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想得很好,不过是几个少年书生罢了,只是没想到,那位抱着小双儿的少年,武功竟然不弱,从他下属手里将剑抢来,丝毫不带犹豫的一剑将人脖颈划破,血随着力道朝他扑来,少年一脚就将人踹了出去,好似生怕怀里的小双儿沾染上血迹。
萧晏清眸光冷冽,这种肮脏的血怎么能溅在宋子瑜身上。
那边宋子昊和许知初虽然也从小习武,可总归是君子六艺,比不得萧晏清学的杀人的功夫。
“子昊,小心。”许知初见有把剑趁着空挡,竟是朝宋子昊手臂刺去,文人的手怎能有伤,着急间也忘了自己手里还有把夺来的利剑,直接就伸手将宋子昊一把拽过来,那朝宋子昊刺去的利剑,顺着力道在他手臂上划出一道深刻的痕迹。
血液渗出,滴落在地上。
“知初。”宋子昊着急的喊出声,也再顾不得试探,直接一招手,瞬间隐藏在暗处的暗卫齐齐出动,不必言语,直接对着黑衣人提剑而上,局势瞬间逆转。
不过眨眼间,黑衣人已有三四个人倒在了地上,再也动弹不得。
黑衣领头人大惊,匆忙应对,可论武力值这些人怎能与宋明远精挑细选的暗卫相比。
宋子昊的拥着许知初走到萧晏清这边,将杀戮的场景挡在外边,萧晏清更是捂住宋子瑜的双耳,让好好趴在自己的怀里。
所有人都不想让宋子瑜看到这血腥场面。
见自己这方敌不过,只剩下四五个人在苦撑了,黑衣领头人急的大喊道:“宋少爷,我家主子真的只是想要见见你。”
“见我?”宋子昊冷笑,目光充满鄙夷的看向手臂不停渗血的黑衣人:“小小案首,哪能值得人这般请。”
黑衣人想说什么,可领面来的利剑让他应对不暇,视线匆忙朝地上倒下的同伴扫过一眼,不过就一个案首,怎么还如此多的高手暗中保护。
如此一想,黑衣人咬牙将手中的不知名的东西抛了出去,顿时浓烟四起,离的最远的宋子瑜都不由干咳出声。
等到浓烟散去,黑衣领头人早已不知去向。
“子昊兄。”萧晏清看向宋子昊,目光在也没有朝那方向看去,他知道,禹阴也跟了上去。
宋子昊点了点头,他是故意让这领头人走的,暗卫已经暗中跟了上去,想来很快就能知道跟踪他的人是谁。
转头,宋子昊看着许知初不停在渗血的手臂,着急不已:"知初,你怎么能为我挡箭,他们要我过去,定是不会伤我性命,我们快回去,暗卫已经去找大夫了。"
“只是皮外伤,莫要在意。”许知初一笑:“你可是要当未来的三元及第状元郎,手怎么能有事。”
“你我有何不同,我要科举,难道你就不要。”宋子昊无奈。
“知初哥哥。”宋子瑜一双眼隐隐含着泪,看着许知初左手那长长的剑伤,虽没到伤可见骨的程度,可这伤口好长比他小手掌都还长,流了这么多血,肯定很痛。
“小瑜宝,没事的。”萧晏清安抚道。
“小瑜宝,就一点皮外伤,不会有事的。”许知初对着宋子瑜一笑,却没曾想,就在这时,宋子昊直接就将许知初手臂上被划开的衣裳撕开,伤口暴露在空气中,狰狞可怕。
许知初一惊,下意识就要去阻止,可转眼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伸出去拒绝的手慢慢收了回来。
宋子昊迅速的将怀里姆父给他准备的伤药小心翼翼的洒上去,随即拿出一块给小瑜宝准备的帕子小心包扎,
“先这样简单包扎下,止住血,等回去看了大夫再说。”宋子昊关切的看着许知初。
许知初点了点头。
“这边让人处理一下,惊动了知府就不好说了。”萧晏清看向宋子昊说道,他们眼下还不能这么快的暴露出去。
宋子昊点头明白
一行人回到了屋子,见许知初受伤了,正在厨房温着饭食的南念和荀礼齐齐大惊。
恰好让暗卫请的大夫也来了,宋子昊连忙让大夫先给许知初瞧瞧。
还好伤口不深,大夫看了以后觉得止血的药比自己的好,就让许知初继续使用,给了些让伤口容易结痂的药粉,以及开了补血的药方,宋子昊直接就让荀礼跟着大夫,去医馆拿药。
待大夫离开,宋子昊坐到许知初边上的位置,看着许知初,欲言又止。
“子昊,你是要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许知初打趣笑道:“这般扭捏姿态可不是我认识的宋子昊了。”
宋子昊看着有了力气与他打趣的人,不由也笑出了声,好一会儿,方才冷静了情绪:“知初,想来你身份也不简单吧。”
话语落地,两人都不再言语。
宋子昊眸光一动不动的看着许知初,许知初也迎向宋子昊看他的视线,思绪在心中百转,最后叹了一口气:“我曾想告诉你,却又不知如何说起,那身份或许对于百姓来看那是高贵,与我来说却是枷锁。”
许知初眸光悠长,像是看着宋子昊,又像是在看着那些想要被丢弃的过往:“我是定安伯世子,许明霁。”
闻言,宋子昊一惊,他从没想过许知初会是金陵人士,还是定安伯世子,那为何宴席雅集都未曾见过这人,在国子监也从未听闻定安伯世子来此进学。
明白宋子昊的疑惑,许知初笑着解释道:“我虽是定安伯世子,但自从我六岁以后,母亲就将我送到范阳进学。”
“为何,要将你送去范阳进学。”宋子昊不解,定安伯世子明明可以进国子监,国子监乃是大虞最好的学府。
“你应该也听闻过定安伯的好色之名。”
宋子昊一楞,他不仅听过,还从姆父嘴里得知,二叔家的长女差点也要进了这位定安伯的后宅。
“父亲后院美人众多,母亲疲于应付这些人,六岁时我不慎掉落水池,这事乃是我不小心,母亲却害怕了起来,便提议将我送到外祖那边长大。”许知初一笑,可敛下的眼睑却是将眼里的嘲讽很好的掩饰住了:“如此,我便就在范阳长大,每年也就过年时分会回去一趟。”
定安伯好色之名金陵无人不知,想起小瑜宝的那遭事,明理之人定是要将那搅弄是非的妾室和庶双儿送到庄子上,至少也是要将人带着登门致歉,可定安伯却是被那小妾三言两语就哄好了,就让正妻上门告歉,可见这人的荒诞。
“你应该猜到我的身份了。”宋子昊笃定道,定安伯世子又怎会不知道镇远侯世子叫什么。
许知初点了点头:“一开始没这么想过,只当是同名同姓,后来收到母亲给我寄来的信,我知道原来你便是镇远侯世子。”
突然意识到什么,许知初忙解释道:“兴远府见到你纯属意外,母亲传信让我回去,不知为何突然想让我去国子监进学,我一个人在范阳过得挺好,外祖家因我这层身份对我也很是不错,便是不想回去,趟定安伯府的浑水。”
“而后知道你要去永州,我便心下存疑,我猜永州这科举舞弊之案并没有实际这般简单,小小知州之子哪有这般能力。便有些担心你会被迫卷入进去,想着也是无事,才提议想和你一同去。”
“眼下出了这种事,只怕……”许知初看着宋子昊,言外之意不言而喻。
想必宋子昊世子的身份已被人知道了。
所以才有今日这一遭,想将宋子昊控制住。
即便镇远侯想算账,这账日后也是算在这场科举幕后之人头上。
另一边。
宋子瑜坐在床上,不发一语。
今日这场刺杀,虽说他什么事都没有,更是被小哥哥护在怀里,那些血腥场面他丝毫没看到。
可就这么一想,身子就止不住的发颤。
回想起那位被人当街斩下头颅薛家少爷,还有后面小哥哥被薛家人无端追击。
再一次,让他深刻体会到了,古代的残酷,以及法治的不全。
“阿瑜,还在害怕吗?”萧晏清走过去,将宋子瑜抱在怀里:“子昊兄会查明清楚,定不会放过幕后之人。”
“小哥哥。”宋子瑜仰起头,看着萧晏清:“大哥,还会有危险吗?”
萧晏清不语,开平帝给了宋子昊这么一个身份,宋子昊在永州就注定不会平静。
“你想想,伯父是不是给了子昊兄一封信,等过几日我们去找这位吴将军,让他保护子昊兄。”萧晏清柔声宽慰道。
“小哥哥,你说怎么有人敢直接派人刺杀,视律法为无物。”宋子瑜小声嘀咕道。
“不是视律法为无物,而是权势凌驾在一切律法之上。”萧晏清垂眸看着仰头看着他的小双儿,轻轻抚摸上宋子瑜的脸颊:“阿瑜,有人为了金钱,有人为了权利,有人为了美色,一旦欲望膨胀到了一定程度,律法也不过是个摆设。”
“何况,山高皇帝远的,律法也不过是知府的一人之词。”
宋子瑜垂着头,靠在萧晏清怀里,不发一语。
许久之后,萧晏清看着怀里已然睡着的小双儿,将其好好的放进被窝,捏好被角,走出内室。
“主子。”禹阴行礼。
“如何。”
“黑衣人去了一个院子,院子在宁家名下。”
萧晏清眸光微动,搭在手把上的手一用力,竟是将椅子扶手给捏的碎成了几块。
宁家啊。
第038章 科举事件5
“宋子昊的人也发现了?”萧晏清问道。
“世子的人也跟着那黑衣人, 但属下不知他们是否知道那院子是宁家的。”
“那你便想办法透露给他们。”
“是。”禹阴应道。
“这次派黑衣人捉宋子昊过去,必然已经知晓他的身份,宁家哪里来的能力能如此速度得知金陵的情况, 你去调查清楚。”萧晏清眸光微顿,若有所思:“去将宁家人一个个都查一遍。”
“是。”禹阴顿了顿, 问道:“主子, 今日这事?”
“宁家家主宁敬先和宁家大少宁之麒,断然做不出这般没脑子的事, 除了他们家那位草包二少。”萧晏清看向禹阴,眸底有凌厉的光闪过,漆黑的双眸里透着几分戾气。
“竟然那位想要拿小的威胁大的, 那便也看看他这位二少在宁敬先心中的分量如何。”萧晏清嘴角微微扬起一抹弧度,可这半分微笑却满是阴戾:“也别太温柔了,以免宁家这位家主以为只是个玩笑。”
禹阴颔首, 宁家如果愿意拿钱, 那便给这宁家二少留条命。
但,也只是留条命罢了。
“铁矿我们的人手撤了没。”萧晏清道。
“已经撤了,只留了原本赵行检的人,他们那群人也只当是铁矿另一位主子吩咐,并没有察觉什么。”
“明日,宋子昊要去仓溪峰。”
“主子,是否需要属下将人引过去。”禹□□。
“不需要。”萧晏清阴戾的眸光此刻倒是显得有几分柔和:“明日未时, 你让人将那铁矿炸开。”
“炸开?”禹阴惊讶, 下意识便问道:“那铁矿里的人。”当话语出口, 立马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主子是怎样的人,又怎会在意这些人是死是活。
听到禹阴的话, 萧晏清眸光微抬,他本来也没想过那些人是死是活,只是……
萧晏清转过头,朝里屋看去,若是听到有人因这事没了命受了伤,只怕这小双儿又得心情低落了,罢了。
“在铁矿旁,动静弄大一些。”萧晏清转回了头,看向禹阴。
闻言,禹阴心下一惊,主子竟然会改变主意。
萧晏清丝毫没错过禹阴眼中的震惊,也懒得去理会。
旦日。
宋子瑜起了床,还惦记着许知初受的伤,昨日他本来想陪着许知初,等着大夫上药,奈何其余三人都觉得伤口狰狞不适合小孩看,小哥哥还直接将他抱回了房。
“小哥哥,我想去看看知初哥哥。”宋子瑜被萧晏清轻柔的擦拭了一把脸,坐在床边上,摇晃着小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