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碍事。”谢令书道:“太子没照顾过人……而且还对你有情,你不要说太重的话,惹人伤心。”
温别桑道:“没照顾过人就不该乱插手!你好不容易伤口刚刚结痂,之前提到申悦容他就不许我乱打听,现在肯定是不想我们去见她!”
“那毕竟是亓国蛛丝的第一任首领,他不愿意放人也在情理之中。”
“我也没让他放人,我就是想知道二十年前,周苍术是不是真的勾结了沈如风,说不定可以从她嘴里套出不少话。”
谢令书点头,轻声道:“我想让他放人……”
“你也没有错。”温别桑道:“她对我娘这么好,若是我娘还活着,想必也是希望能救她出来的。”
谢令书颌首,道:“刚才听他说……你们两个,住在一起了?”
“嗯。”温别桑道:“他最近总是奇奇怪怪的,平时我也没把衣服放在他枕头底下,而且他最近都没睡床……”
“方才的确是孤之过。”承昀听不下去,两步跨了进来,板着脸道:“谢城主恕罪。”
温别桑不再开口。
庞琦很快领着楼招子过来了,楼招子为谢令书重新处理了伤口,温别桑看着地上的一圈被血染红的纱布,心情沉重。
承昀沉着脸,忽然对楼招子招了招手,后者会意跟出来。
两人走了老远,承昀才低声道:“之前听你说,人在睡眠中,伤口会好的快一点?”
“是这样,所以才叫休养嘛,多休息才能养好身体。”
承昀静静看着他,楼招子的笑容慢慢僵住,道:“也不能一天到晚总睡吧。”
承昀道:“此次不小心害他伤口绷裂,是我之过,理应做出弥补。”
“……明白了。”
重新回去,便听到了谢令书的声音:“他这么喜欢你,你心里怎么想的?”
“我自然是不喜欢他的。”
“那你还跟他住在一起?”
“他说要给我最好的,我没有道理拒绝。”
“你既然对他无意,就不该给他希望。”
“我没有给他希望,我一直在说不喜欢,是他非要给我的。”
“阿桑……”
谢令书忽然噤声,抬眸见到承昀太子面无表情的走进来,眼神逐渐染上了几分同情。
和温别桑打了三年的交道,他太清楚对方的为人处世,承昀太子对他动心,怕是很难讨到便宜。
两人说了一些有的没的,温别桑也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
晚些时候,谢令书喝了药,很快便沉沉睡了过去。
温别桑站在一旁看了他一会儿,然后弯下腰,有模有样的给他掖了掖被子。
转身,承昀太子神色寂静。
两人离开左厢,承昀先开口道:“我没有推他。”
“我知道。”温别桑道:“你只是没用心扶。”
“他喜欢你,你看不出来吗?”
“喜欢我的人多了。”
“那你还对他那么好?”
“我对你难道不好吗?”
承昀停下脚步,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你对我好?”
“我明知道你喜欢我,还让你亲我抱我允许你摸我舔我,难道我对你不好吗?”
承昀道:“你说的是人话吗?”
“难道我不是在满足你吗?”
“到底是满足还是戏弄你自己清楚!”
温别桑看着他。
承昀压了压火气,低声道:“我不是故意对你凶的。”
温别桑沉默着,转身向前。
承昀下意识跟上去,道:“阿桑……”
温别桑拍开了他的手。
他眼眸干净,仍然一尘不染:“我的确是在玩弄你,我就是好奇,那个能在别人哭的时候哈哈大笑的人,会在喜欢的人面前露出多少丑态。”
“可是我也不是为了欺负你才欺负你,我做的一切事情都是因为我很开心,你的反应很有意思,但过程更有意思,我是因为喜欢被你碰,才会主动碰你。”
这两段话明显自相矛盾,但他自己却明显没察觉有什么不对。
“但我以后再也不会让你碰了。”温别桑道:“我也不会再碰你。”
“把自尊心还给你,自己捧好,再摔着可别怨我。”
第49章
两人一个去了书房, 一个回了寝殿。
不多时,庞琦匆匆小跑到了书房,“殿下, 公子非说要搬到厢房去住, 不在寝殿里了。”
承昀停下批折子的手, 道:“哪个厢房?”
“自然是左厢那边……说可以方便照顾谢城主。”
一阵沉默之后,太子声音冷厉:“让他去。”
转出常星竹如今所居住的小院,是一条长长的青石板路。
太子府前殿庄严,中殿华美,后殿则是小桥流水。
春日似来还未, 枯败的花木上依旧可以看到成片的积雪,只是成了一块一块, 不再连成一片。
谢霓虹和宋千帆并肩走着, 随口道:“戚小侯爷不跟你一起回去吗?”
“他晚一些走。”
话是这样说,但宋千帆清楚,这是那两人专门为自己和谢霓虹留出了独处的时间。
“明天我还过来。”宋千帆悄悄看她, 道:“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帮你带。”
“太子府什么都有, 承昀太子爱屋及乌,倒是没亏待我们, 只是我特别想出去玩。”
宋千帆面露为难, 道:“你们身份特殊,如今又被京都府盯上……其实也不是不能出去, 太子出门的时候,你可以女扮男装做他的随从,有他在, 京都府应当会顾忌一点。”
“他和阿桑最近都很忙。”谢霓虹道:“阿桑每天都在琢磨他那机关雀的配件,虽然不介意我盯着, 但我又看不懂……”
“这不是马上就要元宵了吗?这么热闹的日子,太子肯定会想要带公子出去逛逛的。”
“你不知道啊?”
宋千帆一愣:“知道什么?”
“他俩吵架了,现在阿桑都不许我提他。”谢霓虹道:“你们的太子也奇奇怪怪,放着那么大的寝殿不睡,每天睡在书房,现在阿桑都是跟我和哥哥一起吃饭,吃完就回去捣鼓他的机关,也不跟人交流。”
“跟谢城主也没交流?”
“听说楼道长为了让我哥伤口好的更快,下了重药,他最近每天都昏昏沉沉的,睡得多醒的少。”
宋千帆十分心疼:“苦了你了。”
谢霓虹扁扁嘴。
前方忽然传来剑气破空之声。
尚未完全解冻的河面上飘着龟裂的浮冰,一人正在几个浮冰上腾挪转移,长剑在空中银龙一般晃出道道光影,每一次抖腕都有阵阵嗡鸣发出。
“好妙的剑法!”谢霓虹赞道:“别的不说,你们这大梁太子,文韬武略是样样不缺啊。”
宋千帆与有荣焉,道:“他可是我们这一代翘楚中的翘楚,龙兴元年就是他出生的那年,先帝专门为他改的年号,这在史上可是头一遭。”
这事儿谢霓虹早有耳闻,随口道:“可惜,性子矫情了点。”
宋千帆马上道:“你怎么这么说呢?”
谢霓虹道:“跟我们阿桑还闹脾气,你说他矫不矫情?”
“怎么就不能是你们阿桑矫情呢?”宋千帆不太高兴地道:“我们太子都昭告天下说喜欢他了,不光没计较他公然拒绝的事情,初一那天晚上,太子祭天典礼忙了一整天,都子时了还专门去醉仙楼接他呢!这次到底是谁的错还不一定,你可别帮亲不帮理。”
“阿桑就是一面镜子,你是什么样,他照出来就是什么样,既然他如此生气,就说明你们太子肯定有问题!”
“什么镜子,我看你就是正常人见得太多了,见到这么一个不正常的就当个宝,物以稀为贵嘛,这也能……”
“啪€€€€!”
谢霓虹猛地抽出腰间长鞭,重重在身边甩了一下,那鞭子打在空气上都发出如此可怖的声音,让人很难想象抽在身上会是什么样子。
宋千帆头皮收紧,肩膀跟着缩了一下,神色一瞬间变得紧张:“对不起我错了你说的都对绝对是我们太子的错。”
承昀落在一块浮冰上,抬眸朝这边看了过来。
谢霓虹的目光剃刀一样从宋千帆脸上擦过,再冷冷看了一眼承昀,转身朝前方走去。
宋千帆马上抬步:“阿虹……”
谢霓虹一鞭子朝他抽了过来,隔着厚厚的皮袄,宋千帆都猛地吃痛了一声,揉着手臂龇牙咧嘴,不敢再动。
谢霓虹冷哼一声,收起鞭子继续离开。
宋千帆悻悻地来到了齐松旁边,承昀在冰上跳跃,几下落在河畔,瞥他一眼。
“殿下,你看我这伤,可都是为了维护你……”
“女人都不喜欢心眼多的男人。”承昀把剑递给齐松,道:“既然要讨好心上人,就不要想着在孤面前逞威风了。”
宋千帆依旧扶着伤处,不断地揉着,道:“那天生心眼多的怎么办?”
承昀接过手巾擦着脸上的汗,道:“你那样为孤说话,是觉得她喜欢阿桑,心里不高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