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落脚的地方是个非常简陋的小乡村,放眼望去只有少许的十来户。
并且通过一些破旧的东西能够看出来这里早在灾世前就被废弃了,只有少量的木柴和旧碗残留着些许生活过的痕迹。
后来,他们在一个低矮的老房子里发现了一个老人的尸体,穿着又旧又脏的衣服,干枯花白的头发已经脱落,浑身都有一种腐败的干瘪。
那是一个留守老人,而对方也不是被污染者杀死的,是饿死的。
四小只没有去动那里的东西,几个人合力挖了个坑把老人埋了,堆了个小小的土包。
然后他们选在一个相对比较坚固的房子里落脚,用门板和凳子拼凑在一起,勉为其难拼出了两张床。
四小只带着他们仅剩的物资守在里面休息,褚仝搬来了几捆柴点了把火。
这里太过僻静,有污染者的可能性不大,反而要更加注意有没有危险的野兽。
噼里啪啦的火光照亮了卫想容那张苍白的脸,他看着褚仝,又垂眼看向了自己的手。
“褚先生。”
褚仝抬头看向了他。
“你的伤还好吗。”他轻抬眼眸,没有带上更多刻意伪装的温柔,只是在火光的映照下,他那双眼眸还是染上了一层暖色。
褚仝定定地看了他一眼,淡声说:“还好。”
“我能看看吗。”
虽然不知道他有什么目的,但对于褚仝来说并不是什么为难的事。
而且在知道卫想容这人轻易忤逆不得之后,他也不想在一些小事上惹麻烦。
掀开衣服,他紧实精壮的上半身在卫想容的面前袒.露出来。
在那层麦色的皮肤上有许多大大小小的伤,大多是旧伤,新伤愈合的很快,反而不怎么显眼。
而最严重的就是他左腹部的贯穿伤,拳头大小,在过去了一天一夜之后还是泛着触目惊心的红黑色。
卫想容的手摸了上去。
褚仝立马绷紧了肌肉,优美的线条也无意识地展露出来。
他微蹙着眉,垂下眼,看着卫想容那只苍白的手。
“褚先生锻炼的很好。”卫想容的语气不紧不慢,斯斯文文又不缺上位者的优雅。
他轻抚着褚仝结实的肌肉,从他光滑的皮肤蜿蜒而下,落在了那个狰狞可怖的伤口上。
干净的手指很快就沾上了红的发黑的血液,粘稠而肮脏。
卫想容却定定地看着那个伤口,眼里闪着奇异的光。
褚仝的体质非常强悍,这样一个几乎致命的贯穿伤于褚仝而言却和皮外伤无异。
看着可怕,实则贯穿的部分已经自愈,只是没有处理过的皮肤外表还有几分骇人。
“褚先生的自愈能力一直都这么强吗。”
咬着衣服的褚仝低头看了他一眼,改为用手拉着衣角,目视前方说:“不是,是在接受改造之后。”
说完,他又顿了一下,“但也没有愈合的这么快。”
这个伤即便不会危机到他的生命,却也不会如此轻松,或许别人看着可怕,但褚仝本人很清楚,除了外表那点皮肉痛,他几乎感觉不到任何的负担。
卫想容的眼眸闪动了一下,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嘴角扬起了一个笑容,看着有些怪异。
他的指尖从那个狰狞的伤口移到了褚仝的小腹,却在贴上去的时候被褚仝猛地攥住了。
褚仝深深地看着他,说:“卫想容,够了吧。”
看到褚仝眼里的暗色,卫想容眼神微动,收回了自己的手。
他轻碾着指腹沾上的那一点血迹,垂着眼没说话,身上风光齐月的气质却逐渐向晦暗阴冷的方向转变。
褚仝瞥了他一眼,抓住他的手,用手帕一点一点的把他手指上的污血擦了。
卫想容没有动,很配合。
而褚仝则在心里无声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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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前半夜都相安无事,到了后半夜的时候,村子里开始响起悉悉索索的声音。
动静很小,但褚仝直立的兽耳还是在瞬间就捕捉到了。
他立马警惕地看向前方,一脚将堆起的火把踩灭。
四周顿时陷入黑暗,除了洒下红光的血月,只有褚仝那双异常明亮的兽瞳。
卫想容看了他一眼,拿出了放在膝盖上的唐刀。
褚仝握住刀柄,在一阵泛着冷光的寒意中将刀抽了出来。
就在前方的黑影扑过来的时候,他立马手起刀落要斩下对方的头。
“等……等等!”
男人的声音。
褚仝眉头一皱,手上挽了个刀花,砍倒了旁边的树。
“幸存者?”他低头俯视对方。
“对,我们是幸存者!”
我们?
从后方的阴影里陆陆续续地走出了四五个人,男男女女都有,各自惊魂未定地看着他。
褚仝走回了卫想容身边,长刀入鞘,面色冷酷地站在那里不说话。
他没有和人沟通的兴趣。
“你们是从哪里来的,也是要去东部的避难所吗。”推动着轮椅的卫想容露出了他那张温柔无害的脸。
“对,我们是要去避难所,我们是从南市来的,已经在这里待了快半个月了。”
最先被推出来的男人看到了卫想容的脸,顿时舔了下唇,又对着他笑了笑。
南市。
卫想容脸上的笑容更温柔了。
“我们也是南市人。”
“真的吗,那太好了!”后面有个心急的女人立马惊喜的向前走了一步。
他们并没有走蒲公镇这条路,虽然很早就从南市出发,但因为各种各样的问题他们走的一直不算快。
而他们在这里逗留了将近半个月的时间,食物也被吃完了。
其实从褚仝他们这队人进入这个村子里的时候,他们就一直躲在暗处小心的窥探,直到刚刚有个女人认出了褚仝,他们才走了出来。
“褚哥。”甜甜腻腻的声音婉转地响起,正是那个上前走了一步的女人。
对方有一对特别漂亮的猫耳,却不完全是一只供人欣赏的猫,卫想容的视线移向了女人身后的尾巴,嘴角展开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不仅不是猫,还是一头厉害的母豹。
褚仝看向了对方,眼里却没有什么情绪。
“褚哥,我是迢迢,你还记得我吗。”
女人身量纤长,腿长腰细,身上是相对贴身的布料,衬上她兽化的耳朵和尾巴,极容易让人产生遐想。
卫想容却发现对面几个人没人敢将视线放在女人的身上。
有意思。
褚仝当然记得对方。
即便是他这种人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偶尔也会撞见上司的情人。
上司的情人很多,男男女女都有,唯独这个女人留的时间最久。
所以褚仝从没有把对方当做一个花瓶,在一个充满黑色链的地下赌场里,能充当一个掌权者的情人,其手段也不容小觑。
“褚哥,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当初你接受基因改造后就不见了,兰哥找了你好久。”
女人走到他身边,要去挽他的手,褚仝却冷冷地避开了。
对方也不生气,仍旧好脾气地笑,随即将视线看向了坐在轮椅上的卫想容。
想来是没想过褚仝会将一个残废带在身边,她眼里闪过一丝异样的光。
“褚哥,卫哥,我们听到声音……”
而当四小只走出来之后,女人更是没能藏起眼里的惊讶,“褚哥,看来你变了很多。”
女人直视着褚仝,知情识趣的往后退了一步。
“褚哥……”四小只藏在他的身后,警惕地看着对面的人。
“我们不是一路人,你们走你们的路,我们走我们的路。”
褚仝冷冷地看向对方。
女人的视线在卫想容和四小只身上打了个转,又放在卫想容身上多看了一眼,眼里带着打量,还有一丝防备。
她和褚仝一样,从看到卫想容的那一刻就能感觉到他身上的危险。
“你们不也是要去东部的避难所吗。”
“那又怎样。”褚仝的态度很冷漠。
他不想和对方产生联系,即便目的相同,可走的路也不同。
“好,我明白了。”女人抬起下巴,诱惑暧昧的气势瞬间调转。
本来在这之前,她是想杀光褚仝他们这里的人,再拿走他们的物资。
只是野兽的本能告诉她,褚仝很强,是她完全无法抵御的强。
不过她还是给褚仝漏了条消息,算是为以后打下一个人情。
“褚哥,兰哥也在东部的避难所。”
褚仝眼眸一动,锐利冰冷的兽瞳直直地看向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