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白的关系可不兴被人误会,周成凉也不行,不然对人家女孩子多冒犯。
周成凉顿了下,说:“哦,没事,你的感情不用跟我事事交代,自己心里有数就行,开车注意点安全。”
俞印挑眉:“凉哥,语调比刚刚高了两度,发生什么开心的事了?”
“有吗?不知道,错觉吧。”电话那边传来水声,周成凉应该正在洗漱,“困吗?要不要陪你聊天解闷?”
“好啊。”俞印打了个哈欠,“周成凉,我想半天,房子那事儿吧,还是……”
水声停了。
俞印:“还是得住我舅准备的房子。”
“……”周成凉克制地呼出口气,“玩儿我是吧?”
“凉哥,我说真的。”俞印好声好气解释,“房子是我舅专门给我准备的,都买下来了,直接拒绝肯定不合适,大不了我一三五在自己家住,二四六去你那儿住,周日你来我家住,好不好?”
“要不我用木头给你刻个牌子翻?方便提前通知我沐浴更衣?”周成凉讽道,“你这个时间分配,很有穿回古代当皇帝的资质。”
“那我也是明君。”俞印很自然地承下夸奖,“每天三点一线,坤宁宫、养心殿、御书房。”
周成凉漫不经心地反问:“我是皇后?”
俞印笑容一下子就消失了。
男皇后?那不gay吗?
可恶,以他现在的敏感程度,开不起男皇后的玩笑。
“你是摄政王。”俞印冷酷道,“什么身份竟然敢管朕的私生活?”
周成凉从善如流:“皇后可以管?那我要当皇后。”
俞印:“?”
俞印悚然:“哥们,你是男人。”
“男人怎么了?”周成凉完全不觉得自己逻辑有问题,“只要能管你,太后我也可以是。”
俞印:“……”
有必要吗?哥们值得你做如此大的牺牲吗?
“总之先这样定了。”俞印不再扯皮,“中秋去我家吃饭,隔几天你跟我一起去看房子吗?”
“去,见识一下皇帝的养心殿,方便以后上门求宠。”周成凉还是那副嘴里说不出好话的样子,“开到哪儿了?”
俞印:“还有两公里。你在打哈欠?上床了?那你睡吧。”
“只是躺下,没要睡。”周成凉声调有种与世无争的安详,“你常睡宿舍那破床,不知道外面的床多舒服。天塌了我都不会再起来。”
“懒死你算了。”车里空调吹得有点不舒服,俞印降下车窗,深吸一口气,把路边小摊的香味尽收鼻底。
他舔了舔下唇,没头没尾道:“想吃烤冷面。”
周成凉:“想呗,还能不让你想吗。”
俞印:“……”
混账东西。
好好一男人,怎么就长了张嘴?
周成凉以后万一追不到老婆,肯定就败在这张嘴上。
“不跟你聊了,挂了,我马上到学校。”俞印说,“您老好好睡吧。”
俞印的车在学校花钱登记过,可以开进去。
停车、去后街、买烤冷面……嗯,有希望卡在十一点门禁前回到宿舍。
小中高十二年的数学积累在这一刻发挥到极致,他早八打卡都没用脑子精算过时间。
不幸的是,大G停稳那一刻,苏南新电话来了,声音惶恐又颤抖。
“一哥?回宿舍了吗?”
“楼下。”俞印有种不祥的预感,“出事了?”
苏南新无能哀嚎:“哥!爹!救命!我们宿舍洗手池水管爆了!我靠,水龙头在这儿蹦迪呢,咱宿舍马上水漫金山了!”
俞印:“……”
烤冷面,没了。
大学给人类带来了什么?
带来了废话占比九成的专业知识,委曲求全的社交技能,以及极限生存条件下能用上的手艺活。
修水管,修电灯,修椅子,修桌子,抓虫子,带着室友打比赛……
在另外三枚室友都是废物的情况下,俞印的大学生涯承担了太多太多。
像他这种学生,一般被供为,宿舍的大爹。
大爹回到宿舍,室友见他像见到了光,浑身湿漉漉地扑过来:“一哥!你来了!”
俞印嫌弃地避开三只水人,看到地面又脏又湿的情况,脱掉限量版球鞋,换上九块九的人字拖,€€水走到洗漱台前,叹为观止道:“爆得有点猛啊。”
“我洗漱的时候它忽然爆了。”章呈头发还处于一个冲天的姿势,心有余悸道,“我呲着个大牙还在刷,门牙差点给我冲掉。”
俞印没心没肺地嘲笑:“维修呢?”
刘靖腾两手被水泡得泛白:“一楼贴着的电话打不通,让宿管阿姨帮忙联系,说这个点不方便,一小时后才能赶来。”
“一小时后?淹死算了。”俞印叹气,熟练地掏出工具箱,换上手套干活,“你们先涮拖把清理地面,我看看能不能修。”
“好嘞爸爸!”
三人废物但不懒,能做好的事都很积极,他们宿舍几人关系不错,没闹过矛盾。
水管问题不算太大,结合网上知识,动手能力好的人完全可以自己解决。
俞印站着弯腰太累,中长款的宽大短袖很碍事,索性换上睡觉穿的黑色背心,搬来木板凳,双腿叉开坐着,脚踩在对面瓷砖上,绷紧上身贴近水池。
很不文雅的姿势。
但这时候谁还管美不美观?
好用就行。
周成凉来到他们宿舍门口,入目就是俞老糙放荡不羁修水管的画面。
某人发梢带水,湿哒哒贴在后颈,背心下蝴蝶骨不断起伏,肩肘肌肉紧绷,如同雕塑般鲜明地浮现轮廓,表皮下静脉血管因血流加速而明显突现,画面极具观赏性。
他眼尾一抽,忍不住屏息多看了两眼。
然后赞叹道:“好活。”
这架势,这熟练度,对外宣称没有十年工龄都没人信。
俞印吓了一跳,差点把螺丝压变形,诧异回眸:“周成凉?你怎么来了?我室友呢?”
“在洗抹布,走廊上碰到了。”周成凉走到他身后,用外套衣袖擦掉他刘海上滴落的水珠,“我来给馋鬼送宵夜。”
俞印慢半拍闻到他手中外卖袋子里的烤冷面香味,不由自主勾起唇角:“不是说天塌了也不从床上起来吗?”
“睡不着,便宜你了,上帝。”周成凉弯下腰,眯起眼睛看水龙头,“有需要帮的忙吗?”
“说得跟你能帮上忙一样。”这少爷十指不沾阳春水,从小屁股后跟着一群人伺候,能有啥用?
俞印放下扳手,摘掉手套:“已经弄好了。吃的给我……你还买了好多烤串?”
“给你室友分。”周成凉随口答完,眼睛重新睁大,好奇地把水龙头开了关关了开,“真好了?你们摄影专业还教水电工程?”
“不要质疑我的能力,不吹牛逼,现在辍学去天桥下摆摊我都饿不死。”俞印颇为骄傲地抬起下巴,“掌声?”
周成凉笑得不行,靠在墙上给面子地拍手,阴阳怪气道:“有你这样的室友一定很幸福吧?”
兜兜转转的,又回到同居话题上了。
“周成凉,”俞印大脑忽地闪过一抹灵光,埋头扒了两口烤冷面,咽下去后才问,“你想跟我住一起,是不是缺个随叫随到的水电工?”
周成凉眼神明显凝滞一瞬。
“没有,我没想……”他不擅长说好话,想了半天,憋出一个自以为恰当的用词,“没想奴役你。”
俞印:“。”
傻逼。
他问:“那为什么这么执着?”
周成凉拧眉思索半天,干脆利落道:“就是想。”
得,白问。
俞印谴责道:“你能不能随便编个理由尊重一下我的提问?”
“可以。”既然不用说真话,周成凉的瞎话简直张口就来,“我空虚寂寞冷。”
俞印:“……”
两厢无言之际,刘靖腾等人咋咋呼呼回来了。
“吼!吼!吼!什么味道那么香?哇!一哥你背着我们吃独食!”
周成凉率先回神,往俞印那边靠了半步,悄然溜出门:“你们吃,我先走了。”
宿舍太小,他不喜欢跟不熟的人待在窄小空间里。
“还有我们的份?”刘靖腾感动道,“谢谢凉哥!”
周成凉摆手离开,只给俞印留下一句:“鲜牛奶在袋子里,明早七点半,操场?”
俞印双指点额对他示意:“七点喊我起床。”
周成凉:“嗯。”
“什么七点?”周成凉走后,苏南新不解道,“还是晨跑?”
俞印颔首:“嗯。”
“操。”苏南新震惊,“凉哥那么懒的一个人,竟然能跟着一哥坚持两年晨跑?”
俞印靠在椅子里,顺着这句话想到了很久很久之前。
确实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