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团子则是随意抹了抹自己的脸,颤巍巍转过来,行了一礼,故作高深道:“多谢道友出手相助。”
这团子实在太可爱,看得宁淞雾心花怒放,却又忍不住要逗逗这个哭包。
“你怎的知道我是修道之人?也许是妖,也许是魔呢?”
果然,小团子愣了一瞬,似又给自己鼓了鼓劲一般,深吸一口气,道:“听闻魔物都是青面獠牙,妖族想来也是,不会有道友这么……这么……”
宁淞雾靠过去,小声道:“这么什么?”
“这么……好看!”
宁淞雾被她逗笑了,轻轻撩起唇角,一手支在脸侧,笑盈盈地看着这小团子。
虽然这笑的有几分心虚,毕竟魔族有枫铧这般的美人,妖族猫猫长老可爱至极,罗笙也十分好看……倒是很容易把这孩子骗走。
看她费劲地扶着石头站起来,好似想要离开,但走的有些不稳当。
按理来说,三头身长一点的小孩怎么也两三岁了,不至于走路颤成这般。
宁淞雾紧了眉心,问:“你的腿怎么了?受伤了吗?”
“没……没事啊……”小团子颤巍巍地说,没走两步便扑在了宁淞雾的身上,哎呦一声。
把小徒弟吓坏了。
可别摔出什么三长两短,她可赔不起。
“你的腿真的没事吗?我能看看吗?”
“嘿呦。”小团子爬上她的腿,翻着坐起来,笑出了浅浅的小窝,和日后相似度极高的一双眼睛弯成了月牙,“没事的!我就是,比同龄人笨一些,弱一些,所以走路走不好。今天娘亲出去帮我找药了,我就自己出来练习走路啦!”
宁淞雾鼻头一酸,险些哭出来。
她见过上一世的冉繁殷,坚强强大,身体十分健康硬朗,也同这一世长大后的她相处许久,看她虽是有些体弱多病,但也硬朗坚毅。
可她从没想过,这一世的开头,冉繁殷的处境会如此之艰难,甚至连走路都需要这般练习。
所以,最大的代价,便是这副身体吗?
阵灵只能幻化出来一次身体,若是想让她重新回到世间,就需要用自己的身体来做交换,是这样吗?
她堪堪忍了下来泪意,只因着腿上的小姑娘实在是……
太过大胆。
一双肉手直接拍上她的脸,轻轻拍着,“不哭不哭。”
宁淞雾破泪为笑,道:“我几时要哭了?还有……”她垂眸看着小团子在自己身上扭来扭去,活像一只小白熊在撒娇,无奈道:“你怎的这般胆大?不怕我将你带走扔了啊。”
“啊?”小白团子显然是没想到还有这等操作,拍着眼前人的脸的手顿了顿,揉了揉自己拍过的地方,而后道着抱歉便又要从宁淞雾的身上滑下去。
这怎么能行。
怎么能放过如此绝佳的吸团子的时机。
宁淞雾长臂一展,又将小团子捞回来,搁在腿上。
第39章 小醉仙
叶无心被押解着,绑成了一块只剩脑袋能动的肉粽,满眼仇恨凶恶地盯着她,仿佛下一瞬便要扑过来要死她。
只是她的“牙齿”早已被“拔”得干干净净,没有任何能力,也没有任何机会挣脱这层束缚。
这一幕到底是让人看的分外唏嘘的,几十年前险些被压在这里像一块肉粽一样耻辱地活着的人,如今只用了一夜的时间一路狂占甚至占了曾经的胜利者的老巢。
冉繁殷的心情好了几分,缓步而行,在叶无心的面前站定,轻声道:“如何?伟大的,前妖王。”
“这话本该让眠眠来问你的,但本座也不想本座家的小猫再面对你们逢灵渊的任何人。”
叶无心满口都是鲜血,冷冷一笑:“可你们还是来了。”
“我们来与不来都不会改变你必败的现实,但会改变你们的立场。比起人族,你更希望倾向于魔族吧?”
叶无心不再看她,转而看向站在不远处的容鸢,嘶吼道:“容鸢,你不是最为看重妖族的吗?哈哈哈,你看好的人要卖祖求荣了哦。”
容鸢像是没听到一样默默转头,叶无心还想再说,却被一只泛着凉的手强硬扳回来,紧紧扣着她的下颌,俯身轻道:“本座今日前来,也不是不能帮你。”
叶无心一愣,还没反应过来这人是什么意思,便又听得她说:“毕竟本座与叶无晨只是互相利用的关系,若是……”
剩余几个字俱被隐没于无言之中,女人甚至微微挑了挑眉,给自己的话添加了几分可信度。
大抵是对权势的欲望已然彻底冲昏了叶无心的脑袋,也许是她本就蠢不可及,她想也没想便道:“你说条件吧。”
侯在一旁的容鸢彻底忍不了了,走上前来一脚踹开叶无心,冷声道:“逢灵渊妖族之独立自强,外人不可干预,便当阁下是一句玩笑话了。”
她可以和人族合作,可以与魔族交流,但本质上都是为了逢灵渊的自身发展,若是眼前之人当真有谋取妖族之心,她拼得一死也要将这人一齐带下黄泉。
横竖,她老乌鸦也已经是活够了。
可逢灵渊的重生才刚刚开始,可笑她当初竟真信了叶无心的鬼话,为了保证后代血脉的正统性默认了她的反叛,如今看来……
横竖,叶无晨既已登位,罗笙又无法回到逢灵渊,这子嗣血脉一事迟早要提上日程,退一万步讲,叶无晨寿命恒长,横竖都比眼睁睁看着逢灵渊彻底走向灭亡的强。
若是当年建立逢灵渊的那位将狐神血脉传承下来该是多好,她便可以拥立这位来承大统,而非如今这矮子里拔将军不得不二选一。
容鸢思及此处,在心底重重叹了一声,落在方才若无其事讲出了那句话的冉繁殷身上的目光却是冰冷至极,带着几分狠厉。
冉繁殷直起腰身,冷冷一笑,道:“容长老应是感谢本座替你查明了这旧帝的狠毒之心才是。”
“日后贺兰长老回到逢灵渊,会将其当做妖族……”
“不需要。”清脆女声插入了对话之中,打断了容鸢的话,“本座不需要逢灵渊的任何认可,本座自己便是一派,无需依靠任何人。”
娇俏之人难得冷了脸,又挽上冉繁殷的胳膊,“逢灵渊还是处理好自家事为好。师姐,我们走吗?”
恰叶无晨安排妥帖了外界之事方进入大殿,闻及此言,施然行礼,“谢二位长老前来助本王处理此事,既要离开,便让容大长老送二位出渊吧,也算是本王的一番心意。”
“……”
两道冷冽视线不期而遇,沉默几息后,冉繁殷挤出一道笑,带着几分冷,“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带着笑,心底却满是寒意。
她可真是被反过来狠狠摆了一道,赶来这里,当了一把优秀的刀呵。
妖族已是如此,日后同魔族的谈判又当是艰难到何种程度已经可以想象,这倒也是给她打了一记提前的提防了。
挽着她的胳膊的手同样紧了几分,几乎是同一时间意识到叶无晨此番安排的目的是借她二人之名短暂调离容鸢,安排其他更为核心的人手上来……
毕竟,谁也不能接受一个二次反叛的臣民,可她偏偏是一心为着逢灵渊,让人无从非议,只能借刀杀人,而她二人便是那把刀,一把师出有名的刀。
贺兰眠眠轻声唤着她:“师姐,走吧。”
冉繁殷已然不想细究,既然选择了合作,在得失都在可控范围内时,双方互相利用达到利益最大化,不算奇怪。
只是,方走出王宫范围,她忽感一瞬间的窒息,心脏似被一双大手紧紧抓住,自心尖处试图撕开整个心脏,更是想要径直撕裂她的整个身体。
灵力竟直直分成两路,好似要撕开她的心脉一样。
女人脚下一个踉跄,近些日子难得养的极好的气色登时消失地无影无踪,靠在贺兰眠眠身上险些径直软倒,但气力已然全无,那一瞬间的痛让她无意识张开了嘴但发不出一丝声音,耳边只剩恼人的耳鸣声,心底只剩下一句话€€€€
宁儿那边,出事了。
往常有出事的预兆时,她只是会心悸,从未如今日这般仿若将要撕裂一般,亦仿佛心脏上压了一颗秤砣,跳都将要跳不动,堪堪地扑着。
这不仅仅是出事,是要出甚至会威胁生命的大事了!,
冉繁殷敛了心神,顶着昏沉开始飞速转动脑袋。
直到耳鸣声渐退,耳旁才变作猫儿焦急地连声呼唤,冉繁殷寻回了几分气力,看她一眼,摇头道:“走不了了,快些让叶无晨派人去东海那边的入渊口,接人。”
叶无晨方才就赶了出来,闻言,道:“东海那边的入渊口还是叶无心的人把持着,我们还没抢过来,这……”
冉繁殷顶着透了顶的虚弱,却依旧双目冰冷地直直看着她,冽声道:“她们去了域外海天,你若是不去,你的女儿同样会死。”
叶无晨咬紧后槽牙,道:“本王这就派人过去。”
*域外海天风岛*
似是为了更进一步地羞辱宁修洁,宁远月并未将家族挑战的场地设到正儿八经的练武场,而是在囚格外的空地上随便划了一块方地,让武器交杂之声一阵阵清晰可闻地传入阁楼,甚至连场上之人的痛哼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被玄铁束缚在阁楼之中的人早已双目通红,口中喃喃数着,数着次数,数着耳朵听到的伤口的数量,一双手紧紧抓着铁链,而宁乐颜便被锁着扔到她身边,同她依偎在一起。
可她如今尚还虚弱无力,渐渐回流的灵力只是勉强润了润她的经脉,如今的她哪怕能摆脱这些钢索,也无法赢过在囚格之外站着的任何一个人。
宁修洁紧紧抓着铁链,死咬下唇,泪水止不住地淌着,却不能发出一点声音。
哪怕只有一点点,都有可能给外面那个孩子带来无法想象的挑战。
“小姑。”宁乐颜忽然开口,“为何,家主如此憎恶你和表姐啊?”
宁修洁回了神,这才发现自己的一双手上已经满是渗血的伤口,提问之人并非不知道答案,只是心疼她将自己伤到了这种程度,借此来唤她回神。
却也让她回到了一些不太美好的回忆之中。
【师尊,你不要走……】
【师尊,别扔下我好不好。】
【师尊……我现在,只有你了……】
【他们都不想要我,爸爸、爷爷奶奶,都不要我……只有妈妈要我,但妈妈说我要变成妈妈想要的样子,这样她才没有输给爸爸,我要……】
【如果是在梦里,应该没什么吧……】
【师尊……师尊……】
【师尊是九天仙女,是诸多不顺的人生中唯一的恩赐,不可以……】
【能做她的徒儿就很好了,不敢……】
很好,这个絮絮叨叨的人果然还是那个宁淞雾,如假包换。
冉繁殷压着笑意,驱动自己留在红绳上的一缕神魂,简单交代了一下目前的情况,很快,宁淞雾冷静下来后转而主动通过玉佩传音过来,小心翼翼开口:“师尊,我这是闭关了多久?我应该没……造成雪灾吧?”
上次冻了半个峰,划走了她一大半的私房钱,心疼死人了,这次若是再埋了整个峰,那可真是……
未来几年她都不用考虑和罗笙她们一起下山玩了。
冉繁殷正在分神听贺兰讲话,虽听到了徒儿的问题,但故意不说话,就听得这小家伙心里七七八八的碎碎念,东拉西扯,天马行空,颤巍巍在心里说:
冉繁殷点点玉佩,含着温润笑意回应:“并未。”
“那就好。师尊,我去找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