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马成为视觉中心的宇兰神色扭曲的将烟头攥进了手心。
他被对方算计了!
他阴毒地看了卫想容一眼,转而看向褚仝说:“如果外营区沦陷了,你永远也不可能进入避难所!”
此时此刻,宇兰只是出于被算计的愤怒,自大的他还没有预知到自己的死亡。
几个改造者互相对了个眼色,连忙跟上了离开的宇兰。
褚仝垂眸看向卫想容,看见他那张云淡风轻的脸,不知道他在心里想了什么,他转身就走。
卫想容却伸手抓住了他的尾巴。
褚仝脚步一顿,回头看向他。
卫想容也看着他,什么也没说,但眼里的情绪却很浓郁。
在人来人往的喧闹与奔逃中,他们之间的气氛很安静。
良久,褚仝张了张嘴,却还是什么都没说出口,只是挣脱了他的手,向着污染者暴动的入口赶了过去。
卫想容低头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心,即便是没开窍的四小只也察觉到此刻的氛围变化,磕磕绊绊地说:“卫……卫哥,你别难过,褚哥是赶着要去救人……”
“把我送过去。”他收回手,神色清淡地看着前方。
“什么?”四小只愣了一下。
反应过来后,他们立马着急地说:“卫哥,你别冲动,现在外面很危险,我们……”我们不是褚哥,护不住你。
卫想容却继续没什么表情地说:“把我送过去。”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他的神态很平和,语气也是和往日一样轻缓的语调,四小只却觉得周围的空气迅速下沉,没来由的让人觉得窒息。
“好。”小红深吸了一口气,接过小绿手上的轮椅,将他向着入口推了过去。
其他三小只互相看了眼对方,咬了咬牙,也逆着人潮跟了过去。
此时天已经黑透了,只有一轮红色的血月悬挂在上空,在夜里散发着冰冷的红光。
之前为他们安排住处的女工作人员看到他们要往外走,连忙拦住他们说:“你们现在过去干什么,大家都要躲到地下的隧道里,现在外面已经快防不住了!”
四小只猛地一惊,怎么会。
“走。”坐在轮椅上的卫想容淡淡出声。
“抱歉,我们必须要过去!”小黄咬着牙根,挣脱了对方的手。
女人看着他们的背影,心里着急,可又没办法,只好重重地叹了口气,带着外营区的灾民进入隧道。
等他们赶到的时候,入口已经被踏平了,密密麻麻的污染者让人头皮发麻。
外营区几乎所有富有战斗力的人都在这里了,无论是改造者还是普通人。
而褚仝手里正提着一个瘦弱的青年,另一只手拿着一株兰花。
他不知道在想什么,看着那株兰花看的很入神,好像丝毫察觉不到他已经快被污染者包围了。
“褚哥!”小蓝忍不住发出一声大叫。
褚仝缓缓回过了头,先看了眼他们,再将视线落在了卫想容身上。
随后,他将手上的青年远远地丢了出去,对方歪着脑袋,软绵绵地早已死去,头颅和脖子被一口咬断,只松松地连着一层皮。
“褚哥……”小红担心地看着他。
却见褚仝将手上的青年丢出去之后,他一个起落竟然要离开外营区。
卫想容眼眸幽深地看着他的背影,脸上始终没什么表情,他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前方,并不关心那个青年,也不在意四周人的死活。
“你没事吧。”小蓝拿着一根钢管,将快要扑到他们面前的污染者一棍子抡死,又连忙将旁边跌倒的幸存者拉了起来。
那是一个看起来有些年长的女人,她手上拿着一把菜刀,上面鲜血淋漓,刀刃也出现了豁口。
“谢谢。”
被小蓝拉起来之后,她就继续义无反顾的冲进污染者堆里,那幅架势一看就是有深仇大恨。
四小只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将一些游荡在四周的污染者解决。
随着褚仝离开,大部分污染者已经跟着他追了出去,顷刻间,外营区的污染者就少了近三分之二。
“卫哥,我们……”小绿回过头,脸却唰的一下白了。
轮椅上空空荡荡,刚刚还坐在上面的卫想容不见了。
他身体一晃,心脏也几乎要停止跳动。
完了。
其他三小只也跟着回头,看到空无一人的轮椅,同时一个踉跄。
完了。
宇兰扛着卫想容,语调怪异地说:“小叔好手段啊。”
他追着褚仝的脚步,脸上带着阴气森森的表情。
跟在他身边的几个兽人咽了咽口水,到现在他们已经想逃了。
毕竟他们也知道现在的事恐怕已经超出了宇兰的控制范围,无论是那个叫褚仝的兽人,还是这个叫卫想容的男人,都不太好惹。
可他们又怕宇兰一怒之下先结果了他们。
颠簸下,猩红的鲜血从卫想容的嘴里溢了出来,他神色如常地拭去了唇间的血迹,只是越擦越多,不多时,大量涌出的血就滴滴答答地淌了一路,也染红了他的手。
跟在后面的兽人看到这一幕,胆战心惊的想要出声,却看到他抬起眼,眸色黑沉地看过了过来。
所有的声音立马卡在了喉咙里。
他看着卫想容那半张被血染的脸,唯有一双眼睛黑沉沉的没有一丝光的模样,顿时觉得心里升起了一股寒意。
3
褚仝引着所有的污染者到了一个峭壁的边缘,他停下脚步,看着身后密密麻麻形态各异的污染者,又低头看了眼脚下。
峭壁不高,只是很陡,褚仝脚尖一动就能滚落不少的石块,而在峭壁的底端是一副宛若尸山血海的画面。
无数的残骸和枯骨堆满大地,远远地看起来像个万尸窟。
褚仝看到了一件熟悉的衣服,还有被啃了大半只剩了半张脸和一只眼睛的长鼻兽人。
宇兰豢养污染者的事坐实了。
虽然知道宇兰这个人丧心病狂,但亲眼看到这令人发指的一幕还是觉得不可理喻。
浓郁的腥臭即便隔着几米的距离也能闻到,而就在这些尸山血海中,一条长长的尾钩甩了出来,接着是一双长着利爪的手,还有一双猩红的瞳孔。
他看到了那个尾钩污染者,对方也看到了他。
那双猩红的眼睛立马盈满了浓郁的恨意,对方张开鲜血淋漓的嘴,冲他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嘶吼。
身后那些追过来的污染者立马停下来,同样跟着嘶吼出声。
看来这个尾钩污染者不仅聪明,还是这些污染者的头领。
是了,控制一个有智商的头领比控制成百上千的污染者容易多了。
褚仝冷酷的神色不变,在那个尾钩污染者攀上峭壁向他扑过来的时候,他脚腕一转,瞬间后撤半步,并且眼疾手快地抓住那条尾钩,狠狠的将其砸在了地上。
再次在这上面吃亏的尾钩污染者立马用尾钩的尖端刺向褚仝的手腕,他还记得褚仝这里有伤。
只是经过半天的时间,褚仝手腕上的贯穿伤早就好了大半,根本不会对他的行动造成影响。
也就是这个时候,成百上千的污染者向褚仝扑了过来,褚仝抓着手上的尾钩,一跃到了树的顶端,他看着手上的兰花,指尖一弹,小小的兰花立马掉下峭壁。
所有的污染者齐刷刷地转过头,眼神狂热的要跟着那朵兰花扑下去。
“滋”的一声,那朵兰花却在半空化成了灰。
褚仝立马转头,在看到被宇兰扛在肩上的卫想容时,他瞳孔一缩,浑身的气压顿时冷到极致,被他抓在手上的尾钩污染者也发出了一声痛叫。
“我猜,他没办法再开出一朵新的兰花了吧。”
宇兰将卫想容放了下来,看着他被血浸透的半张脸,他笑出了声,样子是扭曲到了极致的愉悦。
天选者最了解天选者,再强大的能力也有被限制的地方。
而他也不相信世上还有天选者的能力比他还强。
卫想容眼眸半垂地坐在地上,他慢吞吞地抬起脸,眼神深邃地看向了褚仝。
“你想怎么样!”褚仝目光如炬地看向宇兰。
“这可不像你啊,褚仝,不过一个废物而已,怎么,你还真的上了心了?”
宇兰一只手捏起了卫想容的下巴,看着他这幅苍白的病美人模样,被血染红之后,那张脸更是添了点病态的妖冶。
他眸色渐深,幽幽地说:“这么一看,确实长得一副能勾起男人兴趣的模样。”
“宇兰,放开他。”褚仝提着手上的尾钩污染者落回了地面。
兰花被毁,所有的污染者都焦躁地攀在树上,或是匍匐在地面,一双双猩红的眼睛在褚仝和宇兰身上不停的打转。
“我可以把这个污染者还给你。”他将手上没有反击之力的尾钩污染者丢在了地上,一只脚踩在了对方的尾钩尖端。
四周的污染者更加暴躁,隐隐从喉咙里发出了嘶喊。
宇兰看了眼那个污染者,眯起眼说:“你先松开他。”
“你先放开卫想容。”褚仝毫不退让。
宇兰松开了卫想容的下巴,给旁边的兽人使了个眼色,对方立马拖着卫想容过去交换。
“如果你们喜欢粗暴一点,我也不介意踩断他的尾巴。”
褚仝用力地碾着脚下的尾钩,尾钩污染者立马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嘶吼。
拖着卫想容的兽人回头看了宇兰一眼,咽了咽口水,将卫想容从地上抱了起来。
褚仝皱了下眉,但他没说什么,而是一寸一寸地松开了脚下的尾钩。
卫想容始终没说话,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却在这时,他回头看向了宇兰,向他展开了一个笑容。
宇兰的心里一个咯噔响起,他连忙低头,一株破土而出的细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开出了花。
“怎么可能!”在所有污染者向他扑过去的时候,他目眦欲裂地发出一声怒吼。
卫想容张开不停溢血的唇,无声地张开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