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许之搂着他的腰,见他浑身都绷紧的样子,面不改色地瞥了眼他身后的桌子,说:“不喜欢坐这里,那要坐在桌子上吗。”
秦未立马不动了。
坐桌子上不好。
还是坐在这比较好。
秦未绷着一本正经的表情,脸却红的要滴血。
尤许之看着他,忽然极其短促地笑了一下。
秦未立马绷不住,手足无措地看着尤许之那个转瞬即逝的笑容。
他低着头,偷偷抬起眼看向尤许之的脸,小声说:“你笑什么。”
“笑你可爱。”尤许之靠着椅子背,眼神温柔。
秦未瞬间就溺毙在尤许之的眼睛里。
可反应过来之后,他就好像被烫到一样匆匆移开视线,整个人都好像要烧起来,连大脑也被涌动的热流冲刷。
他真的搞不懂尤许之了。
为什么对方有时候这么冷静,冷静的好像没有一点感情。
可有时候却又能轻而易举地说出这种扰乱他心神的话。
于是到头来,只有秦未一个人像摆动的小舟在起伏的浪潮里飘飘荡荡。
他不可避免的有些委屈,可又难掩其中让他心跳加速的兴奋。
尤许之的手松松地搭着他的腰,手指垂落在他的后臀,这样亲密又自然的动作让秦未身上好像有蚂蚁在爬,又酥又麻,让他不受控的加重了呼吸,眼神也有些迷离。
没有人可以抗拒和喜欢的人亲密接触。
更何况是敏.感的秦未。
他的脑子快要融化了。
尤许之看着他布满红晕的脸和隐隐快要升上欲.望的眼神,“啪”的一声,给了他一巴掌。
秦未腰背一挺,嘴里也发出了一声闷哼。
等意识到自己发出了怎样羞耻的声音,秦未立马瞪圆了眼睛,捂住了自己的嘴。
只是屁股上火辣辣的痛感和尤许之的手掌还是让他控制不住的浑身轻颤。
尤许之却看着他说:“只要你全部告诉我,我就给你奖励。”
奖励。
秦未可耻的心动了。
他咽了下口水,脑子里瞬间闪过很多让人脸红心跳的画面,全都和尤许之有关。
在尤许之的引.诱之下,那些他不想提及的过往也全都变得无足轻重起来。
他想,只要有尤许之在,任何问题都能变得不再重要。
2
在秦未的前十八年里,他接触的最深的女性只有三个,奶奶、保姆,还有二婶。
这也是他生命里最重要的三个女性。
秦司礼和秦未的母亲不算家族联姻,两人经过正常的交往才选择结婚。
那时的他们都很年轻,喜欢彼此之间那种并肩作战的刺激感。
是的,秦司礼和秦未的母亲都是工作至上的现实主义者。
他们按照制定好的流程结婚生子,像完成计划那样解决完家庭的问题,立即马不停蹄的奔赴了自己的事业。
秦未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诞生,称不上期待,也算不上意外,他只是他父母的人生中必定会走过的一个流程。
幼年的秦未是跟爷爷奶奶生活在一起。
对于尚且不知事的他虽然会对父母产生期待,可爷爷奶奶的爱并没有让他感到匮乏。
爷爷会带他去钓鱼,奶奶会念故事给他听。
晚上一个人害怕的时候,奶奶还会抱着他一起睡。
他能闻到奶奶身上的味道,像爷爷种在花圃里的玉兰花。
那也是他每个夜里会感到安心的味道。
可生命脆弱,时间也向来冷酷无情,在秦未七岁的时候,奶奶去世了。
第一次明白生死离别的他在心里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刻印。
他很难过,为以后再也见不到奶奶而难过。
那也是他在为数不多的日子里,和父母相处的最长的一段时间。
失去了疼爱他的奶奶,他本能的向父母寻找依靠。
可他现在仍旧记得当时他的父母那双冷静的眼睛和堪称冷漠的语调。
€€€€“每个人都会死,这是人生中必定会经历的过程。”
七岁的秦未哪里明白这么深奥的道理,他只是觉得那些悲伤变成了一口深不见底的井,连同眼泪,全部装了进去。
爷爷在失去奶奶之后也没有坚持太长时间,秦未再次失去了一个亲人。
他的悲伤不减,甚至愈演愈烈。
看起来单纯灿烂的秦未也经过一段被痛苦吞没的日子。
直到他遇到他生命中第二个重要的女人。
€€€€春姨。
比起幼年对奶奶逐渐模糊的记忆,童年时期的他已经能深深地记住春姨的样子。
她是一个矮矮胖胖却总是笑的眉眼弯弯的女人。
妈妈说对方以后会和他生活在一起。
秦未很想问,他不能和爸爸妈妈生活在一起吗。
可惜没等他问出口,妈妈已经转身离开了。
那只被妈妈牵住的手也只是短暂的感受了一下对方的温度就被放开。
他愣愣地站在原地,孤独和无助要将他吞没,一只有些粗糙却很温暖的手包住了他的指尖。
€€€€“要吃糖吗,很甜。”
被青绿色的糖衣包住的水果糖在那只充满薄茧的手上散发着明亮莹润的光。
那是春姨对他说的第一句话,也是对他说的最多的一句话。
糖确实很甜。
在往后很多个他思念爸爸妈妈的日子里,糖都是抚平他孤独的一剂良药。
但只有春姨手心里的糖很甜。
没有爷爷带着去钓鱼的秦未会坐在春姨身边看她织毛衣,没有奶奶说故事的秦未会在床上安安静静地闭着眼睛等待,等待深夜的那只手过来帮他盖好被踢开的被子。
而客厅的灯总是亮着。
秦未的房门也总是会留有一道门缝。
晚上他会在这道光中熟睡,白天他会在早餐的香气中苏醒,睁开眼,会看到阳台的春姨在阳光下晾衣服。
春姨从没有拥抱过他,但他记得春姨手心里的糖很甜,还有她眉眼弯弯的笑容就像春天的迎春花。
只是没有任何平静的日子是一成不变的。
那天春姨依旧像往常一样在门口送他上学,告诉他下午放学回来他就能看到爸爸妈妈。
秦未很开心。
他和所有天生爱着父母的孩子一样,始终对他们怀有期待。
秦未骑着自行车离开的时候高高的向春姨挥起了手,春姨也笑着向他挥起了手。
但他没有注意到,那天春姨在门口站了很久。
期待着能快点见到爸爸妈妈,秦未一放学就赶回了家。
即将迈入青春期的少年充满活力,比身后的阳光还要灿烂。
只是当他迈入客厅的时候,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桌上放着春姨每年为他织好的衣服,除了今年的,还有明年的,后年的,大后年的……
但人却不在了。
空气瞬间变得冰冷无比,身后洒下来的暖阳也在顷刻间变得萧瑟暗淡。
爸爸说,他要转去流阳市上学了,叔叔们都在那里,以后他会在那里生活,叔叔们也会照顾他。
没有一句话提及春姨去了哪里。
但秦未知道,她走了。
就像小时候父母对他说的那句话。
€€€€“这是人生中必定会经历的过程。”
死别是,生离也是。
秦未孤独地站在原地,任由夕阳将他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
已经迈入青春期的秦未不再像幼年时期那样懵懂,内心却更为敏感。
接连两次失去都让他更加迷茫无助。
也让他更想要抓紧自己的父母。
正是那时的他遇上了尤许之。
班级第一,年级第一,市级竞赛第一。
无数的光环笼罩在尤许之的身上,让开学一个月才转学过来的秦未将目光放在了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