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说不出口，但他把想法都付诸了实践。
睁开眼看着面前埋藏在香石竹和康乃馨中的红玫瑰，程燎野伸手，触到中心花瓣的瞬间，垂下头去，看到了玫瑰花杆上细小的摄像头。
他陡然笑了，松开手，今天电话中那头已告知他，徐珏安了个针孔摄像头，但程燎野几乎一瞬间就清楚，徐珏这么做，大概率是基于他身边会出现的危险，也或许是单纯想知道他的行踪。
程燎野都可以接受。
毕竟戏台那处的火必不是偶然，其实他心中早有猜测是谁所为，同时也找了人跟踪那位黄主任，却发现这人将事撇得相当干净。至于那位被程燎野袭击的男人，因为建筑内的摄像头尽数被烧坏，自然也丢失了他下手的证据。
警方那边勘探过火灾后的现场，最后得出了火灾的成因纯属意外。而至于那处地方，早在戏开场前就提前承包给了外地的一公司，程燎野调查了承包公司，发现该公司同s市王老板的公司有不少商业往来。
这么一来，程燎野几乎就知道了幕后者。
但这次他学了聪明，下手的证据难以寻觅。但就算找不到证据，程燎野此次定然不会让他安然离场。
隔了好几天，徐珏没再去医院看程燎野。
一来上次程燎野的那番话，总让徐珏觉得被发现了；二来因送花的名义用了多次现下不好再用。
再加上有了那摄像头帮自己探视程燎野的行为和安全与否，徐珏干脆在住处养起伤来。
那针孔摄像头徐珏安在了玫瑰花茎中，若不把花整枝拿出来仔细打量，大概率发现不了。
这些天无事时，徐珏就借着摄像头，如愿看到了程燎野的身影。
这几天来，他每天早上起来总是要来给花浇水，动作缓缓的，带着笑，似乎心情不错，修剪着枯萎的花枝，指尖在花束中翻飞，像是授粉的蝴蝶。
看着那张逐渐放大的俊挺脸蛋，徐珏心情也愉悦起来。毕竟是他送去的花，看到被如此对待，总觉得程燎野颇喜欢，他自然也开心非常。
联想到上次程燎野说出口的那句“突然想到他”，徐珏突然有些庆幸程燎野知道那不是幻觉，也同时更期望程燎野知道得更多些。但就算不知道也没关系，他会始终跟在程燎野的身后，甘之如饴地做他一辈子的影子。
随着程燎野身体状态的好转，他很快出院了。徐珏当天托了一位护士送上点本地县城的纪念品，而后跟着程燎野一家人重新回到了古镇。本以为程燎野会将那些花尽数丢掉，却没想到他将花一同转移到了古镇，之后仍是每天按时浇水、精心照顾。
他们没在古镇呆很久，只是象征性地游玩了最热门的景点，徐珏在他们离开古镇那天，给程燎野发去了一张用他教导方法拍摄下的风景图片。
那头程燎野破天荒地夸了徐珏：拍得不错。
说完照片，他又说，“赵先生，我在我入住的民宿前台，给你留了礼物，多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
本想推辞，但程燎野这么说，相当于他不去拿，那礼物便仍由老板处理了。
徐珏最后还是去了前台拿。
程燎野给他留下的是一丝绒盒子，打开的瞬间，他看到了一枚花朵形状的宝石纽扣，做工精细，显然是花了不少心思。
与此同时，有张纸条从中滑落，徐珏捡起，看到其上工整漂亮的字，“谢谢你之前送的花。”
程燎野好像对他“赵先生”马甲的态度变了许多，以至于徐珏有一瞬间的错觉€€€€程燎野可能发现他到底是谁了。
但此刻，徐珏却并不慌，因为他清楚地记得，前段日子的时候，程燎野流露出的......想念般的神情。
胸腔内的心砰然跳动，徐珏有了莫大的勇气，如果可以的话，他是不是可以重新追求程燎野？
也可以重新对他好，珍惜他，爱他。
因为程燎野好像给了自己机会，一切都在朝着更好的方向发展。
徐珏咬唇，欣喜非常。
--------------------
因为接下去基本都是收尾了，我写的真的很卡QAQ，老婆们原谅我
下一章10号发吧，我尽量保持隔日
第67章 洗澡时注意一下
这一发现让徐珏开心了数天，每天透着摄像头看到程燎野身影，他总能在晚上做好梦。
梦里有程燎野，也有古镇周围数不清的树林、瀑布、山脉......有他们一同走过的每一副景象，好像这次古镇之游，切切实实是他同程燎野约定而来的。
睁开眼时，回想着梦里的一切。如果真的可以的话，那自己就要摆出追求人的姿势态度，主动、诚恳、真挚，要让程燎野看到，他会喜欢人，也会爱人。
今天是程燎野他们决定回s市的日子，徐珏在这段时间里，还是通过“赵先生”的微信同程燎野联系，这段时间也许是有了家人陪伴，也许是因为自己，程燎野在对待披着“赵先生”皮的他时，话多了些，甚至会告知自己古镇哪家店的吃食味道不错。
程燎野一行人定的飞机在今天下午，他也和“赵先生”提过一嘴，徐珏在临走前，将前些天买下的苗绣银项链包装送到了他们三人住处的前台。
这一次徐珏只戴了墨镜，他没有刻意再遮挡长相特征，反正日后“赵先生”这层马甲都会掉落，或早或晚，都没关系。
在目送三人离开了住处之后，徐珏收到了程燎野发来的信息。
他说，“不知道你还会不会在古镇再呆一段时间，古镇好几个景区很漂亮，适合多次游玩。”
“我在你入住地方的前台给你留了东西，一沓风景照，我试着用你拍摄的手法摄影过......也很好看。其实无论那种手法，只要记录了当下，就已经足够漂亮。”
“谢谢你的礼物，我和我的父母，都很喜欢。”
程燎野给他留下礼物的地方前台还是先前徐珏故意谎报的，在三人坐上那趟航班后，徐珏带着行李，去取了照片，厚厚的一沓，拿在手上，徐珏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他订了稍晚的班，在夜晚回到了s市。
久违的高楼和璀璨的灯光，路过马路时不断鸣起的汽笛声，明明和先前离开时一摸一样，徐珏却又总觉得不一样了。
他的车停在机场附近，一下车，便开了往住处走。
手里的一沓照片，他在飞机上尽数都看过一遍，将这一路数个月程燎野走过的每处角落用眼睛再看了一遍。抚摸过蓊蓊郁郁的树林，他看到在树枝上做巢的鸟；不小心踩到湖边长满青苔的石头，整只脚陷入了浅湖，不远处倾泻而下的瀑布，似乎有落下飞溅起的水珠落到了徐珏的鼻尖；顺着石阶而上，随风而落的树叶和飘荡而来的山歌声响，扑进徐珏的耳......
只是不一样的是，这次他用的摄影方法刻意同自己的接近，镜头里总是多了人，遮挡住大小不一的风景角落，却让图片更具生命力。
在夜晚入睡前，徐珏回复程燎野，“谢谢你的照片，里面频频出现人，不知道怎么回事......”
“总给我一种，也许我也入了镜的感觉。”
发出这句话时，徐珏的心颤抖起来，他飞快地撤回，又飞快地点击修改，话未发出去，却又收到了程燎野的消息。
他说，“拍摄的时候，确实想到了赵先生你。”
不带暧昧的一句话，却让徐珏的心又砰砰砰地跳起来。为什么会想起来，也许是因为他住院时的帮助，也许是因为先前同他的谈话总是离不开摄影.....但至于真正的原因是什么，徐珏无所谓。
难以自抑地，徐珏捧着手机，看着天花板，心情不断愉悦起来，还没来得及再回复程燎野，便悠悠然地睡着了。
再度醒来时，徐珏看到了程燎野在昨夜十一点多时另外发的消息。
他说，“晚安。”
“出门在外游玩，也容易累，早些休息。”
很温和的语气，惹得徐珏自己给自己上药时，都觉得那看起来丑得要命的伤口也没往日狰狞了。
他同程燎野问了早。而后又亲自同名慕的上头联系，表示自己已回到了s市，过几天便可以回去工作了。
休息的这几天，徐珏以养好伤为重。
先前烧伤的地方两处，手臂上的那处半个手指节大，因着位置上药好上很多，而且夏天那处臂膀总是露在外，徐珏关注得多，也好得快些，但小腿后头大半个手掌大的烧伤却恢复得并不好，走路时还有轻微的疼痛，惹得徐珏再度去医院跑了一趟，又买了些养伤的药。
过了几天，那处走动的牵扯感小了些，徐珏特意穿了条质感舒服的长裤，遮挡住小腿处的伤，把自己折腾得整齐就去了名慕归职。
与此同时，古镇中有徐珏雇佣的人告知他，先前他所说的跟踪者，已一段时间没有出现过。
没有出现，那多半是短时间不会再采取行动，或者说是转移了地域，已不再古镇。徐珏无法得知他们停止跟踪的具体时间，但知道回到s市，程燎野身边多了不少人，大抵会安全很多。而且，古镇的那次火，定然是有人而为，只是究竟是谁，并不好得知。
那头说了这些，而后有些欲言又止，顿了半晌，又说，“先生，我能感觉到，您也被人跟踪着，只是那伙人似乎只是盯着你的行踪，甚至在您离开古镇那天买东西时......”
徐珏皱眉，却听得那头继续说，“您好像忘记付了钱，后头跟踪您的人，替你补上了。”
这回答简直有些匪夷所思，但能让徐珏猜想出，那群后来突然出现跟踪自己的人，许是没有恶意。
谢过雇佣者后，徐珏将尾款打到了他的账户上，同他的合作到此为过。
此后的几天，徐珏将这段时间积压下的任务，尽数整理了一遍，连着多天整理到夜间，在完成遗留项目任务后，徐珏主动找上了上司，要来了一去往成嘉新品展会的助理名额。
这次成嘉的新品展会在成嘉包下的展会大厅举行，还搭建了秀台，争取让展品更加生动漂亮。
去往展会的那天晚上，徐珏特意打扮过，穿了今年给自己做的那套深色西服。
名慕这次去展会的是位公司高层，加上两家公司又有合作关系，自然而然坐在了秀台下的第一排。
做为助理的徐珏也沾了点光，紧贴着名慕高层就坐下了。
这次展会有许多成嘉新设计师的作品，但压轴的都是来自在业内颇有名气的设计师之手。
其中有一组耳饰，听说是设计师深入少数民族村落，学习了当地的编织、冶炼金属手法，制作了那耳饰的上半体部分，在展会现场灯光的照射下，耳饰闪烁着光，盈盈如同山间萤火，一瞬间让徐珏想起了古镇的夜。
古镇的夜间，林子里总是会亮起萤火，隔着一层玻璃和暗色，很漂亮，徐珏总是会想到，住在对面建筑里的程燎野，是不是也能看到。
思绪回旋的那刻，展示耳饰的模特已经回了后台，周围有些公司高层就这模特的表现力评价起来，突然提到了沈言灼的名字。
“那位沈模特不是听说兄长同那位是爱人关系么？怎么前段时间还被派到了偏远地区的子公司......”
另外一位猜测道，“也许是去镀金，不过那种子公司有什么好镀金的地方？”
两人聊了一会，这话题推算不出什么，也没什么含金量，自然也就不了了之了。
展会迎来了中场休息，秀台的不远处放置了不少长桌，上头摆放了昂贵的茶点、酒品。
徐珏替同公司高层去取用酒品时，酒品桌旁围了几位其他公司的高层，其中有人大腹便便，伸手便有员工给他递上红酒，似乎察觉到有人到来，朝着徐珏那侧一瞥，当即语气便轻蔑了起来。
“哟，这位不是成嘉那位小程总的.....”王老板欲言又止，上下打量徐珏，“这种展会，怎么不是小程总亲自带你来？”
他说着，压低声音对着周遭其他公司高层八卦似地开口，似乎不顾及讨论的本人在现场。
“我倒没想到成嘉现在管理的那两位，各个都和男的扯不开，一个和男的举行了婚礼，一个直接将小城市来的带到婚礼上......”
当代社会，同性之间并不合法，若是没有钱权堵住悠悠众口，自然也会被人轻易议论。更何况今天，程燎野尚未出现，徐珏同程燎野的关系，又是不少业内高层心知肚明的，这会得了空，真真切切地见到徐珏本人，有不少高层一脸玩味地朝着徐珏看来。
徐珏清晰地知道他们这种眼神意味着，他徐珏大概率只是程燎野短期的玩物，那种身居高位的天子骄子，怎么会容许没有生育能力的男人进入程家。
因着程燎野这段时间的温柔的神色和温和语气，徐珏懒得同他们多说话，只是碍于身份同几人打了招呼，拿走上头需要的酒品后便要离开，可离开时，却被人猛然拉住衣裳，装入高脚杯中的红酒因着力道尽数洒在那位王老板的衣裳上。
徐珏挑眉，明白了王老板是冲着他来的，故意要在他面前说程燎野的坏话。
转身语气伪装出诚恳，道过抱歉，徐珏的视线划过他伪装出愤怒的脸，朝着王老板的额头脑袋上看去，看到了他耳侧后稍短一片的发茬。徐珏曾在这处地方使了力道砸过，只是没想到王老板却并未提到这事，估计是好面子，不打算提，但把一系列的仇全都积下，借其他手段想要自己难看。
看着王老板凸起的肚子上红了一片的衬衣，徐珏张口，打算再度抱歉，身份的鸿沟注定了当下他垂头认错的后果总会更好些。
只是这一次，未出口的“抱歉”被压回了肚子里。
身侧似乎有阴影盖来，还卷起一股浅淡的草木香气。
“王总，我记得这次展会，我没邀请过你吧？”
徐珏朝着声源处看去，入目便是程燎野流畅的侧脸线条，喉结和红痣随着他张口的动作晃动，勾人极了，惹得他顿时出神，只记得好像中途，衣袖被谁稍拉了拉。
“距离下半场展会开始还有20分钟，不如在场的各位，去我的会客室喝点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