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艾北问:“哥哥你明天来学校吗?”
林修没有回答:“进去吧,以后不要翻墙。”
迟艾北知道他明天不会来了,白天打发大胖子的时候他看到了林修的请假条。
林修刚要走,迟艾北突然拉住他:“哥哥你能不能把你的电话给我一个?”
林修看了一眼他抓在自己衣服上的手,见那只手半点松开的意思都没有,林修说:“松开。”
迟艾北以为他不想给,失望的耷拉着脑袋,手却紧紧的攥着没松。
林修说:“我拿笔,你先松开。”
迟艾北蓦的抬起头,呲出一颗小虎牙,他松开手,在林修拿笔的时候脑袋伸过去往他书包里看。
林修看了一眼马上就要钻到他包里的脑袋,伸手推了一下,随后拉过他的胳膊,在上面留下了一串电话。
笔尖在手臂上划过很痒,不等迟艾北笑出声,就听林修说:“没事别给我打电话。”
迟艾北点头,至于答不答应就要看以后他们的关系亲不亲了:“哥哥,后天见。”
林修把笔放回书包的动作一顿,反手把笔插进了迟艾北胸前放着饭卡的小兜里,以后恐怕他也用不到了。
林修说:“在学校可能见不到了。”
迟艾北一愣:“啊?”
林修朝着小傻子宽心一笑:“谢谢你今天陪我去看姥姥,再见。”
迟艾北还在琢磨林修那句“在学校见不到了”是什么意思,等他想明白的时候林修已经走远了,他看着路灯下逐渐远去的身影,心里咯噔一下。
不是吧?
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小说里不是这样写的!
迟艾北后知后觉的想要追上去:“哥哥!”
突然,胳膊被人拉住,陌生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喊什么?”
迟艾北吓了一跳,回头就撞上了一面“黑墙”......
男人穿着西装,戴着银边眼镜,个子比迟艾北高出很多,他垂着眼,视线穿过镜片透着一股淡淡的薄凉,他顺着迟艾北刚刚想要追去的方向看了一眼:“你在叫谁?”
迟艾北抽出自己的胳膊,后退了几步:“你是谁?”
路灯昏暗,男人蹙眉的表情并不明显:“你说我是谁?”
迟艾北上下打量他,心说:我哪知道。
迟文东习惯了他时常抽风的场面,他说:“学校给我打电话说你不见了,一整天你跑去哪了?”
迟艾北眨了眨眼,逐字分析分他的话€€€€学校能打电话联系的人,只有他家里人。
他不可思议的看着迟文东:“你是......我爸爸?”
妈耶,这也太年轻了吧,原主他妈吃的这么好?
迟艾北仔细观察着对方的脸,试图从那张年轻的脸上观察出一条细纹,可路灯不够亮,他看了半天也没在他脸上看出一丝上了年纪的痕迹,他心想,这怕不是个后爹吧,可是不对啊,小说里小傻子的爸是亲爸呀!
饶是习惯了他疯疯癫癫,迟文东还是被这话问的噎了一下,他语气重了些:“......发什么颠,我是你哥!”
迟艾北恍然:“.......”啊!不好意思,我忘了我还有个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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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艾北穿书之前虽然衣食无忧,但也过的算不得清静,他的父母在他十二岁那年遇到车祸去世,留下他和一笔遗产交给了他母亲的生前好友兼律师。
那位领养了迟艾北的孟大律师性别男,爱好男,不仅是个碎嘴子,还是个嘴炮王者,但凡蹦出来个让他不爽的他都能把人怼的七窍生烟,他教出来的孩子慢慢的也变的跟他一样不着调。
迟艾北那些所谓的亲戚每次为了钱对他谄媚讨好的时候,他就依样画葫芦的把孟律师那一身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拿出来表演。
孟律师经常教导他,人要懂得善用自己的长处和利用别人的弱点,迟艾北的长处就是胡说八道,如今他又多了个长处,那就是他是个“傻子”。
披着“傻子”这个马甲可以让他肆无忌惮的做很多事,就比如他现在要做的事,不过此刻还有件令他烦恼的事,那就是他的这个哥哥€€€€迟文东。
在这本除了主角受全员恶人的小说里,他这位哥哥可是一个坏的清新脱俗的反派,不过好在他对迟艾北这个弟弟还算不错,另外他没有欺负过林修。
迟母看着才被送回学校就被迟文东接回来的迟艾北,转头呵斥迟文东:“你把他带回来干什么?”
听着迟母训狗一样的语气,迟艾北默默替她捏把汗,心说,你可轻点吼他吧,不然等他反派意识觉醒,你第一个噶!
迟艾北偷偷瞄了迟文东一眼,见他一副习以为常的表情,迟艾北忍不住在心里打了个哆嗦。
这哪是习惯,这明明是在积压子弹,等攒够了一梭子把你们都突突了。
迟文东察觉到迟艾北偷瞄的眼神,他看过去:“你不是说有事跟爸妈说?”
迟艾北不敢在迟文东面前造次,他乖巧的点头,随后看向迟父迟母,大声宣布:“我以后不去上学了,我要去公司上班,我要赚钱!”
迟父:“????”
迟母:“!!!!”
迟文东:“......”好突然的通知。
第4章
他要去哪上班?
家里虽然有自己的公司,但绝不可能让一个傻子去祸祸的!
迟母如临大敌的看着迟艾北:“不上学了是什么意思?”
最近几年迟艾北愈发的傻,迟母每次看到他心情都很烦躁,为了让迟母心情好点,迟父决定把迟艾北送去学校寄宿,除了逢年过节都不让他回家,如果他回来他们就会找个借口离开家,总之就是眼不见心不烦。
现在他说自己不去上学了,那他们岂不是要天天看他在眼皮子底下晃荡?
迟母迟母的反应跟迟艾北预料的一样,他顺势缩在沙发上耍赖:“我就是不去,林修哥哥不上学了,我也不去了,我要帮林修哥哥赚钱!”
迟父从他的话里找到了重点,他问迟文东:“他说的是谁?”
迟文东是迟父迟母在发现迟艾北是傻子之后从孤儿院领养回来的,这些年迟艾北的事一直都是迟文东管,就像今天他突然不见了,学校的电话也是直接打给的迟文东,而不是迟父或者迟母。
迟文东想到刚才在学校门口迟艾北追着什么人喊哥哥,他说:“应该是他们学校的,具体是谁我也不是很清楚。”
迟母把火撒到迟文东身上:“不是让你管着他吗,这点事都弄不清楚,养你有什么用?”
迟文东平白无故挨顿骂,迟艾北怕他把这笔账算到自己头上,连忙说:“林修哥哥是我们学校的,他学习可好了,他从高一开始考试就没拿过第二,所有老师都喜欢他,我也喜欢!”
这话听起来没什么问题,可迟文东却奇怪的看了迟艾北一眼......
迟父迟母或许不知道,迟艾北从小到大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从来都不会像这样列举出理由,他逻辑性一向不强,有时候说话都颠三倒四,这次却说自己喜欢对方的原因是因为学习好。
迟文东下意识看了眼迟母,果然,刚刚还在为迟艾北不上学近乎狂躁的女人,这会儿却因为迟艾北的一句“学习好”动了心思。
迟家自从领养了迟文东就一直打着慈善的标签给公司营造形象,可资助大山里的孩子看不着摸不着的,能不能出息也是个未知数,钱砸进去也不知道多少年才能见到回报,但要是资助的是个学习好的高中生,那就不一样了。
迟母虽然有心,但也没有完全相信一个傻子的话:“他学习这么好为什么不上学了?”
迟艾北撇着嘴说:“因为他没有爸爸妈妈,他只有姥姥,姥姥生病了,住在医院里,他没钱上学,他还要照顾姥姥。”说着迟艾北抽抽噎噎的哭了出来:“林修哥哥不上学了,我以后在学校再也见不到他了,我也不要去学校了。”
迟文东看着张嘴干嚎的迟艾北,镜片下的那双眼意味深长的眯了眯......
迟父看懂了迟母的心思,说:“不就是上学吗,我们家资助他上学不就行了。”
迟艾北要的就是这句话,但这还不够,演戏演足套,他腿一蹬把沙发上的抱枕踹到了地上,一边哭一边喊:“不行不行,林修哥哥的姥姥生病了需要人照顾,他不会去上学了!”
迟母被他嚎的头疼:“什么病不能治还不能养了,我们给他姥姥找个疗养院,这样你那个林修哥哥总能安心去上学了吧?”
迟艾北泪眼婆娑的看着迟母:“真的?”
迟母脑袋都快炸了:“真的,明天就让你哥去办。”
迟母看了眼迟文东,说是去办,但也不能听迟艾北的一面之词,毕竟他傻,谁知道他说的第一是正数还是倒数。
迟文东没说话,他捡起地上的抱枕放回沙发上,迟艾北袖子一撸:“这是他的电话号码。”
迟文东刚要看,迟艾北突然想起什么,胳膊猛地又收了回去:“你们不可以跟别人说他是被资助的,这样他会没有面子。”
迟母觉得这是疯话:“都被资助了还要面子?不说是资助的说什么,我还白拿钱给他?”
迟艾北嘴一撇,看得迟母眼皮一抖:“行行行,不说就不说。”
迟母心里打着算盘,先把事情应下来,至于对外怎么说......反正说了这傻子也不知道。
迟艾北盯着迟母,迟母被他看的有点毛:“你这么看我干什么?”
迟艾北:“你是不是在想,反正我是傻子,就算说了我也不知道?”
迟母:“......”
这傻子怎么突然变聪明了?
见她不说话了,迟艾北知道自己猜对了,果然这些人全都想对林修使坏。
未免他们出尔反尔,迟艾北说:“你们要写个合同。”
迟母要被他气死:“你还记不记得自己姓什么,胳膊肘往哪拐?”
迟艾北头一扭:“往外拐,往里拐就折了。”
迟母:“......”
事儿办完了,不等迟父迟母赶他走,迟艾北自己就从沙发上跳了下来,主动让迟文东送他回学校。
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迟艾北是因为不知道该说什么,迟文东却是在消化今晚的事。
到了学校门口,迟艾北一秒都不想跟他多待,解开安全带就跑:“谢谢哥,哥再见。”
迟文东心里那点疑惑在看到迟艾北逃跑似的跑远后才逐渐平复,这种会躲着他、见他跟见鬼似的反应才像他认识的小傻子,刚才在家里抖机灵的那个是被什么脏东西附身了吗?
...
迟文东回到家,迟父迟母正在客厅看晚间新闻,中心医院医闹的事被人录下来发到了网上,这会儿电视里正在播医闹的过程。
迟父嗤了一声:“都什么年代了,居然还有这么野蛮的人去医院闹事。”
迟母:“就是,丢人现眼的像什么话。”
一个“正义”的背影突然出现在了镜头里,背对着镜头的男孩拦住了膀大腰圆的中年妇女,迟父夸了句:“现在的孩子真不错。”
电视里,男孩哽咽的诉说自己的母亲在他年幼的时候过劳死,父亲死在了手术台上,现在只剩下自己和哥哥相依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