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恣根本就不是来找何尽的,但他现在也没有办法,以他现在的样子,他根本就去不了任何地方。
从田里上来,刘恣浑身都是泥巴的腥气。
而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刘恣身上的一些泥巴印已经被太阳晒干了,正紧绷绷地凝固在身上。
刘恣一脸嫌恶,一边抖着身上的泥巴,一边不满地说:“又脏又臭,真不知道这种乡下地方有什么存在的必要……”
“我劝你现在最好还是老实一点,这样待会儿你还能少受一点苦头。”走在前面的何尽头也不回地开口。
刘恣一脸阴鸷地看着何尽的背影。
几年不见,何尽的变化很大,三年前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何尽还是一幅阴郁瘦弱的样子。
现在却敢用这种态度对他说话了。
看来当年还是他太过心慈手软,没有给对方一个深刻的教训。
刘恣冷冷地勾起嘴角,脸上升起了几分戾气。
吕锦誉沉默地跟在何尽的身后,还处在没有完全接受现实的冲击当中。
直到感觉到刘恣阴狠的眼神,他回头看了过去。
刘恣看到他回头,立马上前几步说:“吕大少爷,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来这种地方,你不会被这小子拿到什么把柄威胁了吧。”
吕锦誉定定地看着刘恣的脸,问,“是我让你来的吗。”
刘恣皱了下眉,“当然,不是你让吕太太透了个消息给我吗。”
事关那个还没有完全实施的度假村计划,刘恣也想进来分一杯羹,只是之前吕锦誉一直没有给他一个准话,现在对方通过吕太太给了他消息,他便以为吕锦誉准备拉他入伙了。
“吕大少爷,还是你有主意,现在外面都在说你下落不明,可能凶多吉少了,却没想到你近水楼台先得月,找了个小地方暗处收集消息,明面上有吕太太帮你控制局势,暗地里你养精蓄锐,这一招,实在是高啊。”
刘恣一边奉承的同时,自己也忍不住得意起来。
在所有人揣测吕锦誉在哪的时候,他先一步得了消息,这不就证明他已经走在了那些人的前头吗。
只要他和吕锦誉达成合作,获得董事会的信任,拿下刘氏还不是迟早的事。
当然,这也是刘恣为什么自己一个人过来的原因。
自从知道吕锦誉在秘书身上栽了跟头之后,他就不信任身边的人了。
“是吗。”吕锦誉面无表情地看向了走在前面的何尽。
第162章 都市乡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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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恣根本不觉得何尽能拿他怎么样。
甚至他认为对方应该要客客气气的将他请进门, 说不定他高兴的话,他还会从指头缝露几个子儿出来。
毕竟像何尽这种穷酸最缺的就是钱了吧。
直到入门刘恣依旧抱着这种想法。
见何尽关上了大门,他也没有在意, 只是有些挑剔地看着周围摆满了东西的货架, 有些嫌弃地坐了下来。
“我不喝饮料, 不喝牛奶,不过想也知道你这里不会有咖啡, 就来杯白开水吧。”刘恣颐指气使地指挥着。
何尽没有回话,也没有看刘恣一眼, 而是走进了旁边的库房,从里面拿出了一些纸钱、香烛等拜祭用品。
刘恣顿时觉得更晦气了。
吕锦誉一直沉默着没说话,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何尽,面无表情的脸像覆盖了一层冰冷的面具。
他不会在外人面前质问何尽,也不会在这个时候与何尽发生争吵。
刘恣的到来打破了某个他们刻意粉饰的平静。
等到了合适的时机,一切都会被摊开。
但不是现在。
“你要吃饭吗。”吕锦誉问何尽。
他还记得何尽一大早就出去干活,到现在也没吃上一口热饭。
正在准备东西的何尽顿了一下,头也不回地说:“不用了。”
“吃一点吧,不吃对胃不好。”
吕锦誉放下了手里的篮子,将里面打包好的饭菜端了出来。
何尽说:“不用了。”
“吃饭!”
“嘭”的一声,吕锦誉没忍住把碗砸在了柜台上。
在他打碎了好几个碗又弄伤自己之后,何尽就把家里的所有碗都换成了不锈钢。
这本是一个值得回味的小细节,此刻却让吕锦誉感觉到了鼻酸。
他紧紧地抓着篮子, 压抑在心里的情绪让他的指尖不受控的颤抖。
何尽不再说什么, 起身站了起来。
被忽视的刘恣不乐意了。
坐在这好一会儿了, 连口水都没喝上。
虽然吕锦誉和何尽之间的相处让他倍感怪异, 但现在显然是他自己的情绪更为重要。
不过他不敢对着吕锦誉发脾气,便把矛头对准了何尽。
“我说的话你没听见吗, 我让你倒杯水给我!”刘恣粗暴地拍起了柜台。
何尽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吕锦誉是个一看就受过良好教育的人。
对方再生气也从未做出过摔门砸东西的举动,连大声说话都少之又少。
甚至在他面前还是个喜欢掉眼泪会自己生闷气的受气包。
恐怕刚刚把碗砸在柜台上已经是吕锦誉做出过最出格的事了。
反看刘恣,对方一看就是个没教养没礼貌没前途也没出息的二世祖。
“你那是什么眼神!”
刘恣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凳子被他踢倒,发出了一声巨响。
吕锦誉垂眸看了一眼,眉渐渐皱了起来。
好烦。
何尽还没吃饭。
饭菜凉了对身体不好。
“我说过让你老实一点吧。”何尽向着刘恣走了过去。
直到现在,刘恣仍旧不觉得何尽能给他带来威胁。
他抬着下巴,冷笑道,“你以为你算什么……”
话还没说完,何尽就一脸平静的将他的头重重地砸在了柜台上。
“嘭”的一声巨响,比他踢掉凳子时的声音还要大。
一个看似瘦弱实则常年从事体力劳动的人,和一个吃喝**被掏空了身体的二世祖,完全不在一个层面。
刘恣的脑袋没出血,却好似从里面开裂的西瓜,强烈的阵痛让他的眼前阵阵发黑。
何尽的脸上却还是那幅淡然的神色。
此时此刻的何尽看起来很平静,蕴含的气势却像风暴一样渗人。
“还是和以前一样废物。”何尽居高临下地丢下一句话。
刘恣还是以前的刘恣,何尽却不是以前的何尽了。
“何尽,你他妈一个情妇生的私生子,你凭什么……唔唔唔……”
吕锦誉收回了用抹布堵住刘恣的手,垂下眼说:“他太吵了。”
“吃饭吧。”吕锦誉没有去看连站都站不直的刘恣,将碗筷整整齐齐地摆了出来。
何尽看了眼天旋地转的刘恣,一脚将对方踹进了旁边的库房。
刘恣唔唔着似乎在骂什么脏话,但很快他就像个倒插葱一样栽到了。
大概他从未想过,想要他来这里的从来不是什么吕锦誉,而是何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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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尽和吕锦誉沉默地吃完了饭。
两人谁都没说话,静谧的氛围保持到了太阳落山,天空灰蒙蒙地挂上了月亮。
今天没有星星,连月亮也比往日要暗。
没有人知道沉默的何尽在想什么,但吕锦誉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整理好了心情,也拥有了对何尽开口的勇气。
他不想和何尽吵架。
何尽是个万事都闷在心里的人,他不会说好听话,甚至常常会脱口而出一些尖锐又伤人的话语。
吕锦誉却不想由情绪来操控他们之间的问题。
他深吸了一口气,平复好情绪之后,他正要开口,却见一直闷不吭声的何尽踹开了库房的门,将还在昏睡的刘恣拽了出来。
刘恣被吵醒,想要说话,嘴里却一股怪味。
他睁开眼睛,胡乱吐掉了嘴里的抹布,却还没站稳就被何尽提在了手里。
吕锦誉看到何尽拿起了那一袋准备好的纸钱香烛,猛然一惊,意识到了何尽想要做什么。
“何尽,你……”他震惊地看向何尽的脸。
何尽却看也没看他,一只手抓着刘恣说:“在家里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