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牵扯起来实在勉强,但有那么短短的一瞬间,商延思还是心里一动。
不过钟今的变化确实有些大,泽瑞都能察觉到的事情,作为日夜在钟今身边的人,他怎么会察觉不出来。
不仅仅是演技上的纯熟,还有他对演戏这件事本身的态度。
钟今性格随意洒脱,但其实自我要求颇高,他有自己的目标和追求,所以在艺考以至于进入学校两年的时间,他都在沉下心学习,但这不代表他不向往真的下场一试。
有时候他们会用他的剧本来练习,他扮演导演,钟今把自己当成试镜的演员,即使只是扮演,钟今那种兴奋期待和紧张,他都能感觉到。
现在的钟今完全蜕去了他青涩的那一面,无论是挑剧本还是试镜,他都太过游刃有余,就像是经历过数百次。
商延思很为他的进步高兴,但在这种欣悦间,又夹杂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就好似他缺席了钟今人生中的很重要的一部分,不过那段时间,是他先躲着钟今的。
越野车上,小风继续当劳力开车,橙橙坐在副驾驶再一次清点包里的东西。
钟今坐在后座一口气吸完了牛奶,将纸盒捏瘪丢进了车上的垃圾袋里,冷不丁地听到了商延思的话。
“真的有一百五十三个星球和四千七百个物种吗?”
钟今丢东西的手因剧烈的心悸感一顿,他抬头看见商延思关上车门仿佛随口询问的模样,胸腔中的心脏跳动频率缓和。
“不是四千七百个物种,是四千七百种智慧生物,”他纠正地说道,而后轻笑说,“你还真信啊。”
晨光从半开的车窗落入,秋冬之际的天亮的晚,六七点钟还有些灰暗,朝阳落在青年的面庞上,融入那双明媚眼瞳里。
“你说的话,我都可以相信。”
商延思微微偏头,他注视着钟今,身体朝着他的方向倾斜。
钟今眨了眨眼,看着近在咫尺的面庞。
“系好,一会儿山路可能会陡。”
商延思边说边低着头帮钟今扣好后座的安全带,从钟今的视角,能看见他的浓密纤长的睫毛,丹凤眼的眼睑较薄,在朦胧晨光中,因说话轻轻颤动着,添了几许缱绻。
钟今看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商延思上一句说了什么,眼里闪过狡黠的光,说:“当然了,我可不会骗你。”
他可不会骗商延思,只是会选择性说真话。
车子跟上大巴发动,一路朝着郊区去。
春城周围有山,虽然不算险峻,但也有些偏僻,拍摄地所在的地方里公路有些距离,那段是土路,前些天下过雨有些坑坑洼洼,好在越野车底盘高,震动感不算太强。
在剧本故事里,陆拾和陆永清去了信里说的每一个地点,但和以往一样,都没有得到答案,陆拾有些灰心丧气,但陆永清却比他看得开。
爷俩准备打道回府时,居然从一个人那里打听到了‘安奈’这个名字。
‘安’这个姓氏在这片实在特别,那个人曾经在一个村子里听见过,一下就记住了。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陆拾没想到真的有希望,赶紧和父亲奔向了那个村庄。
进村的时候,陆拾听见有人对着他的方向喊‘傻娃’。
陆拾愣了一下,顺着视线回头看,发现不远的树下有个脏兮兮的小孩在用树枝刨土,他收回视线往前走了两步,又猛地回头。
二十三年太久,久到他忘了这是他出生的地方,久到他忘了曾经的自己,在被陆永清改了名字后,他再也没有回去过那个记忆里模糊的山村,在他心里,他就是陆永清的孩子,而不是那个被傻子带回家的弃婴。
陆拾还记得最要紧的事,所以他看着‘自己’走远,为了避免蝴蝶效应,他没有告诉陆永清什么,从村子里的人口中打听到了‘安奈’这个名字。
在思绪中钟今看见了村里的建筑,小风将车开进了剧组租的房子的院子里,他解了安全带下车。
山里的气温比外面低,即使钟今穿了外套还是被冷风吹的拉了拉衣领。
商延思用手指碰了碰钟今的耳朵,感受到了凉意,用掌心贴了贴。
他低声道:“一会儿换成有帽子的外套。”
钟今仰头看着他说:“橙橙不知道有没有带。”
“那就穿我的。”
他考虑到了这一点,今早特地穿了身上这件。
现在不换给钟今,是因为一会儿要换衣服拍摄了。
橙橙紧张地看着周围,生怕有人拍照。
小风迷茫地看着她,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东张西望。
村里的房子有些破旧,大多数空着,充满了荒芜的气息。
只有七八家有人烟,基本都是老弱妇孺。
种地没什么收益,壮劳力都走出山里去城里打工,对于外人来的到来,村里的人很欢迎,毕竟哪怕是租出去一晚也有收益,更别说剧组来了几十人,涌入的人群吓得村里一户人家的狗狂吠,让寂静的山林有了烟火气。
等到现场布置好,已经快十点半了。
现实虽然已经在深秋,但影片还在夏日,好在太阳升起让冷意消失些许,在导演喊话后,钟今脱了身上商延思的外套,和商延思一块走进布景。
今天的戏没有拍摄难度,但可惜天公不作美,下午天空聚起阴云,虽然没下雨但是光线不好,泽瑞对光影的要求又比较高,在云散去后,在不断调整和补光里,在晚上拍完了戏。
村庄里被打扫出来的房间不多,有些太久没人住不好清理,所以大家都是挤着睡。
钟今和商延思被安排在了一个房间里,看起来有年头的木床上铺着村民换的大红的双喜鸳鸯被,枕头上也是大红的枕巾。
山民用蹩脚的普通话表示这是去年才做好的新被子,很干净很暖和,希望他们不要嫌弃。
钟今连连摆手:“当然不会,麻烦你们了。”
商延思点头:“费心了。”
匆匆用烧开的热水洗了个澡后,钟今快速地钻进了被窝。
山里的夜晚比清晨要冷的多,但被子确实很暖和。
在商延思躺进来后,就更暖和了。
钟今想着明早要补拍的镜头和行程,想着傍晚的颁奖典礼,安然进入了梦乡。
睡梦之间,钟今感觉到了热意。
源源不断地,从体内向外涌。
细碎的亲吻落在他的脖颈间,让他本就发软的手脚越发绵软无力。
钟今的眼眸好一会儿才聚焦,只是在黑暗中他什么也看不清。
抬手触及到了他人的臂膀,因为足够熟悉,身体甚至没有产生过激反应。
身上盖着的被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卷到了一旁,月光被云层遮蔽,透出的光只能让人勉强看清木窗的轮廓。
夜色之中,唯有呼吸的声音,伴随着滚烫的气息,绵延在肌肤之上。
“等等,别咬……”
钟今还没来得及想这个月发情期怎么发作的这样早,便被颈侧肌肤出现的刺痛感而弄得心里一颤。
他喃喃道:“明天还有颁奖典礼……”
第80章
大红的鸳鸯被在冷夜中卷着落在一旁, 窗外云雾散了,圆月高悬,树因风发出沙沙的声响, 山间的小溪如细细银练,蜿蜒于或陡峭或平缓的山石间。
荒僻村屋有些斑驳的天花板在钟今的眼中轻轻摇晃, 身下的硬木床也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响。
钟今捂着唇,但短促的低低呜咽声还是从他的掌心传出。
他吸着气, 商延思的动作传递着迷恋, 要是其他时间,钟今倒不介意,但是今天不一样。
明天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而且他们今天是睡在一个房间一张床上, 被发现实在轻而易举。
算了,破罐子破摔吧, 明天就这样好了, 无所吊谓。
钟今抓着床单的另一只手被商延思扣住, 高热的体温与汗水在心跳中纠缠相融。
受限于视觉, 钟今只能听见和感受到商延思的呼吸, 商延思似乎也处在不清醒中,比以往易感期还要迷乱,不断肌肤相贴来获取安全感。
他的吻无声传达了他的兴奋, 钟今眼神茫茫,连声音都被侵吞。
等到钟今的大脑完全摆脱发情期干扰时, 已经过去了很长一段时间。
钟今强制喊停,不想再来一次, 实在来不起了。
在信息素逐渐淡去时,商延思陷入了昏睡的状态。
钟今还是没能彻底摆烂, 开始努力收拾残局,立刻把自己的裤子穿上,急匆匆地从床上下去。
他用纸巾快速粗暴地给商延思擦了擦,又胡乱将被子拉好后,他做贼一样在自己打开的行李箱里摸索,拿好东西后赶紧往外走,直到站在浴室里才松了口气。
他用冷水拍了拍过热的脸,凉意让他打了个哆嗦。
这次的发情期爆发的太早也太突然了,不过钟今想到明天的活动,竟然又有些庆幸是今天。
被草草装修的浴室空旷宽阔,像是简陋的半成品,但在村里已经算是不错。
墙壁下半层贴了大片白瓷砖,上面只简单的刷了水泥,装潢在白炽灯下有些刺眼,有些模糊不清的镜子地挂在水池上,热水器的水放了好一会儿都是温凉的,钟今匆匆擦洗了一番,从镜子里看见了自己脖颈上的咬痕。
他打着光用化妆品仔仔细细遮好,蹑手蹑脚地回了房间。
他在心里庆幸刚刚商延思把他睡衣脱了,要是他这都换了,商延思绝对能看出不对劲。
他将脏掉的内衣塞进行李箱夹层里,又把遮瑕塞了回去。
身下的被单有些湿,钟今知道从何而来,Omega的体质实在是太可恨了。
好在商延思习惯性射得深,不至于让过于显眼的东西弄在床上。
钟今躺在床上剧烈的困意袭来,心里寻思着这在干什么,还好是一个月一次,多来两次真是受不了,偷感太重了。
在这个氛围里,活像是商延思在外吭哧吭哧干了一天农活,回来呼呼大睡,他欲求不满半夜下床私会,偷情完又匆匆回来躺在老公旁边睡。
钟今被自己抽象笑了,不行,这个剧本和商延思的身份太不搭了,盲的好像影片里夫目前犯还一无所知的植物人,商延思当那个奸夫倒是挺合适的。
呸呸呸,他为什么要给自己安这种剧本,他道德底限大大的有……钟今胡乱想着,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山里似乎比城市醒得更早,天还没完全亮,各种鸟鸣声便此起彼伏。
公鸡打鸣之后,狗也跟着吠了几声。
商延思因陌生环境的喧闹而睁开眼,为了避免被子漏风,他没有坐起。
钟今可能睡得有点冷,贴在他身上睡得正熟。
被子牢牢地盖着,这过俗过艳的红反而让熟睡的青年有了娇花照水的靡艳。