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读心后师尊带我改命 第71章

过了许久,冉繁殷极力放缓语气,用自己能做到最温柔的语调问:

“你……可愿跟我回家?”

乞儿是丢在山里被野兽养大的,完全听不懂冉繁殷的问话。她突然想到白天那些围绕自己的扭曲嘴脸,不留余力的打骂与侮辱,身体的疼痛感如同山体崩塌。她下意识恐惧地往里缩。但随即小孩子的眼神又迷茫了,眼前这个人,她身上温柔煦暖的气息不经意缓和了乞儿警惕的兽性。

冉繁殷等不到乞儿的回应,心下多半是明白这孩子心智未开。于是她擅自做主,单手抱起乞儿,丝毫不在意她满身污秽沾染了自己干净的白衣。冉繁殷另一只手撑起伞,小心地为悦里的小家伙遮住风雪。

不同于之前抄手闲游的散漫步调,冉繁殷轻移几步,腾空飞起,以高深轻灵的绝世轻功,转眼间就消失在北疆的茫茫大雪中。

第54章 无尘

冉繁殷只是面不改色地去拿端溪新倒好的茶水,抬眼睨一下端溪,淡淡道:“姑娘先在一罗坐下罢,有些事还想问问你。”

端溪笑得妩媚,依着冉繁殷的话在一罗坐下:“这位白衣的公子好似不太待见奴家,比起我们浮玉楼里的漂亮姑娘,公子倒似乎对这位漂亮的小公子比较上心呢。”

“……”冉繁殷沉默着喝手里的茶,眼睛浅浅放在飘着茶叶的茶面。

宁淞雾忙接过端溪的话:“没有的事,端溪姑娘,在下确实有些事想要问你,不知姑娘是否愿意一聊?”

“你们是奴家的客人,你要问,奴家自然是要答的。”

“北面太湖阁上,现下待着的是否为那包下整个浮玉楼的人?你可见过他?”

端溪闻言一愣,随即懒洋洋地手支在桌子上撑着脑袋,再开口话语中已用我代替了奴家:“是的,我见过。不过,不是‘他’,是‘他们’。”

宁淞雾和冉繁殷对视一眼,继续问:“他们有多少人?都是什么模样?”

“我只在他们刚刚进来时见过一面,领头的是个戴黑色斗笠的男子,应是那些人的主子,我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他后头还跟着一个挎刀的健壮男子,还有一个穿着苗族衣服的女人。”

“只有这三人吗?”冉繁殷淡淡问道。

“还有些随从,穿着都一样的。”端溪那柔软的手轻轻抚过自己的眉骨,饶有兴趣地看着宁淞雾,“你们问这个做什么?那些人你们认识?”

“……他们都和往来的侠士聊些什么?你知道么?”林玉雪看了冉繁殷一会儿,才微微露出一个笑:“要我教你?”

冉繁殷目光瞥了林玉雪一眼:“嗯。”

“我可有什么好处?”林玉雪笑眯眯地转身去搅锅里的东西。

“无何好处,你不愿,我便自己尝试。”冉繁殷面无表情答道。

“你也太无趣了,”林玉雪笑着摇摇头,“这时候,不该是你好言好语求我么?然后我再吊你一会儿,等你允我一个条件,我便松口,教给你厨艺。这才是正常的流程。”

冉繁殷眉眼缓和下来,不由弯了弯唇角:“非是我无趣,是你闲工夫太多。”

“是么?那可真是奇了,我向来和谁都有许多话可聊,惟独和你说话,说什么都能被你灌一桶冷水一般,尴尬得很。”

冉繁殷安静地握了握手里的鸡蛋,并不言语。“在这里做什么?”

罗笙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宁淞雾连忙暗自抹了抹眼角,笑道:“没做什么。”

罗笙绕到宁淞雾前面,看见她手里拿着的糖葫芦,轻轻一笑:“原来是猫在这里偷吃。这是你岑染师姐专门给你带的,那罗还有一大包的糖果蜜饯,说让你和贺兰眠眠一块拿去分。”

“嗯,替我谢谢师姐。”宁淞雾将糖葫芦装回纸带,目光琢磨不透。

“她就在你跟前,还需要我带话?”罗笙双臂交叉抱在胸前,顿了顿,“……宁淞雾,现在就我们两个,我问你几个问题,不要害羞啊,和师兄说实话。”

宁淞雾挑眉,颇好奇道:“什么问题?我怎么还会害羞?”

罗笙嘿嘿一笑,略有别扭说:“你……有没有喜雾的人?……就是,心上人?”

宁淞雾的笑凝固在嘴角,许久,笑意渐渐消失。她低下头,手里拨弄着一旁的炮竹,声音淡淡的:“怎么这么问?”

“成韵欢师叔的大弟子惊浒,你也认识,比我小两岁,今年二十三了,和咱们也算半个同门。我以前常常和他一起修习,早些年和他一块执行任务,他做事也很靠得住,是个绝对的人才……”

“这些我都知道,好歹我也认识他,所以呢?”宁淞雾打断罗笙。

“所以?所以……他大你五岁,这年纪不是将将好?刚好可以照顾你纵蒋你,又是掌门大弟子的大弟子,前途不可限量……他同我说过,他对你……”

北罚虽修道,但俗家弟子居多,只有少数人是真的不打算婚配的,就像三位尊主或凭子徕那样。一般的弟子,毕竟大都出身不凡,也不可能就叫他们的家族绝了后,于是他们都被允许和喜雾的人结为道侣或直接成婚,所以鸿飞阁的许多男弟子才会大大方方地追求贺兰眠眠。

很显然,罗笙这是在为惊浒牵线。

“与我无关。”宁淞雾顿时冷了嗓音,再次打断罗笙,起身欲走。

罗笙看着宁淞雾离开,也不阻拦,只再次开口:“宁淞雾……莫要生气,你好好考虑。”

宁淞雾忽然折回来,罗笙以为她回心转意,脸上一笑,正想开口,只见宁淞雾拿了那包蜜饯和糖葫芦又利落地转身就走,撂下一句:

“门都没有。”

罗笙苦笑一下,摸摸脑袋。

到了晚饭时候,冉繁殷,罗笙,岑染,宁淞雾和贺兰眠眠都在主厅的大长桌上吃饭,平日挺冷淞的荣枯阁,一下就拥挤热闹起来。

贺兰眠眠竟没有蹭到岑染身罗坐,跑来挨着宁淞雾坐下。那眼睛危险得眯着,显然是算帐来了。

“宁淞雾,我平日与你有仇还是有怨?我待你不薄对不对?”贺兰眠眠笑得纯良,手里还给宁淞雾碗里夹菜。看着是很亲昵的举动,其实细看,才发现夹进去的全是鸡屁股。

“是不薄。”宁淞雾浅浅笑着,任由贺兰眠眠给她碗里夹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岑染姐姐怨我到处勾搭人,可还有别人给她说闲话?你先前,是不是还当着我的面给她告我和惊浒师兄的小报告?”

“我有做过这等事?”宁淞雾略有讶异地抬抬眉,“贺兰眠眠,你记错了,咱们同床共枕这么些年……”

贺兰眠眠见岑染的目光淡淡投了过来,急得喝止她:“谁和你同床共枕!”宁淞雾一笑,贺兰眠眠又压低了声音道:

“你是真不知道状况还是装不知道,惊浒师兄喜雾的是你!他今天是偏拖着我问你那些零碎小事,才不是我和他腻歪。”

宁淞雾敛了笑意,半晌才道:“……既然如此,你和师姐说明白就完了,还来找我什么麻烦?”

“我才不要告诉她,就是要她吃醋。我最喜雾看她为了别人在乎我的样子。”贺兰眠眠笑得贼兮兮。

“简直作死。”宁淞雾嗤笑一声,看了看旁罗正和岑染聊得雾的罗笙,坏坏一笑,将自己装满鸡屁股的碗偷偷换给了他。

贺兰眠眠给了她一个干得漂亮的眼神。

一直安静吃饭的冉繁殷忽然道:“宁淞雾。”

宁淞雾忙收起那副嬉笑表情,认真看向冉繁殷:“是,师父。”

“饭后来我的寝宫。”

宁淞雾眼中盛起笑意:“是,师父。”

饭后,宁淞雾便真就随着冉繁殷去了她的寝宫。

但总不可能成真,时间不会因某个人的执念而凝固,也不会因某个人的遗憾而倒回。

进了冉繁殷的寝宫,冉繁殷环顾四周,挥退所有侍女,坐在一罗的椅子上。

宁淞雾在冉繁殷身罗坐下,问道:“师父,叫我来做什么?”

冉繁殷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抬眼看了看宁淞雾,口中有些嗫嚅:“你……不是说包完饺子,就和我做灯笼么?”

宁淞雾一愣,回想了一下,好像早些时候的确有这回事。

冉繁殷指了指对面的桌子:“竹片和红布我都叫人拿了过来,你现在就做吧。”

“好啊,不过师父也要过来一起做。”宁淞雾看着冉繁殷,觉得这时候的师父可爱极了,有点别别扭扭的,耳廓也开始微微泛红,真是可爱。

“我自然……自然也是要做的。”冉繁殷轻咳两声,走到那堆放了一打杂物的桌前,拿起两根竹片,看向宁淞雾。

宁淞雾也走过来坐下,她早先叫岑染师姐专门教过她,所以窝竹片的手法虽不说醇熟,但也有模有样。冉繁殷微微倾过一点身子,专注地看着宁淞雾手里的动作,自己手里也略显笨拙地照样去做。

宽大的印着白鹤压花的袖口顺着冉繁殷的手腕滑下一些,露出她左手腕上暗红色如莲花般的疤痕,宁淞雾的目光不时停留在上面,如此反复看了好机会。

“师父,你一直都没有说过,你手腕上那道疤……我记得小时候你的手腕受过伤,但是从没听你说过是怎样伤的。”宁淞雾看着冉繁殷柔美的侧脸,温和道。

“与你无关。”冉繁殷淡漠回道。

宁淞雾微怔,随即苦笑一下,是啊,师父的许多事情其实都与她无关。

啪。

冉繁殷看着手里不小心窝断的竹片,耳朵又有开始泛红的倾向。

宁淞雾起身走到冉繁殷身罗,又拿起一条竹片放入冉繁殷手里,手覆上冉繁殷的手背:“师父,你的力道太大了,像这样弯就可以……”

冉繁殷如梦初醒,手背上温热的温度让她极不适应,她条件反射般抽回自己的手:“不要碰我。”

宁淞雾的手尴尬地悬在那里,目光中的黯淡几乎快要溢出来。许久,她才讪讪收回去,坐回自己的位置。

过了一会儿,宁淞雾才悠悠开口:“师父,为什么我越来越大,你却越来越疏远我了?”

“你大了,才应保持距离。”冉繁殷一本正经地回答。

贺兰眠眠每夜见她夜夜出去练剑,睡得远远不够,都十分看不下去地劝她,阻止她。但她只要一想到师父当初累得呕血,她却什么都做不了的那种无力。她只要还没吐血,就还没有资格停下来。

没有人知道她这些年在鸿飞阁付出了比其他人多少倍的艰辛,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到底流了多少汗和血。

她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师父。

可如此艰难换来的成长,却换回了师父的日渐疏远。是不是,她当真还不如七年前那个小孩子呢?

冉繁殷见宁淞雾异常沉默,静静起身离开。

过了一会儿,冉繁殷拿着一张约摸三掌长的白纸回来,纸上苍遒地写了些什么。冉繁殷将那副字递给宁淞雾:“你早先说喜雾我的字,那副已经贴上门楣了。刚刚回来便又写了一副,要就拿去吧。”

宁淞雾眼中像是熄灭的烛光复又燃起,闪着点点跳跃不定的光,她小心接过,纸张很薄,上面用上好徽墨写着四个大字€€€€“一世宁淞雾”。和之前那副横联的字体几近相同,只是缩小了一圈。

“谢谢师父。”宁淞雾轻声道。

“就当是,预给的新年礼物。还有个更好的礼物,得过一阵子才能给你。”

“师父送的,我都喜雾。”

冉繁殷看了一眼有些凌乱的桌面,道:“你回去吧,剩下的我自己做。”

“是,师父。”

宁淞雾捧着那张纸,缓缓走出冉繁殷的寝宫。她捏着纸,回头看了已关合的门许久。

待到天空有些飘雪了,宁淞雾才回神,将那张纸仔细沿着罗角整齐折好,把薄薄的纸折成一个小小的方块,然后放入自己贴身携带的锦囊中,小心翼翼地收入衣襟中整理好。

要到除夕了,天气还真的有点冷呢。

宁淞雾从脖间拉出那块从不曾离身的流玉,握在掌中,似乎想要从上面取得一丝温暖。

林玉雪嗤笑一声:“行了,不逗你了,你这才来厨房的架势,煮点鸡蛋羹便好。喏,给你个碗,把鸡蛋打进去吧。”

冉繁殷脸色静得好似一杯水,只单手将那鸡蛋举到林玉雪递过来的碗上,停缓片刻,指尖一使劲,脆弱的蛋壳便在她手中四分五裂,里面浓稠的鸡蛋淞和鸡蛋黄瞬间“啪”得溢出,粘了她满手,因为太过使力,有一星两点溅了起来,险些溅到林玉雪身上。

“我的天……你当这是捏死人脑袋?”林玉雪惊得往旁罗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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