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乔……”
阿赛亚昨天才洗得香喷喷,现在却狼狈得像个可怜兮兮的小叫花子。
乱糟糟的头发又是土又是碎石子,脸蛋更是黑得要命,像在煤炭堆里滚过一样。
朝他一笑,两颗小尖牙倒是白亮得打眼。
纪乔帮他捡完了碎屑,全部装进了阿赛亚的小背包,才开口道:“走吧,我带你回家。”
阿赛亚耷拉着耳朵说:“哦……”
纪乔抱起他往坡下走,路过红帽子身边时,阿赛亚像是有了底气般,眼睛鼓得老大,很凶神恶煞地瞪回去。
红帽子被他的小黑脸盯得发毛,不客气地骂道:“捡破烂的瞪什么瞪!快些滚,穷酸气别熏着人!”
纪乔倏地停住脚步,扭过头去。
红帽子问:“做、做什么?”
纪乔放下阿赛亚,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时,突然冲上前,扬起拳头朝红帽子脸上砸€€€€
“砰!”
他看着身板瘦削,力气却属实不小,一锭子砸得人头晕眼花朝后踉跄两下。
不等红帽子回过神,纪乔又轮动手臂,眼疾手快地砰砰补了两拳,然后抱起小煤炭似的阿赛亚撒腿就跑。
突如其来的一幕,让所有人都看傻了眼。
珀斯懵懵地和雷安互看一眼,在阿赛亚咯咯咯的魔性笑声中感叹€€€€
猛啊,兄弟。
第15章 痛痛飞飞
冷风呼呼刮过,耳边夹着阿赛亚“咯咯咯嘎嘎嘎”的洗脑笑声。
纪乔骑着小三轮在陌生的星球疾速奔驰,在千万盏如彗星的灯光间穿梭,光鲜亮丽的琥珀城车水马龙,路人像行注目礼一样看着他们的身影。
阿赛亚大喊:“乔乔你好帅呀!”
纪乔忍不住笑出来。
一点小事,说得就好像他成了动画片里惩恶扬善的主角。
但他被夸得有些飘飘然,嘴角不自觉勾起,像是在金叶小镇绿油油的草地里打了个滚,再从草坡一路滑下来那般畅快。
他们回到家时,天已黑沉,要是屋里不开灯,纪乔都快看不清阿赛亚了。
他把小孩带去浴室洗澡,浑浊的污水流了一地,纪乔连连叹气:怎么就那么脏……怎么就那么脏……”
两只黑黢黢的小手伸过来,凑到他跟前。
“乔乔,你看。”
阿赛亚怕纪乔生气,耳朵心虚地撇成飞机耳,卖惨似的黏黏糊糊靠过去。
小孩的手指头磨破了皮,指甲里全是黑泥。
纪乔吓了一跳,皱眉握住他的手,心疼道:“那地方是你一个小孩子能去的吗?”
阿赛亚知道错了,低头说:“我也想赚钱的呀……”
纪乔疑惑道:“你想买什么?”
阿赛亚摇摇头:“没有……”
“那你赚什么钱,缺你吃喝了?”
纪乔生出点火气,往他屁股蛋子上拍了两把,“都说了我条件就这样,实在不行可以送你回家……”
“不是不是!”
毛茸茸的尾巴缠住他手腕,阿赛亚惨兮兮地说,“是你缺钱嘛,我想给赚给你花呀!”
纪乔傻眼:“啊?”
“一天就赚那么点点,还要买又贵又难吃的营养液……呜…摊位费要涨价……什么都要钱呜呜呜……你没有钱,你好穷……”
纪乔:“……”
阿赛亚后悔出走时弄丢了自己的光脑,悲从中来,大哭道,“我也没有钱了,我也好穷!”
这一句倒是吼得真情实意的心酸,看来是难过到了极点。
说不感动是假的,只是把自己弄得那么狼狈,纪乔又气又好笑:“夸张了啊,没到你想的地步,再说了,我还能要你一个小孩儿赚的钱吗,蠢死了。”
“呜呜呜…哇哇哇…”阿赛亚靠在他怀里哭得更大声,“赚钱好难好难!你还说我蠢!”
“好好好,我的错,是我不识好歹。”
纪乔把他手拿过来凑近,低头吹吹,笨拙地哄他,“痛痛飞飞。”
“呜……这只也要……”
“呼呼……好了。”
“脚脚也要……”
“拿开拿开,脚丫子没洗臭死了!”
“嘻嘻嘻!”
折腾了一两个小时,小煤炭总算变成了香喷喷的乖宝宝。
懂得赚钱难是好事,有了亲身体验的契机,纪乔教育他别浪费:“知道赚钱辛苦了吧,回家后还挑不挑食了?”
阿赛亚歪头想了想,大声说道:“要!”
“对,我们要当节约的乖宝……嗯?!”纪乔一愣,重复道,“要?”
“挑食怎么能怪我呢?”
阿赛亚理直气壮道,“把食物做得那么难吃,是他们浪费不是我浪费!”
纪乔哑口无言,心想你小子不但油盐不进,还绝不内耗啊!
阿赛亚捡回来的晶石碎屑最后也没有拿去交易行兑换成白兰币。
纪乔把营养液吃完后的玻璃瓶洗干净,将那些亮晶晶的石头渣渣装进里面,让阿赛亚好好留着自己赚的“第一桶金”。
距离摊位到期还有几天,纪乔照旧带着阿赛亚去摆摊,对负责人的白眼挤兑全当看不见,然后悄咪咪地背后蛐蛐€€€€
“看吧,格局小的生意人就是这样的。”
“对对!”
有时候早高峰后没什么客人,阿赛亚就会乖乖地和纪乔报备一声,去附近的垃圾点捡点瓶子零件。
珀斯和雷安也会暗中跟去,神情复杂地看着小少爷一边唱歌一边熟练地踩瓶子捡瓶子,动作行云流水得像是复刻版的小号纪乔。
“小绵羊卷卷毛~上山坡吃早饭~什么饭……唔…什么饭……”
阿赛亚卡壳,把一个空瓶子放进麻布袋,忽然大喊,“什么饭,羊肉串!”
雷安瞄向同事头顶的羊角:“噗!”
珀斯:“……”
今天也是好想辞职的一天。
纪乔在摊位调了碗新酱料,顺手煎了两块蛋饼往里面可劲儿地裹蘑菇肉块。
巷角的小身影掐着点冒出来,拖着哐当哐当的麻布袋,小脑袋仰得高高的,全身都写满了兴奋朝自己跑来。
“擦擦手再吃。”
“好呀~”
阿赛亚擦干净手,张嘴啊呜一声把卷饼咬出个大月牙。
卷饼香喷喷的,他一边吃一边举起装满碎屑的玻璃瓶,眯着眼透过阳光看它们闪闪发亮的模样。
纯净的晶体在日光下放射出瑰丽的光泽,全都映照在金棕色的竖瞳之中。
梅菲尔德抛玩着手里精致的小瓶子,淡紫色的碎屑中随着晃动,露出几粒碧绿碎石。
“这是珀斯先生从琥珀城废矿区发现的,我们加急检测后确定这就是明琅矿。”
助理略显激动地汇报道,“与从您私人矿星开采出的原石相比,它的纯净度更高,如果产量足够,咱们的成本或许能大幅度缩减。”
梅菲尔德蹙眉:“你说珀斯发现的?”
“是的。”
梅菲尔德默了一会开始反思。
怎么好端端的跑去矿区,自己开的工资不至于让人跑去矿产打黑工吧。
他正想开口询问,书房的大门被人叩响,一位身穿燕尾服的老先生走了进来。
那是他父亲身边的管家。
梅菲尔德似乎没想到他会来,调出层层叠叠的光屏把脸挡住。
管家早有预料,直接了当地开口:“先生,公爵希望您能多参加最近的社交舞会。”
梅菲尔德拒绝:“我不去。”
管家猜也知道他会这么说,准备好了说辞就要开始长篇大论。
突然,装满晶石的玻璃瓶“哐当”一声被搁在桌面。
梅菲尔德打断施法,从光屏后探出头:“社交季对于贵族来说也是大事,普兰金家也该有人做出表率。”
管家满意极了:“对对,就是这个意思!”
梅菲尔德:“不如这样吧,就让我父亲去好了。”
管家一愣:“公爵?!”
“当然是他。”
梅菲尔德微笑道,“我想了想,年龄大点不是事,拉拉皮打个针,十八九岁的花季淑女求不着还可以有风韵犹存的贵夫人,再说他一个手握大权的豪门贵族,这样的条件放在卷死人的婚恋市场也是降维打击的香饽饽,区区社交舞会算什么。”
“不是……这……”
“大姐工作狂又风流多情,恩佐三天两头进局子,我更是个不成器的。他是家里顶梁柱,指望我们不如指望自己,养孙子不如自己养儿子,一周交流感情,满月领证结婚,加把劲明年这时候就能休上陪产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