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禾泽一直夸太宰很聪明,但乱步一直没相信来着。
“这要另算报酬。”太宰没在意乱步的说辞,他干脆的结束了信息交流提出了自己的条件。
“你要什么?猫?”乱步猜测道,显然是答应了的意思。
“不。”太宰拒绝道,他盯着乱步,提出自己的条件,“我要禾泽留下的东西。”
“哎呀哎呀。”乱步意味不明的感叹了两声,他抽出了茶几旁的抽纸擦了擦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原先可能完好无损,如今已经皱皱巴巴的纸张,“禾泽留下的就是这个,尽是些胡说八道,但也有些有趣的东西。如果你不把二宰带走,事情就简单多了。”
太宰撑开纸张,这并不是原版,而是打印得来的复印件。原版不出意外应该在织田作手上。
太宰阅读这纸张上的内容,没有说话。
乱步也不催促,自顾自的吃着点心。直到估摸着太宰都读三遍了才主动开口。
“至少是下周,下周我们会去野餐。”乱步开口道。
“晶子呢?”太宰收起了纸张。
“明天。”乱步迅速回答道,接着眨了一下眼睛,大声的选波了自己的发现,“太宰君果然认识我们啊。”
太宰没有否认,过了几秒后,反倒是问了另外一个问题。
“乱步觉得在这个世界上什么是最重要的呢?”
“侦探社。”乱步毫不犹豫的回答道,如果没了侦探社,很多事情就没意义了。回答完问题后,乱步接着反问,“那你呢?”
“我的看法并不重要。”太宰回答道,回避了这个问题。
“是存在的意义么?”乱步仿佛未卜先知般说道,在太宰的注视下笑了笑,“只是名侦探的推理罢了。不过,我还是祝你好运吧。”
太宰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只是最后一次揉了揉叶藏的耳朵,把他放到了沙发上起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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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银跟随太宰先生离开时,注意到叶藏不在了,她却没有过多的询问€€€€直美跟她聊到了许多东西,如果没弄错的话,叶藏的原名可能就叫二宰,是禾泽先生的猫。
他们离开了武装侦探社。
第二天,武装侦探社的与谢野医生莅临港口mafia的秘密医院,只花了十秒钟就把中也先生治好了,吊打了整个医疗部的医生。
从此医疗部全是她的传奇故事。
小银也是在此时隐约意识到,那天或许是小银最后一次见到叶藏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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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前。
二宰不知所踪的那天晚上,同时也是禾泽消失的那天晚上,织田作之助下定决心。打开了禾泽的房间。
家里留存着一些闯入的痕迹,而如今已然不知所踪。织田作之助报了案,却没太过留心。
织田作之助没进过禾泽的房间,为了尊重隐私,即使是有事要找他也都只在门口停留。所以,这是他第一次进禾泽的房间。
跟织田作之助的房间类似,禾泽的房间同样走的是简约风格,一张床,一套桌椅,一个嵌合衣柜,几乎没有多余的装饰。只在物件的摆放上与织田作之助不同。织田的书桌上摆放的是书籍,禾泽的却是手办和手工作品,织田的衣柜里藏的是弹夹,禾泽的衣柜里却塞满了稿纸颜料画具,织田的枕头底下放的是枪械,禾泽的枕头底下却会放手机。织田作之助在门口看过禾泽的房间,也见过禾泽把晾干的画作收纳到衣柜里,所以他知道他的房间本因如此才是。
如果这里没有不速之客的到来。
当织田作之助打开那扇门时,目睹的是一个遭了贼一样的、凌乱的房间。
颜料和画具满地都是,本身存放在衣柜里的稿纸全部被翻了出来,一层又一层的叠在房间中,书桌位移,床铺被掀翻,手办大多坏了,被剪破的衣服丢的到处都是,连棉絮就连墙上的墙纸也被撕了去。
很难想象闯入者到底要找什么重要的东西才会把一个房间这么彻底的翻个底朝天。
但正因如此,织田作之助才会看见这震撼的一幕,他一眼就看到了被撕了墙纸的墙面。墙上是一份完整的画作,画的是三个织田作之助没见过的青年,看着像是上大学的年纪,面部特征都被用各种巧妙的手法略过了。这是一副非常漂亮的、用心的画作,织田作之助从未知晓过禾泽曾在墙上画出过这样一副作品。也正因如此,当织田作之助小心翼翼的靠近墙面,看清潜藏在画作底下的、密密麻麻的字迹时,才会这么震撼。
『你们真的存在的吗?』
『绝对不是臆想』
『很重要……』
『只是有点脸盲』
『我记得的』
『很重要,绝对不能忘掉』
『就算是臆想也无所谓吧』
……
这样的字迹,大大小小、层层叠叠的书写在墙面上,又以此为基底变成一副完整的作品,最后附上墙纸,遮掩的明明白白。
织田作之助不知道禾泽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写下这些文字的,也不知道他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将这些文字变成了画作,但当织田作之助站在房间的门口,同房间里的禾泽说话时,他永远只能看见那张白色的墙纸。
地上凌乱的稿纸有大多有些皱巴,却并没有太多破损。织田作之助知道禾泽喜欢画画,他来房间找禾泽的次数不算多,但几乎一半的时间里禾泽都在画画,剩下一半是打游戏或者做手工。但他没想到禾泽能画这么多。他将这些画作一张一张的捡起,甚至在里面找到了许多份七零八落的漫画分镜稿,他在这些漫画稿里又找到了墙面上的三人,剩余的单张画作里就更多了。织田作之助原先还打算分门别类的好好整理一番,最后败在这离谱的数量面前,变成了只要看着整齐就算胜利,即使是这样,也收拾了好久。
整理禾泽完全乱掉的房间花了织田作之助一下午。他知道禾泽藏有秘密,很多秘密、和书相关的秘密,却和那位闯空门的不法分子一样一无所获。禾泽留下的纸质记录大多是工作笔记,唯一让人在意的是一本拉丁文的字典,但也只是本普普通通的字典。他又花费了许多时间研究禾泽的画作,试图从那部有那三人的漫画作品、以及所有画作旁的碎碎念上找到线索,却没找到任何与书相关的信息。
€€€€禾泽的漫画挺有意思的。
这大概是织田作之助这十几天一来唯一的收获了。
直到禾泽消失的第十四天,从合租到独居的织田作之助先生,收到了一份快递。
这种说法并不恰当,准确的说,织田作之助是收到了一份寄给禾泽释之助本人的快递。
那身制服织田作之助相当熟悉,因为他以前在这里工作过。
“请问您是禾泽释之助先生吗?”快递员礼貌发问,织田作之助否认了。
“那请问您知道禾泽先生如今在哪吗?”快递员再次礼貌的问道,织田作之助又否认了。
“那请问您知道禾泽先生何时回来吗?”快递员继续礼貌问道,织田作之助接着否认了。
“那你到底知道什么!”快递员现在礼貌不了一点。
“他可能不会再回来了。”织田作之助完全没受快递员的影响,平铺直叙般的说道。
快递员小哥总算拾起了自己的职业素养,重归礼貌。
“那请问您是织田作之助先生吗?”他第五次开口问道。
这次,他终于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于是织田作之助签收了这份快递。
“要我签收?”拿到笔的一刹那,织田作之助是有些意外的,前公司的规矩他再清楚不过了,快递员必须规规矩矩妥妥当当的把快递交到本人手里,根本不存在代签这一说。所以刚才的织田作之助一直考虑等这份送不出去的快递变成滞留件后就从公司里偷出来。
不过快递小哥却给出了解释。
“寄件人说,如果有人声称收件人没法收到这份快递,且名字叫织田作之助的话,就把快递给他收着。”
织田作之助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也看清了寄件人的名字。
非常熟悉又陌生的名字€€€€
田村一郎。
第238章 信
织田作之助回到家里,把快递盒放在餐桌上,在平常坐的位置落了座。他找来裁刀拆开快递,相较于盒子本身,里面的东西完全不占地方,显得盒子格外的大。
盒子里面,是几好份签好名字的财产转让书,而财产转让书的最底下是一封信。与快递盒外的“禾泽释之助收”不同。信的收件人变成了另一个人。
上面写着€€€€织田作之助收。
很熟悉的字迹,一看就是禾泽写的。
信不薄也不厚,拿在手上没什么分量。上面的火漆封口织田作之助见过,是照着二宰的形象设计的,确实属于禾泽本人。
织田作之助用裁刀划开火漆封口,取出了里面的信纸。
虽然就内容来说,或许叫它遗书会更恰切一点。
但织田作之助不喜欢这个恰切的说法。
不过无论如何,他还是阅读了起来。
信件没有任何的格式,有些像一份略长的便签。
『写这封信的时候就在想,如果我不按照书信格式进行书写的话,会不会就失去法律效应,算不得遗书了呢?』
『仔细一想又觉得这个问题有点傻,如果真是这样,那那些不了解正常书写格式的人不就没法写遗书了嘛。』
『但这个想法确实有点意思,既然错误的书写格式不耽误写遗书,那干嘛要遵守它呢?』
『所以我就这么写了。』
写信人似乎很有自己的想法,带着一种收敛的不着调。不过他一管如此就是了。既收敛,又不着调,夸奖和批评似乎都靠不到前面。
『如果助哥你顺顺利利的读到这封信,就说明我已经不在了。虽然我也设想过这场游戏会不了了之打成平手,这份快递会是我亲自收下,然后一切照常。仿佛什么变化也没有。』
『但这种事情果然还是不要发生吧,我没法想象平局的场景,也没法预料平局之后会发生的事情。如果我离开就可以赢的话,果然还是赢更好一点。』
『不必担心我的。写下这封信时我已经找到真相了,关于书,关于我为什么会来这里,关于我到底是谁。』
『后两个问题涉及了许多异能学与量子物理学的知识,严谨的解释起来就成论文了。我还是尽可能避免吧。』
『我真的是时空中的旅行者€€€€曾经胡说八道的内容竟然变成了真相,得出这个答案的我也很震惊。』
『我来自另一个世界,我所认为的半张书页其实是旅行的车票,或者说,把它称为书页也没问题。这是一样概念物品在两个世界的不同叫法罢了。』
『我可以依靠书页穿梭在各个世界中,这样的穿越往往伴随着暂时性的失忆,只是这次的失忆尤为彻底,甚至让我忘了自己旅行者的身份。』
『更糟糕的是车票的票根不知为何落在了导演先生手上,我不但没法通过销毁票根的方式继续旅行。而且因为我的车票等同于这个世界的书页,他可以通过票根制造各种灾难性的麻烦了。』
『我从书页中得知了自己身份,但我并没有恢复那些记忆。我不了解那位旅行者禾泽的想法,对我来说,如果能一直一直一直在意的大家相处、一直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就好了。要是票根在我手上,我大概不会那么快离开的。』
『但我更希望大家都好好的,所以如果有一天我突然消失了,助哥也不用担心的,我绝对是在另一个地方活的活蹦乱跳的。如果我的运气非常非常好,没有损失关于助哥、关于大家的记忆的话就再好不过了。』
『不知道该写些什么好了,总之我还是给你讲个故事吧。』
『车票如同身份凭证,上面记录着旅行者的个人信息,外来的旅行者想得到认可,就需要一个异于本名的名字和一个令人信服的来历。书页能使其中的文字成真,只要内容完整,就算创造出一个人也不是难事。当两样东西其实是一样东西时,事情就变得微妙起来了。导演先生认为票根是书页,也将身份凭证认定为故事。所以有趣的事情就发生了,他那么聪明,却认为我是由书创造的,不认为我是和他一样的人。』
『这不能怪他,毕竟他的认知里没有车票,对于无法认证的可能性,大多都等同于车库里的隐形龙。』
『导演先生使用票根带来灾祸,而我恰好知道怎么解决。只要让车票失效,那么票根也会变成没有意义的废纸,任何基于票根创造的计划都会毁于一旦。当然,失去车票的我会回家,结束这场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