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哥,你离远一点,免得待会儿伤到你。”
小绿一个人控制七八个人很困难,隐隐的有些抓不住手上的床单。
他着急地看向卫想容,整个人都快要被拽过去。
卫想容抬眸看了他一眼,苍白的脸闪过一丝诡异的色彩。
“好。”
他推动着轮椅开始后退,却无意中看到了躲在角落里浑身发抖的吴老实。
卫想容眼眸一闪,一株破土而出的细芽卷上了吴老实的脚腕。
吴老实猛地一抖,被吓得魂飞魄散,尖叫着冲了出去。
他不偏不倚,正好撞上了小绿,小绿手一松,被捆住的人立马挣脱了身上的床单,眼睛发红地冲向了带有背包的小蓝。
可怜小蓝还在前面帮忙,被扑了个结结实实,整个人都撞在了抵在缺口的沙发上。
最前面的木板和衣柜已经被破开了无数个洞,小蓝的眼睛正对着一根尖利的指甲。
他被吓得连尖叫都发不出来,大脑空白地扑倒而下,一脸绝望。
“发什么呆!”褚仝一只脚抵住了他的下巴,呵斥了他一声,又提着他的领口将他拉了起来。
而后面扑过来的人眼里只有食物,比外面的“污染者”还要难缠。
褚仝烦不胜烦,眼里逐渐升起了一股戾气。
就在这个时候,后面传来了卫想容柔和的声音。
“褚先生。”
他隔着人群,看向干干净净衣着整洁地坐在轮椅上的卫想容。
“其实有一个很简单的办法可以一劳永逸,不是吗。”
听到有办法,众人齐刷刷地看向了他。
却见褚仝眼里的情绪变得更加冰冷。
他明白卫想容的意思,只要将这些人全都杀死自然就达到了一劳永逸的目的。
反正他们也是一群没用的废人了。
卫想容。
简直不可理喻。
褚仝回过头,冷静地开口,“小绿和小蓝想办法把这些人控制起来,无论用什么方法,打晕也好打残也好,小红心细,找找有没有什么别的出口可以出去。”
“是。”
听到指令,几个人连忙开始行动。
而小蓝则苦哈哈地背着背包充当诱饵在地下室里乱跑。
褚仝看着已经被刺成筛子的衣柜,直接将一个“污染者”的手臂拧断,然后一拳打过去,再将手收回来的时候,他的手上已经提着一个“污染者”的头颅。
卫想容坐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么,他只是看着褚仝倔强的背影,摩挲着佛珠的动作变得有些用力。
吴老实不知道什么时候躲到了他身边,想来是觉得他这里最安全。
看到他看过去,吴老实还对着他讨好地笑了一下。
卫想容被长发掩住的眼中没有任何情绪,他轻声说:“你知道吗,其实我这里才是最危险的地方。”
吴老实有些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卫想容却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
“褚哥,找到了!”
漆黑的角落传来了小红的声音,褚仝回头看过去,对着他说:“先将这些人带出去。”
“好!”
只要小蓝在前面跑,那些人不用管就追了过去。
小绿跑回来,对着褚仝说:“褚哥,我先把卫哥带走……”
“不用。”
小绿看着褚仝那双锐利冰冷的兽瞳,张了张嘴,说:“那……那我就先走了。”
吴老实已经不在了,想来是第一时间就逃了出去。
待小绿他们都跑了之后,褚仝抬头看了眼天花板,一拳将前面两根支起的柱子打断。
两根硕大的石柱交叉拦在了缺口前面,坍塌的石块往下掉落,慢慢掩盖了前面快要被冲破的缺口。
褚仝一手抱起卫想容,一手抄起他的轮椅,速度飞快地跑了出去。
而卫想容眼神清淡地看着手拿兰花的光头男人,他半个脑袋都被咬了一半,发黑的污血覆盖了他整张脸,他瞳孔猩红,正对着前方发出阵阵嘶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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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地下室出去是一条逼仄的巷子口,再往外是一条街。
褚仝三下五除二的将那些人绑了起来,对着四小只说:“你们先出去。”
四小只有些担心地看了他和卫想容一眼。
“出去!”褚仝冷下了脸。
花娘拉了拉四小只,又对着他们摇了摇头,将他们带了出去。
狭窄昏暗的巷子里除了那些被捆的无法动弹的幸存者,瞬间只剩下了卫想容和褚仝。
而卫想容从出来开始就一直没说话,他被褚仝放在了墙角,一双无力的长腿落在地上,长发挡住了他半张脸。
轮椅就在离他不过一米的地方,他却无法体面地坐上去,只能坐在脏兮兮又潮湿的地面。
此时此刻的他终于看出了一点狼狈。
褚仝的尾巴和耳朵全都立了起来,嘴里也隐隐长出了獠牙,他神色凶狠地看着卫想容,手上长出了锐利的指甲。
“卫想容,你差点杀了小蓝!”
他看到了,是卫想容让吴老实撞上了小绿。
那株在阴暗的角落里不可能存在的绿芽卷上了吴老实的脚腕。
卫想容抬头看向了他,眼神平静。
“所以呢,你要杀了我吗。”这样说着,他又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
哪怕是在如此狼狈不堪的境地,他看起来依旧斯文得体。
褚仝的手指捏的咯吱作响,良久,他又将手松开,他无声的和他对视,在他温柔的笑容里,他冷声说:“卫想容,你不用激我。”
卫想容侧过头,苍白的脸上带着不变的笑容。
褚仝神色冷酷,深深地看着他那双像泥潭一样漆黑无光的眼睛,说:“卫想容,你明明比谁都想活。”
他看的见卫想容眼里对于生的执念。
但同样,那份执念过于扭曲。
他想活,却又轻视别人的生命,将人当做蝼蚁。
以至于他将自己层层武装,通过其他病态的手段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若是褚仝对他起了杀心,他会先一步将褚仝扼杀,可若是褚仝对其他人表现出了“优柔寡断”的善心,他又觉得这不是一个强大的人应该有的“软弱”。
这是一个非常复杂的人。
他并不直接,又总是对什么都不满。
卫想容脸上的笑容消失,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褚仝,褪去了虚假的笑容,那些晦暗阴郁的情绪在此刻全都浮现了出来。
“褚仝,你以为你是谁,我说过,你最好对我礼貌一点。”
他面色一冷,看向褚仝的眼里全然是森冷的威胁。
褚仝神色冷然的和他对视,并未因为他的威胁而有什么举动。
卫想容死死地看着他,长发散落在胸前。
无声的凝滞中,褚仝的腹部猛地传来一阵绞痛,他皱紧了眉,可很快卫想容咳嗽出声,大量猩红的鲜血从卫想容的嘴角溢了出来。
他咳的浑身都在颤抖,那只干净苍白的手也落在了肮脏潮湿的地面。
腹部的绞痛消失,褚仝静静地看着他,看了许久。
最终,他半蹲在他的面前,对他说:“卫想容,杀人对我来说很简单,可我不想杀人的时候谁也无法控制我。”
他直视着他的双眼,又说:“卫想容,收起你那些不安分的想法。”
卫想容抬起头,鲜红的血染红了他的唇,又沾湿了他的下巴。
看着他这幅比他狼狈脆弱的样子,褚仝不知道为什么叹了口气。
他伸出手,用衣袖一点一点地擦干净了他脸上的血迹。
卫想容无论在什么时候都保持着干净整洁的外表,连在这样残酷的灾世中也穿着一件月白色的长衫。
其实从见到他的第一眼他就想问了。
“卫想容,你为什么不换身黑色的衣服穿。”
他用指腹擦去了他嘴角的最后一滴血,露出了他那颗干净漂亮的痣。
卫想容抬眼看向了他,眼神又黑又沉。
褚仝却直视着他的双眼说:“白色一点都不耐脏。”
卫想容“啪”的一声打落了他的手。
又生气了。
褚仝没想明白,只是看着他这幅样子,还是没办法的将他抱了起来,另一只手提起了他的轮椅。
明明是一个身量如此高的男人,体重却轻飘飘的没有一丝重量。
褚仝并不喜欢给自己增加更多的责任感。
可他又无法丢下卫想容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