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这人,正是王家现任家主的二儿子,王辰安,也就是那位和离的王文清的侄子。
“王辰安,我就这么一问,你何须这么大声囔囔,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们王家做贼心虚呢。”徐尚嵘合上扇子,看向王辰安讥讽道。
“你们徐家好容易寻了个机会想要爬上我们王家头上,这还真是不遗余力,生怕人不知道你们徐家就要跌出四大家族了。”王辰安嘲讽道。
“再这么说,我们徐家也从不做这些背信弃义之事,总比你们王家强的多。”徐尚嵘当即反驳:“靠着嫡双儿嫁给知州,从而让你们开起了书斋,做起了书院,明明充满了铜臭味,却硬要做一副文雅人的姿态,真是让人不屑。”
“士农工商,总比徐家不上进来得好,何况我们王家的书院,那也让周边好多无钱进学的学子们有了上学的地方,那是善举。”王辰安微笑,目光朝徐尚嵘手中的折扇看去,面露惊讶,有些浮夸的长大了嘴,惊讶道:“哟,徐大少,您这要面子的行为,真真是让在下大开眼界,您扇子后面的红宝石是真的?我怎么记得这块红宝石已经被徐家铺子卖出去了。”
“胡说八道,我们徐家虽赶不上王家做那些勾当赚的钱多,也不至于带个赝品。”徐尚嵘下意识将扇子收回放在桌上,衣袖将那块红宝石遮住,嘴却仍不认输的继续说道。
“徐尚嵘,回去好好跟你父亲交流交流,咱们四大家族这般作态,平白让人看了笑话。”说完,王辰安一挥衣袖,懒得再与这位满脑草包的大少爷多费唇舌,带着他的人下了楼,扬长而去。
“王辰安。”徐尚嵘看着王辰安拂袖离去的背影,咬牙切齿。
萧晏清目光好似随意朝旁边一扫,恰好朝那位刚刚喝茶失了言语的男子望了一眼,那男子对上目光,却是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台上的说书人,也不知为何,将那惊堂木不小心扫落在地,惹得茶肆里的人一惊。
“小哥哥,这永州四大家族是哪四大家族?”宋子瑜也听到了上头的对话,有些好奇的看向萧晏清。
“四大家族指的是郑家、宁家、王家、徐家,这四大家族已在永州扎根了两百余年,牢牢把控着永州当地的经济。”萧晏清眸光微眯。
“王家那位真的跟这次科举舞弊没有关联吗?”宋子瑜好奇。
“或许有,或许没吧。”萧晏清淡淡一笑:“好了,我们回去吧。
“这就回去了?”宋子瑜惊讶。
“不然呢?能打听的估计也就这些了,不若先告诉给子昊兄,让他和那位有时间商讨一番。”自然口中的那位便是刑部侍郎,左忠裕。
萧晏清眼眸微垂,嘴角勾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朝二楼雅座愤愤不平的徐尚嵘看去,也不知那位知州大人到底躲在了何处,真真让人好找。
郑、宁、王、徐。
到底是哪家。
第033章 社死
回了院子, 宋子瑜兴冲冲的就拉着宋子昊,将刚才所闻所见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说道最后, 还有些纳闷:“大哥,你说这王家是知道, 还是不知道啊。”
“这我就不清楚了, 这得需查案的人才知道。”宋子昊笑了笑。
“哦。”宋子瑜收回了视线,觉得跟大哥讨论没意思, 转身就坐到萧晏清边上的位置,诉说着自己的看法:“小哥哥,我觉得他们应该是有所知道的, 不然和离的时机会选在科举前。”
“阿瑜,你想如果王家真是知道,为何那王家双儿不去阻止, 看着自己儿子犯了死罪。”萧晏清转头看着宋子瑜, 还有半句没有说出口,又或者有什么比自己儿子更重要的东西。
“也是哦~”宋子瑜想了想认同的点了点头。
“小瑜宝,你带回来的糕点,倒很是别致。”许知初笑着拿起一块如玉糕,将话题换了个。
“这是如玉糕,取自‘书中自有颜如玉’。”宋子瑜道。
“那这倒是很适合子昊。”许知初将如玉糕递到宋子昊坏笑着:“陌上颜如玉,公子世无双。”说完还嫌不够, 大笑三声, 不顾面前人那颇为无语的神色, 继续笑道:“子昊, 这如玉糕很衬你。”
“知初,论皮相我可没你精致, 这如玉糕更适合你。”宋子昊一笑,伸出手将许知初拿着如玉糕的手往他那边推了推。
许知初的眉眼在男郎中是少见的精致漂亮,还多了几分柔和,让人一看就不由放松了下来。
“哎呀,我买了一盒呢,大哥你和知初哥哥都是颜如玉,大家都好看啦。”宋子瑜蹦€€下去,从桌上拿了两块如玉糕塞到宋子昊和许知初手里,再拿了两块,一块给萧晏清,一块给自己。
“我和小哥哥,也好看。”
这得意的小模样,惹的大家都笑了起来。
来到永州已是下午,很快便到了晚间,用完了晚膳,宋子昊借口太累想休息去了知府府上找左大人。
宋子昊临走前,还不忘将宋子瑜拉到一旁,千叮咛万嘱咐的,奈何宋子瑜压根没听,直接屁颠屁颠又去了萧晏清的屋子。
主打你说你的,我做我的,互不干涉。
“阿瑜,是睡不着吗?”萧晏清将翻来覆去的宋子瑜好好的板正,让他正面朝上。
宋子瑜本来想将心中的的好奇问出来,可听到萧晏清又唤他阿瑜,不禁脱口而出问道:“小哥哥,你怎么又唤我阿瑜了呢?”自从知道他乳名是小瑜宝,不是都喊他小瑜宝了吗?
“因为小瑜宝叫的人太多了,而阿瑜就我一个人叫。”萧晏清语调轻柔,嘴角含笑,可那注视着前方的目光却是偏执又专注。
宋子瑜没看到,只是听着耳边传来的这一句温柔的话语,有些不好意思:“那小哥哥,你就唤我阿瑜吧。”
“好。”萧晏清温柔应道,目光微顿,嘴角牵起的弧度不由又多上扬了一分:“以后,阿瑜便只能我叫了,可以吗?”虽是疑问,却是带着一道不容人拒绝的语气,仿佛宋子瑜拒绝了,他便会很伤心。
“可……可以的。”宋子瑜回道,心下不由感叹自己果然是惹人喜欢啊!
“小哥哥,你说我大哥今天和左大人会说什么?”宋子瑜按耐不住自己心中的好奇,他真的好想跟着自己大哥一起过去,随即又想到了什么,有些疑惑问出口:“小哥哥,你怎么不跟大哥一起去?”
“我若去了,你不得无聊了。”萧晏清笑着轻轻拧了拧某人的小奶膘。
“不许掐我脸颊。”宋子瑜连忙抬手保护起自己的小奶膘:“小哥哥,放心啦!到时候我可以去找知初哥哥玩。”
萧晏清一声轻哼,坐在床上,斜着眼看向身边已经躺下的小双儿,目光中满是果然如此的复杂情绪。
宋子瑜浑身一怔,立马换上讨好的嘴脸:“小哥哥,我这是说笑的,我怎么会去找知初哥哥,我肯定会乖乖等你和大哥回来。”
“呵呵。”
没有任何的话语,只是一道轻呵,丝毫不带一丝的信任感,充满了怀疑。
宋子瑜慢慢的一点一点将自己被子拉起,盖住自己的头。
他睡了,嗯,要睡了。
萧晏清转头,无奈又好笑,伸出手轻轻将被子往下拉了拉,以免某位小双儿将自己闷坏了,只当自己没有看见那轻颤的眼皮,自言自语道:“原来,阿瑜睡着了。”
装睡的宋子瑜:嗯嗯,他睡着了,所以,小哥哥不能再来算旧账了!
待到月上眉梢,宋子瑜完全睡熟了,萧晏清缓缓起身,披上外衣,轻手轻脚走出房门,来到屋外,纵身一跃,翻过围墙,也不知跃过多少屋顶,拐了几道弯,来到一家酒肆后院,院子里早有人等候。
“主子。”禹阴上前恭敬行礼。
“这就是你买的酒肆?”萧晏清朝他看去。
“是的,明面上这酒肆还是属于原先的老板,隔一家便是王家的食肆,对面的首饰铺子是徐家的,再往前走两步是宁家的布庄和郑家的当铺。”禹阴临着萧晏清往内屋走去,边向萧晏清解释道。
来到屋子里,里头站着的赫然是之前到永州的徐海。
徐海见到萧晏清,立马跪下行礼:“殿下。”
“起来吧。”萧晏清走到正位上坐下:“将永州这些日子发生的事说说看。”
“赵承睿找的那位举子家境普通,为人好面子又爱买丹青画作,我安排人借钱给他,上门去要债,从而将这事揭发出来,知府得知之后第一时间将赵承睿控制起来,可那知州好似在永州蒸发一般,谁也找寻不到。”徐海也很是纳闷。
“之后知府也去传讯了王家的人,更将王文清找来私扣三日,可实在是没找到王家事先得知的证据。仿佛这朝科举舞弊之事只是赵承睿碰巧从赵行检那里看到考题,心生妄念才做出来的事情。但是赵行检在儿子被抓后,突然销声匿迹,实在让人难以信服。”
“而后,王家人也好似不在意这位外孙,连王文清也没想过去看自己这位儿子,只将自己那位双子带回了王府。据探子来回当时赵承睿并没有想出售考题,只是单纯想找个枪手,让他能有个秀才名号,只是王文清不愿给他钱财让他在一群少爷门前冲牌面,故此才有了这计划。”
“余下日子,奴才依旧在永州探寻那位赵行检赵知州的下落,因为这桩事情,赵行检的官位是没有了,王家的书斋被排挤,本因为赵行检而占据四大家族之首也有些摇摇欲坠之态。”
“奴才见赵行检的下落实在查不到,索性就派人传出谣言,说宁家要成为新的四大家族之首,王家其实早就知道,不然也不会让嫁出去的王文清和离,徐家的生意出现了问题,郑家的当铺以假乱整,将这局面弄得更浑浊,以便让我们能打探出什么。”
“你做的不错。”萧晏清道。
“这么一搅弄,倒真的让奴才打探出了些什么。徐家的生意竟是真的出了问题,以往私藏不愿拿出来的珠宝宝石都拿出来售卖了。郑家嫁给宁家大少为妾的庶双儿郑临禾似乎和王家大少有些不寻常的关系,暗卫曾见郑临禾夜晚偷偷溜出宁府与王家大少私会。”
闻言,萧晏清勾唇一笑,这些富贵人家府里怎会没有这些藏污纳垢之事。
“可,奴才也打听到,这位郑临禾未出阁之前,可是放言出去只愿嫁给宁家大少,即便为妾也不愿做他人正君,可谓是喜欢至极,但嫁到宁府也不过三年未到,就……”徐海这点属实有些看不明白。
萧晏清看向徐海:“郑临禾这条线继续跟着。”
“是。”
“王家、宁家、徐家继续派人盯着,郑家可暂时放一放。”萧晏清继续说道。
“郑家为何不用?”徐海不解。
“赵行检特意没把后头找到的铁矿上报给二皇子,便是想私自藏匿谋利,可铁矿制兵器售卖,那是需要商队,商线的。其余三家都有各自的商队,唯有郑家做的是当铺和钱庄的买卖,可不需要什么大型商队,更没有商队会去南夏北齐。”萧晏清目光淡漠。
“殿下说的极是。”徐海恍然。
“禹阴,赵行检下落不明,那属于二皇子的铁矿,可被人查到蛛丝马迹?”萧晏清看向禹阴问道。
“现在还未曾,属下已派人抓紧速度,能挖取多少便挖取多少。”
“两日后就停手吧。”萧晏清道。
“是。”
“接下来,你配合徐海,你们牢牢盯着那三家,赵行检的下落必然在这三家之一。”萧晏清眸光微眯,满是势在必得。
“是。”两人应和。
“这水还不够浑浊,你二人将赵行检是南夏人的事想办法透露给左忠裕,当初这位可是杀了真正的赵行检,盗用了他的户籍,才得以参加科举,混入官场的。”萧晏清漆黑的眼眸,浮出几分若有若无的兴意,这水只有更浑浊,才能让人浑水摸鱼不是?
“当初赵行检考取进士,好似与那薛府的二爷走的颇进,这……”徐海小心询问:“殿下,是否需要我将这点抖落出去。”
“无需,你让人把这条线给抹了。”萧晏清道。
“殿下,若能借此事将薛府……”
徐海话未说话,便是被萧晏清直接打断了:“薛家还有用,需得好好放着。”
徐海见萧晏清主意已定,便也不敢再说什么了。
“还有一事,你们派人去金陵查清一人。”
“殿下(主子)请吩咐。”
“定安伯世子,许明霁。”萧晏清双眸若有所思:“再派人跟着与我一起来的那位少年,我不想错过他的任何动线。”
“是。”
萧晏清重新回到了小院,进了屋子,刚一躺下,身边小人便就卷着被子钻了过来。
萧晏清伸出手将人好好的抱在怀里,眸里含笑,更是充斥着志在必得。
之前这小双儿可不会这般钻进他怀里,可每日被他拢在怀中,如今已经会主动钻进他怀里了。
所以,只要耐心等待下去,放好饵,什么要的鱼都能钓上来。
萧晏清笑着,幽冷的黑眸里泛出点点星光,是月光的倒影,也是深藏在心底浓烈的占有喷涌而出。
旦日,清晨。
三人商量了一番,打算去王家的书斋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