒。”
孔长炳一滞:“你€€€€”
俞春新却道:“天€€同为一体,孔长老爱护心切,难免焦急,孤云微,你说此事与天€€相关,有何证据?”
孤云微回眸看了一眼平静如常的丹房,语气不疾不徐:“家师前往凡间,此行唯有寥寥几人知晓,域主想要证据,不如先论清楚,”
他转眼,落向俞春新的眸光点漆如墨,深似幽潭,“这趟行程,域主曾与几人透露。”
俞春新眼皮一跳。
孔长炳也背后一凛,色厉内荏道:“满口胡言!你想祸水东引,也要看尊者是否上你的当!”
孤云微笑道:“祸水东引?尊者所作所为,若为师弟考虑,为何要放着重伤师弟之人不理,反而对我步步紧逼?”
凌沛连连点头。
孤云微又道:“再则,此行太启宫首席弟子苏雪宁与凌沛一同前往,除苏雪宁传讯域主外,当无旁人知晓,为何当日遇袭,来者对师弟行踪了如指掌?”
齐青眉头皱起。
见状,俞春新心中发沉:“这岂不正说明,来者是冲亦尘而去。”
孤云微笑意浅淡,语气里有与生俱来的自信。
对这场谈话的结果,他势在必得:“若为师尊而去,为何杀招只对师弟?尊者不信,可请苏雪宁前来为我作证,家师身上处处重伤,皆为护师弟不死所受。”
齐青看了看凌沛。
凌沛头点得快出残影。
孤云微含笑抬手,举止翩翩,赏心悦目:“还请域主道出曾向何人透露师弟行踪,也好给氏晏山一个交代。”
俞春新脸色不变,心却已然沉到谷底。
他看得出孤云微在为时亦尘拖延,可这样的借口,正是齐青此来逼问孤云微的理由,齐青必定中计。
孔长炳冷声道:“若袭杀你等之人,并非为凌沛而来,又如何?”
孤云微道:“宁信有,不信无,孔长老,氏晏山处世之道,你应当比我清楚。”
对他的这句当面讥讽,齐青又和闵颜对视,只能当作没有听见。
齐青转向俞春新:“域主,敢问可有此事?”
俞春新苦笑:“尊者,雪宁与凌沛随行一事,我虽并未向旁人提及,可此事不论如何皆因天€€而起,我难辞其咎,不论氏晏山如何决定,我都绝无二话。”
孤云微笑道:“看来域主不愿说出贼人是谁,莫非想要庇护?”
闻言,俞春新眼中杀意一闪而过。
他没有转脸,孔长炳却看了他一眼。
下一刻,孔长炳冷笑着看向孤云微,脚下往门前挪动几步,袖中手掌掐诀如飞,直到灵力波动溢散,他才面露怒意,冲了过去:“身为天€€弟子,偏行污蔑天€€之事,小畜生,域主忍得下你,天€€绝难容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