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同一条走廊上,不同的人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若说他干净简约到是这夏日中一缕清凉的风,那么另一个大摇大摆与他擦肩而过的人就是烈日下灼热的火。
依旧是普通的白色上衣和黑色长裤,却是质感明显不同的名牌,身高腿长的往那一站,比橱窗里的衣架子模特还要夺目。
两人迎面在走廊上擦肩而过,互不相干,却在袖口一触即分的那刻,尤许之面不改色地拂过了袖口上的灰。
艹。
“尤许之。”
高高大大的少年公然叫住了他的名字。
尤许之停下脚步,神色淡然地回过头, “有事吗。”
“你什么意思。”
眉目犀利、轮廓分明的少年在抬着下巴看人的时候总带有一点让人退却的凶悍, 与对面清风明月般身姿挺立的尤许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四周的同学感觉到氛围的紧张立马偷偷的去叫老师。
站在原地的尤许之却没说话, 而是看向了他毛刺刺的粉色寸头。
上个学期, 对方还是一头绚丽的红毛,张扬的在学校里走了个来回, 结果还不足一天就被拉去把毛剃了个精光。
那时是红色的猕猴桃。
只是没想到对方还没学乖,在高三开学的第一天就给染成了粉色猕猴桃。
不过班主任也拿他没办法。
因为他一定会像上个学期一样挑着眉头,带着三分嚣张,三分不屑,还有四分的不以为然说:“我剃了啊,只是染的太深剃不干净,你总不能叫我把头皮一起削了吧。”
特立独行的非常突出。
“秦未。”他张开嘴。
“干嘛。”对方不耐烦地看着他,皱起的眉看着有些不高兴。
不过他生气的时候反而不会像平时一样用鼻孔看人,而是垂着眼皮,皱着眉头,连嘴都有点向上撅起。
别人看着会觉得他像个不好惹的刺头,还有点凶。
尤许之却觉得他这个样子比起让人害怕的凶悍,倒是委屈更多。
“你掉毛了。”他转身就走,连头都没回。
留在原地的秦未连忙摸上自己的脑袋,生怕自己给染秃了,却摸了一手的刺,被自己的寸头扎了手。
反应过来他才发现尤许之在故意涮他,立马气的头顶冒烟,冲着尤许之笔直地竖了个中指。
“你他妈!”
“秦未!”身后响起了班主任的声音。
秦未脖子一缩,想跑,只是还没等跑出去就被揪起耳朵往办公室的方向拎了过去。
“我不是让你把头发染回来吗,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哪里还有个学生样,你还竖中指,还说脏话,开学第一天就想写检讨是不是,你爸怎么说的,你二叔怎么说的,你三叔怎么说的,你四叔怎么说的……”
“你不就是我四叔吗!”
“所以你把我说的话当放屁!”
“你说脏话!”
“你他妈再给我用手指一个试试!”
“你说脏话,我录下来了……哎哟……耳朵要被揪掉了!”
尤许之听着身后吵吵嚷嚷的声音,那股鲜活的生命力比走廊外的蝉鸣还要让人心生厌烦。
他面无表情,垂下了浓密的睫羽。
“尤许之,你能跟我一起去办公室搬书吗。”对面响起了少女清丽悦耳的声音。
他抬起头,眼里的情绪迅速褪去,露出了一个明媚耀眼的笑容。
“好啊。”
€€€€
“许之,辛苦了。”
看起来头发还算茂密,笑起来眼角只有几丝细纹的秦司尺拍了拍他的肩。
“不辛苦。”尤许之微微地笑了一下。
趴在桌子上写检讨的秦未嗤了一声。
尤许之抬起眼,却只能看到隔板后趴的很低的半个粉色猕猴桃。
“啪”的一声,秦司尺面不改色的给了猕猴桃一巴掌,一只腕上带痣的手抬起来摸了摸后脑勺,无声的静谧中,毛刺刺的猕猴桃默默压低,彻底消失在了隔板后。
秦司尺一脸微笑地看着尤许之。
“听说开学前一天是你满十八岁的生日,我还没和你说声生日快乐。”
尤许之眉眼清浅,轻笑道,“谢谢老师。”
看着身高腿长,如一根青竹般修长干净的尤许之,秦司尺眼眸柔和,神色也带了几丝欣慰。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包的很厚的红包,笑着说:“在我们家,成人是件大事,一定要包个大红包冲冲喜气,正好又赶上升高三的日子,无论如何这个红包你都要收下,预祝你以后节节高升,学业有成。”
尤许之脸上的笑容迅速变淡,垂下的眼眸也掩去了那点光亮。
“老师,我们家没有收红包的说法。”他的声音很轻,如一捧没有温度的水。
秦司尺脸上的表情有些尴尬,秦未却从桌子上抬起头,眼神锐利地盯着那个鼓的高高的红包,冷声说:“为什么昨天我的红包没有这么厚。”
是的,昨天也是秦未的生日。
他和尤许之同年同月同日生。
只是两人却有着完全不同的人生。
“你二叔给了你一张卡,你还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二叔给的算二叔的,我说的是你!小气鬼!”
“你二叔资本家赚的黑心钱,我一个普通高中老师,哪有这么多钱!”
“放屁,明明二叔刚给你分了九位数的分……唔……”
秦司尺死死地捂住了秦未的嘴,一副你再说就把你就地处死的模样瞪了他一眼。
而站在原地的尤许之沉默地看着这一切,只觉得那个红包比鲜红的血还要刺眼。
秦未抬眼看了没什么表情的尤许之一眼,用力挣开秦司尺的手,不高兴地说:“你要不要,你不要我还想要呢。”
说着他还真的没脸没皮地伸出了手,好似有便宜不占王八蛋,不拿白不拿。
秦司尺气的要去揍他,一只又白又长的手却摁在了秦未的手上面。
“谢谢老师。”尤许之低声开口。
“哼!”秦未把自己的手抽回来,脸上的表情看着更不高兴,那张嘴也无意识地撅了起来,像个小鸡崽。
尤许之心里拥堵的郁气莫名通畅了不少。
见他收了,秦司尺高兴地笑弯了眼睛,不停地说着好好好。
“你别看这只是个红包,这可是承载着长辈的祝福,红包越厚,祝福越多,你以后一定能一帆风顺,心想事成,考上好大学,成为我们流阳一中的高考状元……”
听着秦司尺像个老头一样€€哩巴嗦,秦未不服气地哼了一声,“那我考不上大学我就赖你。”
“啪!”
秦未趴在了桌子上,秦司尺笑呵呵地眯起了眼睛。
“许之,你是我们一班的台柱子,你可一定不要让我失望啊,我相信你……”
趴在桌子上的秦未笔直地竖了个中指。
尤许之淡淡一瞥,浅笑着说:“秦老师,秦未有话想说。”
“嗯?”
秦司尺迅速回头,秦未立马把自己的中指藏进了拳头里。
“你又想干什么!”
秦未瞪了尤许之一眼,说:“没干什么!”
“你给我老实一点,三千字的检讨没写完,你别想走出办公室的门!”
“不是说好了一千字吗!”
“外面的猕猴桃都涨价了,我加个两千字又怎么了。”
秦未狠狠地瞪着尤许之,咬着牙根说:“没怎么。”
“秦老师,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啊……好,待会儿组织开班会,晚上要上晚自习,记得通知同学们。”
“好。”
尤许之没什么表情地瞥了秦未一眼,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开。
秦未气的想从桌子上爬起来,只是他屁股刚离开凳子就被压制了回去。
“检讨没写完你别想出去。”
艹!
气死了!
2
尤许之长得好,学习好,说话的声音又好听,就连他糟糕的家庭情况在那些女孩子眼里也富有别样的特色。
就像一只身世坎坷却更显魅力的白天鹅。
“尤许之,听说昨天是你生日,祝你生日快乐。”
坐在前桌的女孩子纷纷向他围了过来,眼里带着亮晶晶的颜色。
“谢谢。”他抬头对她们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