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下€€€€另一个人?
他瞪大了眼,看着站在戚寒洲对面的那人那张熟悉的脸颊,心说原来这水果都是给奚琢的?
奇了怪了,奇了怪了。
“卧槽!”
肩膀猛地被人拍了一把,陈余赶紧捂住嘴,将忍不住拔高的声线死死压下去,一转头,看见李昀山的脸,蹦起来的心这才慢慢落下去。
“妈呀导演你走路怎么没声儿啊……”他呼出一口气,摸摸胸口,“吓死我了。”
“……那是你没听到我的声音,你干嘛呢?搁这儿偷偷摸摸跟做贼似的。”
陈余嘿嘿一笑,摸摸脑袋,“也没啥事儿,就看看。”
“是吗?我怎么这么不信呢。”李昀山半信半疑地看他一眼,偏头看向他刚才看过的地方,那俩人还没走,似乎在说话,“他们磨合的还挺好的嘛。”
陈余擦擦额间的汗,心道可不是嘛,这已经不是一般的好了。
他看了眼李昀山,忽然试探着道,“导演,你对因戏生情这种情况怎么看?”
李昀山环着手臂,似乎是对他提出的这个问题感到诧异,但随即就道:“没什么意见啊,专业的演员不会有这种情况发生的,就算有,别耽误拍戏就成。”
陈余一噎,心说专业演员也是人呀。
他看了眼李昀山,犹豫几秒,还是打算暂时不说动摇军心的话了,毕竟他自己也只是猜测,在同一个剧组拍戏,遇上谈得来的朋友,关系好点儿也是正常的嘛。
给自己这么洗过脑了,陈余松口气,又偷偷看了眼前边站在一起的两人。
刚才还站在奚琢对面的人不知什么时候蹭到了人旁边,两个人肩膀抵在一起,是很近的距离,他看见戚寒洲低着头,即便隔着这么远,也能清楚地看见脸上的神色€€€€那是比任何时候都要温柔的表情。
陈余心里咯噔一下,默默移开视线。
希望别像他想的那样才好。
第42章 加四十二分
【香炉冉冉地吐出香烟,清香浅淡。
身上忽冷忽热,冰火两重天的感觉太过折磨,沈云集紧皱着眉,只觉额间冷汗直流,可脸上却是滚烫的,仿佛着了火一样要将他的皮肤烫穿。
正难受的紧,额间却落下一只冰凉的手,被触碰的地方的热度在一瞬间消散不少,他紧皱的眉头渐渐松开些许,原本紧紧抓着被角的手下意识朝着那唯一的凉意摸过去,将那只手盖在掌心下,脸颊无意识地在上面蹭了蹭。
一股熟悉的清淡冷香幽幽在鼻尖萦绕,比屋内的安神香更有安抚的力量。
沈云集只觉得脸上热意少了几分,可身上黏黏糊糊地还是难受,此时又意识回笼,方才未曾察感觉到的来自小腿处的痛感一股尽数涌上来,疼地他一激灵,缓缓睁开了眼。
几乎是在他睁眼的瞬间,那只手的主人便俯下身来,那股冷香更加浓郁。
待到眼前清明了,沈云集看向向自己看过来的那双眼睛,迷迷糊糊地叫,“殷羽?”
殷羽点了头,轻声应了声,“是我。”
声音还是以往一般的冷冷清清的,可一向无甚表情的那张面容,此时却是一副眉头微蹙的模样。
沈云集看清他的脸,这时候才断断续续地记起自己是临昏过去之前最后一眼看到的就是殷羽,看来€€€€他已经带自己回来了。
“好热啊。”他安心下来,扯出一个笑来,只是因着面色苍白,这笑实在显得惨淡,瞧着便是可怜兮兮的模样,说完这句热,热意就故意一样消散,取而代之地是一阵的冷,沈云集缩了缩肩膀,又锁进了被子里,顺带着连殷羽的手也一同带进了被窝,整个人缩在被子里后眨巴着眼,又喊:“又冷了。”
殷羽任由他拉着,身体微侧了侧,好让他抓地更舒服些,闻言用另一只手替他掖了掖被角,“这样好些了吗?”
沈云集点点头,张了张唇,才发觉自己的嘴唇连同喉咙都干涩的厉害,他舔舔唇,眼睛转着看了屋子里一圈,轻声问,“兄长呢?”
“去取药,一会儿回来。”殷羽垂着眼盯着他干巴的唇,“要喝水吗?”
沈云集点点头,只是殷羽的手刚一动,他便收紧了,又摇头,“不要喝了,你别去。”
殷羽便这样看着他,隔了一会儿,轻轻碰了下他的唇角,“很快回来。”
唇角的凉意一触即离,沈云集却生生愣了许久,直到殷羽端着水再走回榻边,才堪堪回过神来。
这样的动作,殷羽以前从未做过的。
不待他多想什么,殷羽一手轻柔地插过沈云集的头发,动作极轻地将人扶起来些,“来。”
沈云集从他手里接过水,呆呆看着他将自己的软被又往上提了些,忽然觉得心软和的不行。
温热的水宛如甘霖,他几乎是一口就将喝光了。
殷羽接过杯盏,又要将他扶着躺下,沈云集瞧着那只手按在被子上,迷糊间伸手再次将这手抓住了。
手的主人顿了一下,却并未抽回,就着方才的动作站着。
沈云集将那只手握在手里,视线粘上去,便再也挪不开了。
他以往是常当着人的面说这双手漂亮的,但好像从未像这样仔细地看这双手。
屋内略略昏暗,即便如此,冷白的肤色依旧如玉石一般引人的眼,茧子因着长年持剑的缘故,散布在掌心,摸过的时候硬硬的。
凉意顺着触碰着的皮肤传来,沈云集觉得自己的手好像也一样变成了相似的温度,却奇异般觉得安心。
是一双握住了便不想再放开的手。
这想法方才蹦出来,他便一惊,只觉得自己的依赖似乎是过了头,可还不得再多思索,原本安静任由他握着的手却动了下,指尖轻抖着碰到他掌心。
“啊,”沈云集这才回过神,手上却仍旧是没有丝毫松动,轻轻叫他一声,“殷羽?”
被触碰过的地方一点点地漫开细细密密的痒意,殷羽垂下眼,睫毛和指尖一起抖了几下,“我在。”
沈云集笑了,“你怎么只会说这些?”他晃晃殷羽的手,逗弄似的捏他的手指,声音却低下来,前所未有的认真,“手真漂亮。”
“……”殷羽看着他,沉默良久,忽道:“沾过血的。”
沈云集轻轻嗯了一声,仰起脸,一双眼弯弯的,“你可是大侠,不沾血才古怪呢。”
殷羽看他笑着,皱起的眉心终于放松下来,他还欲再说些什么,门吱呀一声打开了,沈云清端着药碗进来。
“醒了?”
温润的声音和浓郁的药味儿一同进了屋子,沈云集探过头去,小声地喊了声“兄长。”
听起来十足委屈。
沈云清淡然接了句我在呢,脚下步子却是加快了,待到了榻边,一眼便瞧见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不动声色地看殷羽一眼,后又收回目光,笑道,“看来是醒来一会儿了?”
在陌生又可怕的地方待了那么久,如今再看到亲人,沈云集只觉得双眼酸涩,手上便松了力道。
殷羽收回手,后退一步站立,方才那只被人捂热的手离开热源,很快恢复原有的温度,他垂目,看向自己的指尖。
沈云集顾不得身上各处都还疼着,伸出双臂紧紧搂住沈云清的腰,脸埋在人身上,声音闷闷地传出来,“兄长,我好怕。”
沈云清被这样一撞,身形却是晃也未晃,手里的药碗也依旧稳稳地被拿在手上,他腾出一只手来,按在沈云集散开的长发间,“别怕,兄长在这儿呢。”
腰间的布料被濡湿了,他一怔,手上不禁用了力,却又很快松懈下来,轻声哄着,“好了,先将药喝了。”
自成年后,沈云集便嫌少同兄长这般黏糊,眼下眼泪也流过了,人也抱过了,才慢慢地觉出不好意思来,本就热着的面颊,此时是更加热了,于是搂着人的腰不愿意松手,小狗似地蹭,边用药苦作借口。
沈云清无奈,捏捏人的后颈,把放着药碗的木盘放下来,药碗旁边摆着一小碟,放着几块儿蜜饯儿,“给你吃蜜饯儿成不成?”
沈云集慢吞吞地撒开手,抬头前先偷偷揉了揉眼睛,“成。”
沈云清自然是没错过他泛红的眼睛,却没说什么,只是柔声道,“要兄长喂吗?”
说着,一只手已经抓住了药碗。
沈云集立时红了脸,“兄长你怎么和哄小孩似的!我已经长大了!”
“好好好,长大了,”沈云清笑着,手上动作却是没停,“长大了我也是你的兄长。”
看这样子,是非要喂不可了。
沈云集撇撇嘴,想直接把碗夺过来,可一对上沈云清的双眼,手便生生停住了。
他以前觉得兄长是整个京城最好看的男子,那双眼睛也是独一份的好看,望着人的时候仿佛清风拂林间,可此时这双眼里的清风明月被别种东西掩盖,瞧着都不亮了。
是了,兄长向来是不会将感情宣之于口的,眼下虽是和没事人一样,可心里肯定是担心坏了。
沈云集缓缓放下手,乖顺地张开嘴,“那蜜饯儿我要自己吃的。”】
李昀山刚喊了咔,曲游就从戏里剥离出来,他伸长了胳膊,一副很累的样子,“胳膊好酸呐。”他边说着,便抓了个蜜饯儿在嘴里,被甜的眯眼,“这也忒甜了!”
“不甜就不是蜜饯儿了。”
奚琢笑着看他一眼,伸手把长发拢起来,想扎起来,却想起发带似乎放在了化妆的地方,正要松手,却感觉脑后一轻,温柔的触感在发间抚过,长发很快就被绑成一个低低的马尾。
他下意识往后摸了摸,摸到一个朴素的发圈。
戚寒洲沉默着帮他扎好头发,就站在他身后一动也不动,一双眼睛却是直勾勾地盯着曲游。
奚琢坐在床榻上,仰头就能看见他的脸,“谢谢了。”他没想到戚寒洲还随身带着发圈。
戚寒洲却没应声,直直站着,冰雕一样。
曲游刚把甜过头的蜜饯儿咽下去,一抬头瞧见这冰冷冷的目光,浑身一个激灵,一瞬间有种被冻住的感觉,“洲哥你干嘛这么看着我,我害怕……”
奚琢这才发现戚寒洲刚才起就一直盯着曲游。
戚寒洲不说话,只是视线挪了挪,又放在了一旁的药碗上,停留几秒,默默移开。
曲游:“……”
好特么惊悚。
难不成是不满他吃拍戏道具?可是导演都说了为了不浪费是可以吃掉的嘛。
他琢磨了一会儿,没能琢磨出对方的意思,见对方不说话,只好对奚琢做口型,“救我。”
奚琢:“……”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这时候似乎应该开口说句话,何况€€€€他看着默不作声的戚寒洲,心说这人这会儿似乎还沉浸在戏里。
这样想着,他拽拽戚寒洲的袖子,出声道,“去喝点儿水吧?”
戚寒洲低头看着他,几秒后点了头,“好。”
曲游松了口气,趁着这当儿溜去别的地方。
人是溜走了,好奇心好留在原地。
曲游回想刚才戚寒洲的样子,莫名觉得熟悉,仔细一想,才惊觉,那气场不和剧里的殷羽一样吗?!
“这也太敬业了,”他摸摸下巴,喃喃道,“下了戏也要继续演。”
完全是在磨练演技嘛。
“不过他竟然这么听奚琢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