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两秒钟,首领先生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看着我,大概就是那种能吓哭大人的眼神吧。
我,我因为整天和太宰呆在一起习惯了,没什么感觉。
“果然和太宰说的一样啊……”然后,他放弃似的收回了视线,叹着气的再一次感慨道。
我看着他,感觉非常无语。太宰说了什么你倒是说啊,不要吊胃口啊首领先生!
可是首领先生完全无视了我渴望的眼神,只是微笑着,并没有作答的意思。
一直安静的没说话的小姑娘突然伸手抓住了我的手腕。
“我想去吃草莓蛋糕,禾泽陪我一起去。”
“诶?”我愣了一下。
“我叫爱丽丝,禾泽不准忘了。”爱丽丝对我强调道。
“啊,好。”我点点头答应了,虽然脸盲症这事也不是我控制的了的。
“诶?爱丽丝酱就这么把禾泽君拉走了吗?我还有话没有说完呢。”眼看我要被拉走了,首领先生换了一种截然不同的语气哭丧着脸对爱丽丝说道。
“林太郎只知道说废话,一点意思都没有。我要和禾泽一起吃蛋糕。”爱丽丝向首领先生扮了个鬼脸,就真的把我拉到了一家装修考究的甜品店了。
接着首领先生就一边用着悲伤的语调说着“爱丽丝酱这样做我真的会伤心的,但嫌弃我的样子也很可爱。”一边追了上来。
路人们纷纷行注目礼。
我,我没什么感觉。可能是因为社死的不是我。
而且我天天和太宰呆在一起,见惯了更离谱的变脸行为,我现在竟然还觉得首领这样挺正常的?!
等等!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说可能。准干部先生的变脸能力是和他学的……
好哇!找到导致太宰间歇性不靠谱的罪魁祸首了!
爱丽丝带我拐过街角,来到一家品味高级的高档甜品店。坐在了把防弹玻璃作为橱窗玻璃的甜品店里,我不由自主的松了口气。
甜品店的服务员很快摆上了一桌子的甜品和三杯红茶,我顺手取过服务员递来的餐刀,把桌上的草莓蛋糕切好,推给了爱丽丝。
首领先生此时进门,坐到了爱丽丝旁边。
他坐下时我似乎听到了几声细碎的枪响。
首领先生先是递蛋糕递纸巾的对爱丽丝小姑娘献了一会儿殷勤,才重新望向我。
“禾泽君其实是注意到外面的狙击手了吧。”首领先生的手肘搭在石英质地的小圆桌上,十指在前面交叉起来。
我点点头。
“首领出门在外需要保护,我能理解。”
“你是这么认为的?”
也不全是,我还考虑过外面的狙击手是来刺杀首领的可能性的。但我懒得和首领先生说这么多话,于是我点了点头。
首领先生捏了捏眉心,沉思了片刻,最后像是接受般点了点头,说道:
“……太宰君,能和你相处这么久也挺不容易的。我算是理解他说的难处了。”
我感觉不可思议。他太宰治有个锤子的难处,明明是我比较有难处吧!
可能是我的眼神的质疑性质已经到了无法忽视的地步了,首领先生像是要扫掉刚才的气氛似的干咳了一下,神情再次变得严肃沉稳起来:
“禾泽君,关于欧洲暗杀王魏尔伦的情况,你知道多少?”
我注意到了旁边安静吃蛋糕的爱丽丝嘴角沾了一点奶油,于是把纸巾推给她了。并且回答道:
“他说他是中也的哥哥,要带中也去旅游。”
“……我指的不是这个。算了,看来这样的交流方法果然是行不通的。”
一个身穿灰色西装男人安静的将一张镶嵌着银箔的越前和纸和一支黑色的钢笔放在桌子上。首领先生拿起钢笔行云流水的在纸上书写起来。
“这是银色手谕。有了这个,你就能得到命令干部以下的人的特权了。我希望你能好好利用它,调查魏尔伦的踪迹,把他带回来,必要的话,杀掉也可以。话虽如此,但魏尔伦还活着这个消息是机密中的机密,所以不能声张。”
我震惊了。看着这张纸条的眼神都郑重起来。可惜的是,我看了好几遍都没有看出上面潦草的字迹到底写的是啥。
能把字写成这样,首领先生以前绝对是当医生的吧!绝对是吧!
“有了这张纸条,我就可以要求太宰自己写报告吗?”我抬头望着首领先生,满怀虔诚的问道。
“……或许不行,”首领先生的眼神看起来很无奈,“不过你可以试试看。”
听了这话,我感觉手里的纸条一瞬间就不香了。
“我明白了。”我收敛了表情,欠身向首领先生行了个礼,“我会尽我所能的完成这个任务的。”
“去吧。”首领先生如此说道,他看起来确实是很有上位者的风度。
我转身走向大门,首领先生的声音适时的响起:
“禾泽君,我们第一次见面也是在这条街哦。”
“什么?”我偏头望向他。
“那天有辆不遵守规则的车。”首领先生提醒道。
我的记忆一瞬间被激活了。
“是那次!”我第一次和助哥见面那次。
“禾泽君真是个非常乐于助人的人呢。对太宰也是如此吧。会想要帮助他,对吗?”
明明并不是非常特别的问题。但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没来由的觉得烦躁。
“我是抱有这样的想法。”调整呼吸,冷静下来后,我如此回答道。
“太宰确实是个怪胎,你能这么想,我替太宰感到高兴。”他这么说着,确实是有真心实意关心着太宰的感觉。
我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因为我无从得知,说出这些话的首领先生,是否真的了解太宰治的真实想法?
又是否知道,早在七个月前或者更久之前,太宰就已经着手准备篡位,筹谋着要杀掉他呢?
大概不知道吧,如果知道,他就不会草率的把银色手谕交给我了。
第27章 购物
离开甜品店后,我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晚高峰还没开始,现在去超市还没什么人,时间非常合适。但在此之前,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处理一下。于是我先去了趟港口mafia旗下的高定成衣专卖店取了件长款外套,顺着见到首领前所收到的邮件上的定位,沿路拐到了一个小巷子里。
准干部先生就在里面,旁边还有半截断了的麻绳。说明他刚刚还进行了一场锻炼效果未知的颈部锻炼法。
我的视线在废弃建筑中横叉出来的“H”型钢筋和挂在上面的另外半截麻绳,滴着水的暗湿墙壁,偶尔路过的几只老鼠等一大堆东西上转了一圈后,终于落在了曲起腿坐在地上,外套上粘着灰尘和污泥的太宰治身上。
入秋后,准干部先生入水的次数就减少了,取而代之的是上吊,他真的很喜欢这个。
“唔,你是扭到脚了吗?”我问道,如果绳子“吧唧”一下断掉,摔在地上是有可能会扭到脚的。
“当然没有,我哪有你那么蠢。”太宰干脆的反驳道。
我瞬间回忆起了某次任务。我为了躲避爆炸从三楼跳下来的场景,我觉得当时我仅仅只是扭到脚已经很了不起了,和蠢字并没有什么关系。
我想去超市买东西,懒得和他废话,反正没扭到脚就没什么好管的了。于是我直接从口袋里拿出银色手谕和长外套一并递给了太宰治。
“这个给你。我过会儿要去超市,要帮你带蟹肉罐头吗?”
“要。”太宰接过银色手谕打开看了两眼,头也不抬的说道,“还有,时间不合适。等几天。”
“……多久?”我问道。
“二十,不……两周。”
“明白了。”
我点点头,把长外套叠吧叠吧塞到了太宰的怀里,转身走了。
首领先生和太宰在某方面很有相似之处。他们都喜欢从不易察觉的细节处开始着手布局,等到最后达成目,侥幸没死掉的人才会一脸惊惧的发现,早在一开始,人们就已经踏入了陷阱。
不过这次首领先生并不走运,因为准干部先生同样有一个计划,并且比首领先生的计划制定的更早,自然也包括了预测首领先生的行动。
换句话说,首领先生会给我银色手谕这个行为,本来就是太宰引导的。这也是首领先生告诉我“太宰有向他提到过我”时,我突然意识到的。
不过交给我银色手谕这个行为,本身也是首领先生对太宰的试探吧……
涉及到国家级机密武器之间的对抗的魏尔伦事件,拿这种影响范围如此广大、甚至可能上升国家的的特殊外交事件来作为计划的一部分,准干部先生玩的也太大了吧?已经不仅仅是想要成为首领这种程度的计划了……
我一边拿罐头,一边胡思乱想。想的脑壳发疼,最后放弃跟上他们的思路了。
反正我快递员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剩下的就随他们两个折腾吧。
我把罐头放进购物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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崩坏的高速公路高架遗迹。破损的基础材料和混凝土、钢筋和铁骨、圆筒状框架散落一地,死尸一般堆积着。*
在那之上,魏尔伦正在静默的抬着头,天空是一片漆黑,即使满天繁星也无法掩盖。四下寂寥,是灾祸卷席土地后,以死亡来装点的安静。
“真是抱歉啊,魏尔伦先生,打扰你看星星的兴致了。”
一个穿着黑色大衣的少年走来,蓬乱的头发,右眼用绷带遮蔽住了,虽是这么说着,却没有半分愧疚的意思。
太宰踩着破碎的混凝土和断裂的钢筋走到魏尔伦面前。
他们注视着对方,是或曾相似又皆然不同的眼神。
一个拥有过的最珍贵的东西。却在意识到时失去了。一个意识到有这样的的东西时,却从未得到过。
太宰用未覆盖着绷带的鸢色眼睛静静的望着魏尔伦,那是从得到“书”以来,拥有复位数记忆后就一直存在,却极少在他人面前展现出来的、无比倦怠的眼神。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像死亡的潭水。
“我想你已经收到那份礼物了。”
魏尔伦再次望向天际,明明刚刚才发生了一场巨大的灾难,人类难以企及的高度之上却依然星河璀璨。
“你找我,是因为那个赌约,对吗?”魏尔伦问道,声音透露着一种从未有过的宁静。
“不如说,这就是我一开始见你的目的。”
魏尔伦笑了一下,将散乱的金发别在耳后。
“原来从一开始的见面都是你安排好的吗?我还以为,我见你,是我的自由意志所决定的呢……”
“有没有人说你很可怕?太宰治,你简直不像个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