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尽全力期待这次重逢。
她比任何人都渴望这重启之法的成功,只有这样她才能一次又一次借这名头见到这个混蛋,见到这个说好的要活得长长久久的,结果不过几百年便撒手人寰的混蛋。
“谁允许了!”萧晚澄咬牙切齿道:“你当初搞那些破事儿,你还那样养小冉儿,你个大混蛋,最好别让我有办法从十王殿里把你揪出来,不然我肯定要狠狠揍你的!”
天晓得当初她第一次见到冉繁殷有多震惊,她知晓自己的能量被人挖了一块出去,却不知道竟真有能将能量结合到一处从而衍生子嗣的功法,更没想到怎么会有人把自己的女儿养成那样一副古板呆滞的模样。
简直是,木头到极致!!
气死她了!
这个混蛋,明知道自己不会养,都不能去找个人养一养吗!
话是如此,上一次见面时一切都晚了,她气归气,但是能添的帮助还是添了不少,那段时间冉繁殷一直在北方拖着满头银发抵御魔族,救助残弱,闲时便寻找重来之法。
说这重来之法中没有私心是万万不可能的,但……
彼时女人神色有几分颓疲,道心却是坚定如旧,道:“先有天下,而后才有我等个人。复活宁儿固然重要,但在如今这个情形下,若是不能重启解决一切的问题,那这复活将没有任何意义。”
“况且,挽大厦之将倾,扶天下之衰颓,御外族之入侵,承民心顺天德,本就是我辈修士之责……不是吗?”
萧晚澄讲不出任何反驳的话。
她也,不得不承认。
虽然小方向错了,虽然将这孩子不慎养成了一个不解风情的木头,但不得不说啊……
这孩子,长得还挺正的。
有些人的自作主张,误打误撞给这个世界留下了一次重新再来的机会。
她其实也挺对不起小天的,本来她还有成人的机会,彻底摆脱阵法限制,爱恨随心。但她实在不忍心看着冉繁殷的生机全数被
【嗷,师尊又莫名其妙生气了。】
【差点把最重要的忘了,那个青衫女人和听到的那些话都要讲的都要讲的。】
【那个青衫女人,总觉得有点熟悉,又说不上来。】
【清冷俊逸美少女,嘿嘿……】
【好熟悉,为什么我会对这里这么熟悉。】
【梦里,阿笙举着一盏油灯……师尊……】
【好熟悉啊,它好像在喊我……】
只是宁淞雾显然未曾留给她思考的时间,一剑撩起数层自上而下的冰刺,前赴后继便向着宁远月冲来,几乎是与此同时,无数冰棱幻化做雪花模样,飘飘扬扬落下,融入狂风之中时也未曾停滞一瞬,目标明确便向她而来。
这到底是……
宁远月竟品出来几分棘手,光芒一闪,一根竹笛出现在她手中,她还未搁至唇边,雪花似生出灵性般扑了上来,堵住了笛子的声孔,就在此时,女孩执剑而到,长剑便要劈向宁远月的前额。
宁远月抬手一挡,以长笛震开长剑,又以笛为剑劈上宁淞雾握剑的手,竟抽出了几分破空之声。
宁淞雾愣怔一瞬,眼眸缓缓下移看向被打的手。
耳旁,女人好似松了一口气,哂笑道:“呀,成韵欢竟然将这秘法也教给你了?她在哪里啊,让我见见呢。”
“我要告诉她呀,有这秘法加持,修炼速度快是快,但极容易……”
女人撤开数步,长笛落于唇边,剩余几个字随着笛音缓缓飘出:“……受我影响。”
这是一首极轻快悠扬的曲子,但落入宁淞雾的耳中好似魔音,似一柄长针,直刺破双耳,顺着耳道扎入心中,一瞬间便刺破了她的心脉,剥夺了她呼吸的权力。
方才还进势极好的人忽地跪倒在地,朝霜“吭啷”一声掉在地上,一双手死死抱着自己的胸口,好似要将什么拔出一样。
鲜血上涌,口鼻具有血色涌出,双目赤红好似被鲜血透穿,下一瞬鲜血便要奔涌而出。
满天飞舞的雪花登时变得杂乱无章起来,好似无数把小飞刀在空中盘旋,众人俱是后退,只有罗、柳二人抵抗着压制,试图冲上比试的场地。
几次不行,柳若映怒吼道:“宁家主,我们并未做出什么实质性的伤害,您这是要讨我师姐的性命不成?!”
宁远月缓缓歇下长笛,在空中勾了一道极漂亮的弧线,挤出一声悠长的带着几分暧意的哼声,道:“可她偷学我族秘法,不若怎会被这只会影响我族之人的笛声影响呢?”
柳若映呆住了。
结合这几天宁淞雾的状态,她好似猜出来了这背后的弯弯绕绕。
宁远月继续说:“按宁家规矩,家族挑战全胜者方为胜利,她输了,输了便要交出性命,她又偷学我族秘法……”
她一只手撑在下颌,微微偏头,“贵宗若是不服,大可来试着挑战一下四大家族。”
几乎是在她说出这话地同时,本还靠着意志勉强撑着自己的人直直扑到在地,淹没在一片扬起的灰尘之中。
宁淞雾的眼耳口鼻俱在出血,耳旁只剩朦胧,似有人在唤她的名字,也好像有人在哭。
脑海中,忽地钻入了一段来自久远的过去的对话€€€€
她的眼前,那道身影渐渐清晰,竟是变成了上一世最后那段时间趾高气扬的林玉雪,不多时又变成了撑着下颌似笑非笑却总是带着讥讽的枫铧……身影变来变去,却是让她内心的波澜一瞬一瞬地涨着,直到打破了平衡点,她再一次拿回来对自己身体的控制权。
来自宁远月引以为傲的压制一瞬间失去了全部的效力,天地间的灵力疯了一般地涌向那伏在地上的人,同样疯了一般扑向宁远月,只是扑过来的灵力之中都带着极强的恨意,好似要杀了她一般。
灵力,要杀了她?
宁远月不愿相信这被她玩弄数千年的灵力竟然在此时此刻被一个小屁孩夺了过去,她扬笛便打算继续吹,灵力却是猛地冲入她的身体,下一瞬,口中血沫狂涌,一口黑血直直喷在长笛之上,长笛表面登时被腐去了一层雕花。
女孩猛然拍向地面,借力飞起,朝霜服帖地回到她的手中,随她轻动而动,指向苍穹。
挣脱了束缚的白发在身后肆意飞扬着,更衬得一双血红眼可怖至极,哪怕对视一瞬也足以让宁远月生出一身的冷汗。
她不是人吗?她不是宁修洁当年拼命保下来的孩子吗?
这是什么,这是人吗?谁敢说这是人类?
一尊寒莲缓缓在女孩身后升起,花瓣一瓣一瓣地展开,好似很慢,但宁远月想要抬手施术时才发现周围的空气已然变成了一道死死困住她的稠密地灵力罩子,哪怕是轻轻抬手这一个随意且简单的动作都足以锁死她,更遑论拿过长笛。
在万瓣寒莲展开的瞬间,一道拔地雷自楼阁中腾起,一瞬时竟直直接到了天上,一瞬间,一侧幽蓝一侧暗紫,遥遥呼应,将这宁家的天染成了一片五彩缤纷的坟墓。
而从楼阁上三人被抓至今,也不过才过去了两炷香的时间。
宁远月意识到了这是谁的雷,不可思议地回头看,恰看到成韵欢抱着宁修洁自一片废墟之中飞了出来,用来束缚的沉铁们好似一个笑话。
她看到成韵欢抱着宁修洁的头,让她转过去,顺手捂住了她的耳朵。
而后,空中之人长剑下压。
无数瓣寒莲花瓣一瞬便变作了无数支小刀。
刀不在大小,能打到要害就行。
小刀几息之间便穿出了一个个血洞,高傲之人没有甚至动就失去了反击的机会,美眸圆睁,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直到小刀化作冰雾消失,不过几次呼吸罢了,她不可置信到颤着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除丹田外,全身都是因着冰霜凝着而未曾血崩的大洞,待冰霜消却,她恐怕会立即血崩而死。
陆人,竟已经到了这种程度吗?
高悬于苍穹之人却是没有任何反应,声音嘶哑,伴着阵阵低吼再一次举起长剑。
最后一刀,瞄向了宁远月的丹田。
“等等!”一根金色绳索忽然扑了过来,锁住宁淞雾,一道修长俊美却又有几分沧桑的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
宁淞雾愣了一下,微微偏头,红眸之中满是疑惑。
台下两人也挣出了束缚之中,推开周边人,同那忽然赶来的人恰来了个面对面地对视。
男人毕恭毕敬行了一礼,道:“在下宁远烈,宁远月的兄长,也是平时同贵宗交流的人。”
柳若映缓缓松了一口气,“阁下这是做什么?”
虽说是常交流的人,但一出来就束了宁淞雾,又一副要同她们谈一谈的模样,不知是要做什么……
柳若映紧了紧眉心,手掌中满是冷汗,下一瞬,一只手塞进她的手中,罗笙紧紧牵着她,四目相对时互相给对方点了点头,加油鼓劲。
宁远烈先是回头封了那浑身血洞之人身上几个穴位,又转过身,道:“这毕竟是我宁家族内的事情,还请几位将此事交给我族自行解决。”
“毕竟,她是在下的妹妹啊。”
罗笙怒斥道:“我师姐因着你们变成了如今这幅模样,你这才假意出来阻拦我们,呵呵。不就是缚灵绳吗?你以为我不会解吗?”
“我劝小友不要。”宁远烈依旧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笑着,“在下是来晚了,这不过是因为这边的战况瞬息万变罢了,在下这不是一得到消息就赶来了?”
好一幅恬不知耻的€€瑟模样。
第38章 共鸣
怎么会?她从小就被派入教派之中,枫铧虽是一幅不让她深入诸多事项的表现,但她终究也是个身体内被植入了那些东西的人,怎么会……完全不一样?
冉繁殷却是不打算等她多想,轻轻握起她的下颌,道:“有些时候,相同也许就是最大的不同,所以,本座稍后会放你离开。”
“仙子想利用在下,放长线钓大鱼?”
“非也,林玉雪,本座放你自由,前提是你日后都不许踏入人族领地。”
“……”
冉繁殷目光落在女孩俊秀的面庞之上,那双眼中一闪而过的恨意自然没有躲过她的注视,但这段时间的囚禁生活显然带来了许多出乎人意料的改变,就比如此时此刻,女孩儿很快压下了她的情绪,冁然一笑,“多谢仙子。”
不多问,不多想,哪怕眼前这人确要利用她去做一些事情也便由她而去,无所谓。
不过,这一次确实要出乎林玉雪的所料了。
在身亡的消息传出后,一人走来带她从小道离开宗门,一路送到了沙漠边缘,一路上一言不发,分别之时甚至递给她了一件可以完全隐匿身形和气息的衣袍,而后默默离开,甚至不会盯着她必须渡过沙漠才会离去。
林玉雪捧着衣袍,第一次陷入渺无边际的恍惚之中。
不远处,秦思悦同冉繁殷立于树梢,静看少女恍然许久最终还是选择穿上衣袍,极快速跨越沙漠,直到走到她们看不到的地方,二人这才缓缓收回视线。
秦思悦:“啧,跟着你真是费劲死了。”
冉繁殷只展唇轻笑却不语。
她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为何给宁淞雾提示的那个人要以林玉雪为女主来撰写整个故事呢?显而易见,她为女主很多事情都没办法合理化,宁淞雾也很轻松打破了整条故事线,让所谓的女主设定形同虚设。
如果真是这样,那不是纯纯费力不讨好地做着整件事?
若这写书之人是旁的人,倒也算了,可对山中诸事如此了解,还在书中刻意瞒下浣溪峰这整个峰的情况,明显不是旁人,而是一位她们都相当熟悉的人。
若真如她想的那般,是岑染写的这书,那书中主角的选定也应该是两人反复推敲后选的至为重要一人,这人不可能是随即抓来的无关紧要的人,只是这人到底重要在哪里她却猜不透。
血液明明该和她们有区别,却没有区别。
分明该有人来接她,重视她,却没人来接她,好似彻底放弃她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