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印牵着周成凉的手,仰起头,看着黑幕中点点繁星: “等会儿会放烟花吧”
南方少雪,山坡没有白雪覆盖,也没有绿植遍野,只有红色的炮衣,倒也算穿了件新年限定皮肤。
“会的。”周成凉说, “刚刚看到很多家院子门都有烟花箱子。”
“你想放吗”俞印知道他看什么都想试一试。
“想。”周成凉果然点头,随即又摇摇头, “但烟花明天也能放,现在更想回民宿,就我们两个,待在一起。”
俞印立刻换了回民宿的方向,嘴上却说: “明天也能跟我待在一起,急什么。”
“那都没你重要。”周成凉答得很认真, “烟花放几次说不定就腻了,跟你在一起不会。”
俞印第N次发现他男朋友很有说情话的天赋。
不需要别人教,自己就能临场发挥,口述一封满分情书。
到底是谁说周成凉不善言辞
大庭广众之下说这些,他有点不好意思,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奶糖,剥了塞周成凉嘴里: “好了好了,回去,多吃,少说。”
周成凉也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巧克力喂回去: “最后一颗了,等会儿路过便利店,我进去买点。”
说来很奇怪,喜欢吃奶糖是的周成凉,但从小到大,总是俞印口袋里的奶糖最多,俞印爱吃的巧克力反倒最容易从周成凉口袋里翻出来。
过年开店的不多,但有很多本地人开的小超市,地点就是他们自己家,买东西并不难。
周成凉在零食架前挑挑拣拣的时候,俞印无所事事地到处乱逛。
等周成凉挑好一堆吃的出来,发现俞印也在结账付款。
“买了什么”他有些好奇。
“晚饭。”俞印把买好的一袋东西给他,摸了下鼻子, “你忘了,咱俩都不会做饭,没有年夜饭吃。”
周成凉; “……”
还真忘了。
其实吴瑶的家人昨天有邀请他俩一起吃年夜饭,但人家亲人过年,他俩陌生人真的不太好意思掺和。
还不如在宾馆抱着泡面,黏在一起看春晚。
回到民宿,二人跟老板打了个照面。
老板看到他们手里的泡面和零食,非常同情: “哎哟,你说你俩娃娃也是的,过年都不吃好点,你们先回去吧,我们这儿做饭呢,等六点多给你们送一份去房间啊!有什么忌口不”
俞印受宠若惊,有忌口也得说没忌口,但为了周成凉,只能厚着脸皮道: “太感谢了,就是不太能吃葱姜蒜,其他都能吃!”
“哎,好嘞,我家崽也是口味清淡。”老板乐呵道, “对了,今晚吃完饭,我和家里人得去老人那边住,民宿这里除了你俩就没有别人了,能行吗害怕吗”
“不害怕。”沉默的周成凉忽然出声, “两个人好,我们就喜欢两个人。”
“那行,等会我把大门钥匙给你们,你们明天退房的时候锁上门,钥匙放门口牛奶箱子里就行。”老板也是心大,生意做得非常随意。
晚上八点,老板离开了民宿。
俞印趴在窗边跟他道别,看着车灯消失在黑夜中,有些不舍: “感觉这几天过得好快,明早就要走了。”
“是啊。”周成凉幽幽道, “光备战高考了。”
俞印“噗嗤”一声乐出来: “听语气,你对我怨气很大啊。”
“不敢。”周成凉哼唧道, “不过就是四天只亲了我两次,我才没有怨言。”
“你阴阳怪气的水平真是越来越高了。”俞印坐回床上,捧住他脸, “吧唧”亲了一口, “消气了吗”
周成凉咳嗽两声才没表现得过于开心: “还行吧。”
俞印弯眼: “那我问问题了”
“什么”
“你瞒了我好多年的秘密是什么”
周成凉: “……”
周成凉表情有瞬间的不自在: “那能算你硬”
“少装,你没把对联藏起来,不就是为了让我赢”俞印毫不留情地揭穿, “说吧,有什么事儿,连你这种人都不好意思说出口”
周成凉别别扭扭半天,忽然坐起来,把屋里灯全关了,电视也关了。
室内忽然安静下来,只有窗外星空和月光的光,轻柔洒在窗台。
冬季的夜晚没有仲夏夜的蝉鸣,疏星淡月,断云微度,寒风催促着人们拥抱。
民宿暖气不够,周成凉穿着单薄的睡衣下去走一遭,俞印立刻做好了对方扑进怀里的准备。
但周成凉这次很出乎意料。
他没有窜过来往俞印怀里钻,而是小跑两步滚上床,搓搓胳膊暖热身子,然后把俞印紧紧抱住。
拥抱这种动作,不管什么时候做都很暖和。
俞印枕在暖呼呼的颈肩,戳他锁骨: “你不撒娇,我还有点不习惯。”
“以前那算撒娇”周成凉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显然没有清晰认知, “我是这种人”
俞印反问: “难道你不是太难伺候了少爷。”
“嗯……是就是吧。”周成凉垂眸,把玩着他的手, “反正我老公不嫌弃我。”
“嗤,你就贫吧。”俞印眯起眼睛, “少打岔话题,快点回答正经问题。”
门关了,灯熄了,怎么看都不像是聊正事儿的氛围。
他对那个秘密越来越好奇了。
周成凉虽然磨叽点,但是个说话算话的人,又抱着他磨了半天,方才慢悠悠凑近他耳朵,低声说……
俞印话都没听完,立即推开他跳了起来,脸颊和耳朵红得在黑夜里都一清二楚,结结巴巴道: “我操!周成凉你你你是变态吗!”
什么叫“我的性启蒙是你”
周成凉你特么十岁多一点就不当人了!
“你自己要听的。”周成凉耳朵也有点红,但不明显,还能气定神闲地嘴贫, “又没骗你。”
是实话,只是之前从未意识到。
他人生中第一次出现生理反应,在初中的一个暮秋夜晚。
那天晚上两人在屋里打游戏,俞印洗澡忘记拿睡衣,他进去送了一下,出来就感觉身体不对劲。
果不其然,当天晚上他就做了个模糊的梦,醒来发现床上有“成长”的迹象。
俞印听完,鬼使神差地脑补了一部虐恋小说: “你,你这人,你不会像小说里写的那样苦苦暗恋,爱而不得很多年吧”
周成凉: “……”
“我要是真这么做了,你是不是要感动得拿聘礼上门”他语气有点遗憾, “可惜我没你想得那么敏锐。”
别说“同性恋”了,他那会儿甚至不明白什么叫“喜欢”。
俞印松了口气: “那你当时……在想什么”
“我在想,”周成凉回忆起曾经,后背发毛,心里一阵后怕,咽了下口水,艰难道, “好碍事的东西,割了算了。”
俞印: “………………”
不愧是周成凉。
“幸好你没割。”他深沉道, “不然我们就要玩点不主流的性/爱方法了。”
周成凉: “。”
周成凉默默捂住脸: “你到底怎么面无表情说出来这种话的”
俞印是个很神奇的人,你说他老司机吧,偏偏每次稍微逗一逗就脸红;但你要说他纯得像白纸,他又能经常语出惊人整点大动静。
说真的,周成凉都快麻木了,就算俞印下一句说€€€€
“我们要做吗”
€€€€他也不会意外。
……等等。
……嗯
……啊
“你说什么!”周成凉不可置信地后仰身子,仰了个空,直直摔下床,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俞印没慌,反正床面低,这人裹着被子,就算声音再响也摔不疼: “问你做不做啊,你之前不是€€€€”
“停!你别说!你不许说!”周成凉趴在床边,慌得嗷嗷叫唤, “我之前那就是说一说……也不是说一说,我承认我有反应,但是我没有说很下流……不是下流,当然我不是口嗨,肯定也是对实际行动有所期待,但我没有说特别想……操,我在说什么”
周成凉平日懒得说话,爆粗口的次数比俞印还少,这会儿“操”出来,也是真急了。
俞印静静听完他的胡言乱语: “说简单点,要不要做”
周成凉: “……”
周成凉: “要。”
俞印点点头,变魔术似的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个盒子和一个瓶子。
周成凉: “”
周成凉: “你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刚买的啊。”俞印把东西扔给他, “你是在上面的对吧”
他太了解周成凉了,知道以对方的性格和喜好,会更倾向于同性情侣中的“攻”位,他自己对这些无所谓,周成凉开心就好。
和猜想的一样,周成凉默默点头: “……我能再问一个问题吗”
俞印把他从地上拉起来: “嗯”
周成凉跪坐在床边,双手乖乖放在膝盖上,俯身轻吻了他一下,小心翼翼地低声问道: “会不会有点随便”
“欲/望”和“爱”是割舍不开的。
他怎么可能没有想法和冲动不开玩笑,他谈恋爱后的每一天都幻想过这一天。
但这种事儿不是一个人想就可以做的,他是因为喜欢才想要,比欲望和冲动更多的,是对俞印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