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是哭了,那抹暗红只是他受影响的显态。
可是商延思的睫毛湿着,真的很像被眼泪洗刷过。
深埋着的蛰伏,青筋偶尔跳动。
“我这是为你好,你知道你有洁癖的。”
钟今苦口婆心地劝,商延思有轻微的洁癖,要是他知道自己又舔又亲,保证得发疯。
商延思定定地看着他,还是没有动作。
“怎么那么难说话啊,这种时候了你居然还这么难搞。”
钟今蹭了蹭,艰难地直起身后仰亲了亲商延思的脸颊。
还好他韧性好,不然得腰间盘突出。
商延思搂着他的腰,扶着他也亲了亲他的面颊。
他说:“今今。”
男人的声音低哑温柔,在混着皮革气味的逼仄空间里,呼出夏日潮热的气息。
钟今看见了他的眼睛,如湖水一般静谧,涌动着柔柔的情意。
钟今忽地笑了,抬手遮住了商延思的眼睛,轻声说:“不要这样看着我。”
那天在观影室,在黑白影片的光里,你也是这样看我的。
第30章
喜欢有时会蒙蔽视线, 当暧昧的潮水褪去,能看清很多曾经忽视的东西。
钟今在那天事后想起,其实一切有迹可循。
商延思有时候会对他试探的玩笑皱眉, 会避开小众的艺术片,会对对他示好的男性格外冷漠……他其实有过疑心的, 可每次他心里打鼓时,商延思又对那些过界的动作熟视无睹, 非常自然地做了回应。
可能正因为是直男, 所以触碰才会大大方方,格外磊落。
是他会错意,以为对方也有几分动心。
不过商延思真的恐同, 总好过是用这个借口来拒绝他。
钟今也想过不去在意, 但他只能做到尽量不去想,无论是在表演上还是在生活里, 商延思都留下了太过浓重的痕迹。
一场奇遇之旅, 让他以陌生的身份融入到陌生的世界里, 在物种以星辰界限划分的时代, 那些尴尬和无地自容的情感, 也随之消弭。
没什么大不了的,这次是真的。
钟今放下了手,对视三秒后, 他又立马捂了上去。
不行,他的XP这么多年来始终如一, 不会伤心但还是有点起反应了。
钟今在心里嘀嘀咕咕,下次一定要拿根领带绑在商延思的眼睛上, 以免他又用眼睛制造假象。
商延思微微偏头表示了困惑,不过他也没有拿下钟今遮住他视线的手, 而是就着这个姿势动了起来。
不到一小时,闻着身边还残存的信息素,钟今强行叫停。
他的身体还在发烫,但他坚持这么做。
按照上次观察的情况,在他失控的信息素恢复后,商延思会陷入昏迷或者沉睡,之后就会清醒并且失去期间的记忆。
这意味着商延思会记得除了信息素以外的前因后果,他不想一会儿和商延思解释他们为什么在路上停了几个小时。
这种时候拿中暑来说事也太过勉强了,就算商延思记不起来但他也不是傻瓜。
还有就是,在车里震一次就行了,这地方实在施展不开,他的膝盖跪的有点痛,刚刚坐着也吃的太里面,肚子还在发酸。
钟今:“还能开车吗?”
商延思点头。
钟今:“记得回家的路吗?”
商延思继续点头。
钟今:“好,那去吧。”
商延思摇头:“我不想。”
他想待在钟今旁边和钟今黏在一起,把钟今里面涂满自己的味道,不想分开。
钟今听到这个回答,捧着商延思的脸看了看,重点是看商延思依旧暗红色的眼睛。
他早就发现了,商延思的状态其实不像是发情的alpha,更像是易感期的alpha。
有记忆,可以沟通,非常粘人,情绪敏感,不会思考只凭借本能做出反应,为爱与需求的天性支配。
这种状态下的alpha很好搞,但也很难搞。
钟今的头还晕着,强行中断抚慰对他来说也很难受,但在屋子里解释总比在车上解释要合理,就算都有风险,也要选择风险小一点那个选项。
说他卑劣也好,他不想让商延思知道他们睡过的事情,不想把可以了结的事情弄复杂。
他明明就给商延思打了一次电话,但也不知道为什么有了这么多次,两眼一睁就是做,他也很无措啊。
对了,他曾经看过的手册上面怎么写来着,他记得有怎么安抚易感期alpha的内容,但当时只是匆匆一瞥,他都不确定他看过了。
许多东西碎片化地呈现在钟今现在一团糟的大脑里,他甚至想到了巨人的二十八块腹肌都没想出来手册上写了什么。
钟今绝望地闭上眼,书到用时方恨少,早知道有这么一出他就逐字阅读了。
算了,还是用地球人的方式解决吧。
“哥,我想在床上做。”
钟今知道商延思扛不住什么,他没少这样让商延思带他去片场玩,只是这个称呼后面从没跟过这样的话。
青年的声音像是含着一块糖,显得有些甜腻,拉长的语调柔软,大而明亮的杏眼一眨不眨。
商延思呆了一会儿,手脚不受控制地拉好裤链打开车门,去了驾驶位。
他的手不自觉按在心口,奇怪,心脏跳的好快。
不过他也就是疑惑了一会儿,很快就心无旁骛地开车,今今想去床上,得快点才行。
钟今知道可能会管用,但没想到这么管用。
咦,在商延思没有理智的情况下,这招的杀伤力好像更大了。
他就知道他吃这一套,指指点点。
钟今熟练地从车里找到隐形的储物柜,从里抽出纸巾和湿巾来擦拭泥泞处,以及溅着点点白星的座椅。
挂在副驾驶上的衣服已经被阳光和空调冷风吹得半干,钟今气喘吁吁地往身上套,还没餍足的信息素依旧痴缠,让热意再度翻涌。
钟今努力深呼吸进行控制,眼睛不敢离开路况,生怕神志不清的商延思带着他一块上天。
好在商延思在这种情况下依旧靠谱,平安到了影视城附近的公寓。
钟今拿了口罩让他戴上,也没忘了自己,虽然这地方隐蔽 ,但谁知道狗仔会出现在什么地方。
在公寓下的垃圾桶里丢了满是干涸白斑的纸巾,钟今被商延思带着上楼。
躺到了心心念念的床上,钟今哭了,爽哭了。
日色逐渐西斜,残阳如血。
商延思从床上坐起,看着眼前熟悉的摆设,还有些迷茫。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视线下意识的寻找,在看到自己躺着的床时顿了一下。
他急忙打开门,四处都没找到钟今的人影。
他记得他接了钟今准备去医院,为什么突然躺在家里?
钟今的情况还好吗?
为什么什么都想不起来!
商延思努力地回想,却只能得到一片模糊。
他记得飞驰而过的路况,记得公寓下的垃圾桶,记得他拉着钟今的手,听到了钟今说不要的哭声……
他记得自己很生气,记得钟今被他抱着叫了别人的名字。
想不起来,是因为他情绪失控吃了药吗?
他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吗?
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巨大的恐慌如同一戳就破的泡泡,在炸开的那一刻将商延思淹没。
他安静地站在原地,眼神空洞。
记忆里的大片血色充斥在他的眼眶中,状若癫狂的笑声和哭泣的哀求,沾了血的刀朝着他逼近,不断地滴落在地板上。
好恶心,属于同性恋的血。
恍然间那把刀好像出现在了他的手里,散发着阴冷的臭味。
吱呀打开的门,让所有幻觉中止。
钟今从客卧里走出,略有些心虚地说:“你醒了呀。”
他还在想着怎么编,对上商延思眼眸心里一惊。
那双眼太过死寂,没有一丝一毫的鲜活。
“商延思,你……”
被发现和男同睡觉也不要这幅马上要去死的表情吧!
钟今话还没说完,便猝不及防地被抱住了。
商延思的手很冰,还在不自觉地发抖。
钟今眨了眨眼,下意识轻抚着商延思的脊背,后知后觉发现情况好像不是他想的那样。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这位说着恐同的直男真是没有边界感。
钟今推了推商延思,问:“虽然不是很想打扰你,但你可以先放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