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忘了。
张碌和施谨恒是同为南大的传奇人物,凭他们两个人就能压的所有人翻不了身。
他们努力而优秀,清冷而高傲。
站在山顶的人本就和他们看的不是同一片风景。
如此高傲的人即便落魄了,他心里那颗向阳而生的种子也不会死,自尊自强的火焰也不会灭。
此时此刻,在明亮的吊灯下,张碌和施谨恒,一人在前一人在后,侧身而立,修长笔挺的身影还有睥睨的眼神都像两尊并肩而立的山让人不敢直视。
“浪费时间。”张碌留下一个冰冷的眼神,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众人看了眼张碌和施谨恒并肩离开的背影,又看向倒在地上痛苦哀嚎的男人,默默的在心里感叹了一句。
确实是浪费时间。
€€€€
两人都喝了不少的酒,没办法开车回家,也没那个兴致叫代驾。
张碌默不作声的在会所开了一间房,施谨恒没有说话,沉默地跟在张碌的身后。
长长的走廊上只有两人一前一后的脚步声。
直到打开房门,张碌一把抓住了施谨恒的领带,将对方用力地压在墙上。
“解释。”
施谨恒被撞的有些疼,他皱了下眉,说:“我并不知道你在这家公司,更没有以私人的手段把你安排进来。”
张碌了解施谨恒,施谨恒同样也了解张碌。
这完全就是对张碌的侮辱,张碌不可能接受施谨恒的“施舍”,施谨恒也绝对不可能做这种事。
甚至,正因为是施谨恒,他才更不能接受。
张碌没有松开施谨恒,他盯着施谨恒的眼睛,冷哼一声说:“你从没有告诉我你有个这么了不起的父亲。”
了不起三个字似乎带了刺,扎的施谨恒心口一疼。
他说过,他讨厌张碌用这种讽刺的语调说话。
施谨恒挣脱开张碌的手,冷声说:“他算什么了不起,再者说,我凭什么要告诉你。”
“你那是欺骗!”张碌怒意上涌,冷静的外表也出现了裂缝。
“我欺骗你什么了,还是你也和那些人一样,觉得我是借了我父亲的势,觉得我的保研名额来的名不正言不顺,觉得我的一切所得都是凭借权势!”
张碌皱眉道,“我没有这么想过。”
“你没有这么想过,张碌,你真的没有这么想过吗!”
施谨恒逼近到张碌的面前,眼睛发红地看着他。
张碌神情一顿,想起了当时在毕业聚会上说的那番话。
施谨恒似乎被酒意焚烧了理智,他所有的稳重都消失不见,难以忘却的悲伤与愤怒再次奔涌而至。
张碌觉得施谨恒抛弃了他,施谨恒又何尝不觉得是张碌背叛了他。
对于一个自尊心强的人来说,那样的话堪比梦魇让施谨恒难以忘怀。
他所有的努力都被否定,所有的付出都成了笑话。
更何况那个人还是张碌!
是他孤独的路上唯一走近他的对手,也是唯一的朋友。
本来施谨恒已经决定放下了,张碌却再次提起。
张碌那幅倒打一耙的态度也彻底激怒了他。
“张碌,你和那些人一样,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施谨恒伸手戳着张碌的心口,像一把尖锐的刀,将张碌逼的往后退了一步。
张碌深吸一口气,他用力抓着施谨恒的手,镜片后的眼眸冷锐如针地看着施谨恒。
“那你呢,你什么都不告诉我,以一个高高在上的角度站在云层里俯视我,是不是觉得我很好笑,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怜!”
张碌可悲的自尊心一直是他难以逾越的坎。
他并不怨恨施谨恒最后获得了保研名额,毕竟两人是公平竞争,也是他主动放弃。
可施谨恒千不该万不该,什么都不告诉张碌,还以一个“可怜的单亲家庭”的身份在他身边游走,俯视着张碌那份孤独与自作多情的惺惺相惜。
施谨恒的保研名额就这样脏了,在张碌的眼里脏了。
他心里过不去,也说服不了自己去接受。
“我没有这样想过!”施谨恒很生气,为被误解而生气。
“那你为什么不主动告诉我!”
“你让我怎么告诉你,告诉你突然有个男人找上了我,告诉你他出轨生的儿子不是亲生儿子所以要把我认回去,告诉你我根本就不想接受这一切可我不能让我的母亲失望!”
施谨恒低下头,将额头抵上了张碌的肩,疲惫地说:“我妈说,这是他欠我的,我必须要接受,要不然她不甘心。”
施谨恒的母亲把施谨恒教的很好,这些“高尚的品德”也理所应当的束缚住了施谨恒。
张碌垂眸看向施谨恒,站在原地没有说话。
良久,他才开口道,“那你为什么要说不认识我。”
施谨恒抬起头,看到张碌的眼睛,他想起了当时他赌气说出口的话。
€€€€“张碌是谁。”
他抿了下唇,恼羞成怒道,“你一声不吭就走了,保研名额也不要了,我以为你就这样放弃了自己,我当然……”他移开视线,轻声说:“我当然生气。”
是误会,所有的一切都是误会。
两人看向对方,四目相对,破开的心涌动着不平静的情绪。
张碌握紧了施谨恒的手,上前一步说:“我妈病重,我不能离开她身边,她一个人辛辛苦苦把我养大,我的前程怎么比得上她,我必须要回去照顾她,只要她好了,我自然能重新来过。”
施谨恒对上了张碌的眼睛,觉得自己被握紧的手在发烫,他滚动着喉结,轻声问,“然后呢。”
“她走了。”
施谨恒心一紧,抿了抿唇道,“我不知道……”
那时的他们都处在最艰难的时候。
年轻的他们也学不会处理好自己的情绪,没办法直白的沟通。
情绪操控了他们的理智,高傲让他们不愿意低头。
但在孤独中互相陪伴的情感又让他们难以忘怀。
拿不起,放不下。
如果没有这次意外相见,大概他们就真的老死不相往来了。
曾经浅淡的“情愫”也不会再有发酵的机会。
施谨恒直视着张碌那双隔着镜片也藏不住暗光的双眼,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
他咽了咽口水道,“张碌?”
喝过的酒开始升起了后劲,施谨恒被绊倒在床上,浑身都有些使不上力。
他一只手还被张碌抓在手里,火烧火撩地冒着汗。
施谨恒觉得口干舌燥,流动的空气也有些浮躁。
他觉得难以呼吸,想要挣开张碌的手。
“张碌,你先放开我,好热……”
想要挣脱的手被压到了头顶,张碌掐住了他的下巴,深深地看着他。
“施谨恒,这么多年,你有没有想过我。”
施谨恒感觉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让他的后腰阵阵发麻。
他哑声道,“想过。”
张碌眸色一深,猛地吻上了他的唇。
施谨恒瞳孔一缩,整个人都失去了反应。
他不可思议地看着张碌,“你……”
张碌取下了脸上的眼镜,再次吻了上来。
“对,我喜欢男人。”
当年流言四起时的那一丝心虚,也是他的情窦初开。
施谨恒身体发麻,四肢颤栗,他从未和人有过如此亲密的肢体接触。
醉意伴随着情动在他的体内流窜,施谨恒无法招架,又不知道该如何抗拒。
火热的唇舌交.缠夺去了他的呼吸,也将他的脑子搅的一团乱。
施谨恒不由得发出了口申吟,手指也紧紧地抓住了床单。
他陷在了意乱情迷的情.潮里。
直到有只手伸进他的裤腰摸到了他大腿上的衬衫夹,他猛地清醒过来,推开了张碌。
他不停地喘着粗气,脸上潮.红四起,却仍旧不及此时张碌眼里的潋滟生情。
他喉咙发紧,艰难道,“张碌,你醉了……”
张碌的膝盖顶在了施谨恒的腿间,那张温热的手轻轻一挑,熟练地解开了衬衫夹上的金属扣,修长的指尖同时延着光滑的皮肤摸到了施谨恒紧致的腰。
他俯下身,眼眸幽幽地窥不到一丝光,好似漩涡能将人吸进去。
“施谨恒,你也醉了。”伴随着沙哑的声音响起,张碌捂住了施谨恒的眼睛。
施谨恒重新被压回床上,黑暗中,一颗心不受控制的加速跳动。
是吗。
张碌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